【寧靜】我的日子(隨筆)
晃晃悠悠,日子卻總在往前走。
算下來,已經(jīng)半年多沒有動筆寫東西了。萬千思緒,因為底色憂郁,便覺得上不得臺面。盡管內(nèi)心翻涌,表面卻要一幅風(fēng)平浪靜的樣子,只有那樣,才覺得自己還算不得幼稚。
說是憂郁,多少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喜怒哀樂似乎和人生際遇沒有多大關(guān)系,大部分人總是被情緒所支配,這是不爭的事實!不管開心還是難過,似乎都由不得人。好比一首《好漢歌》,無論誰來唱,只要一聲“大河向東流”起頭,調(diào)子定下,后面就只能“天上星星參北斗”了,英雄氣概有之,兒女情長卻無論如何也展示不出來。
但人的情緒不是獨立存在的,也不應(yīng)當被獨立理解,如果不清楚幸福的真正意義,無論怎么樣的生活都會充滿痛苦。我想,這是我覺得“郁”的原因,等同于“囿”,把自己困在一個固有的認知體系里面不能自持。人永遠掙不到認知以外的錢,即使僥幸掙到,也會在幸運消失殆盡時失去。
然后遺憾的是,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風(fēng)光時,總覺得是自己能力使然,是自己的卓越才智成就了自己。低谷時,又會覺得時勢所致?,F(xiàn)在好多人把自己的困頓都歸咎于“疫情”,說得好像沒有“疫情”自己就能怎么樣了。
當然,這個好多人也包括了我,至于包不包括你,只有你自己知道。
前幾天,使用多年的電腦忽然壞掉,一直閃屏。幾經(jīng)折騰,原來保存的手稿也全都不見。新電腦來了,登錄百度網(wǎng)盤,依然沒有找到手稿。開始那幾天,心里有點空落落的,幾天后忽然變得輕松,大約也是覺得想放棄那些烏泱烏泱的雜亂記錄,忽然這樣被動失掉,心里反而清明了許多。
很長一段時間,我接收了太多的情緒,別人給的。
親近的朋友說我沒有以前自信,也有朋友說我陷入低谷了??傊褪恰芭腥魞扇恕?!
可能是我在言語表達的時候,失去了以前的才思,變得猶猶豫豫,模棱兩可。也有可能是我不喜歡“雄辯”了,有點人云亦云。
不過有許多人也表達了對我的肯定,自然,也不排除有人在背后罵我。
這很正常,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萬個人認識我,就會有一萬個我,這一萬個我,有的聰明伶俐、有的卻愚不可及,有的豪情萬丈,有的又謹小慎微。
這些人都是我,又都不是。
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里有句話,我深以為然。一個人成熟的標志之一,就是明白每天發(fā)生在自己身上99%的事情,對于別人而言毫無意義。
知道自己對別人毫無意義,就應(yīng)該有“自己僅僅是談資”的覺悟,少些思慮,多干實事。
我常對著電腦一頓亂敲,過后又全部刪除,又或者走路時忽然想到一些美妙的句子喃喃自語,眉飛色舞。
又或者,捧著手機傻笑,廢寢忘食,一個個靜謐的夜里,沉溺于各種手機APP的喧鬧嘈雜中,都是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爛德行。
俗話說凡事都是有兩面性的,我也想找出一些我身上可圈可點的嗜好,找了半天,好像也沒有,不得不說,俗話也有說錯的時候。
我們常用“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來形容遇到“高人”“貴人”時指點時欣喜,然而在我看來,這種所謂的“獲得感”毫無意義。因為沒有經(jīng)歷過那樣的情境或者感受遲鈍,再高明的君說十席,估計也難懂得。
其實就是當時心境正好遇到了恰入其分的表達罷了,多聽君話不如多讀點書,攜書如歷三千世,無書唯度一平生。
但,我身邊不乏許多品性高潔,謙恭守禮、學(xué)識淵博的“君”,與之親近,如沐春風(fēng),受益無窮。
但有些“君”卻好為人師,一幅諄諄善誘的模樣。我也很喜歡的,是真的喜歡,因為當一個人對著我“痛心疾首”的時候,就意味著我可以閉嘴,裝著欣喜的樣子就能延續(xù)這種尬聊了。時長一到,我則可以溜之大吉。
既不得罪人,也不必費口舌解釋些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各得其所,實為妙事。
這不是為了標榜我的處事觀,而是出于對“溝通”一詞的深切理解。
其實世界上并不存在感同深受的,再熟悉再了解再親近的人,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理解對方的處境和心境。網(wǎng)上不是流行了一句話嗎?不要說理解你了,我連早上要起早上班的我和晚上熬夜刷劇的我之間都是無法互相理解!
所以,無論對方說什么,我都能表示認可。因為,此時的他,就是這樣想的,或者,就是想這樣做。我認可對方的思想,不等于要放棄自己,我靜靜守著傾聽的前提是:我知道對方于我,是充滿善意的,是充滿擔憂的,那樣的溝通,并沒有對錯,就是立場問題、就是處境問題,當然,可能也有認知水平差異的問題。即使我們有爭執(zhí),也不影響我們之間彼此愛護的情誼。
浮躁之風(fēng)吹拂之下,唯真心可貴、唯真誠可貴,千金難換。
我覺得自己比較笨,請注意,這不是謙虛,是我對自己的客觀評價。所以,我特別羨慕那些聰明的人。不是自作聰明,是真的聰明的人,我身邊就有一些。
其中一位,今天可能算不得朋友了。久不聯(lián)系,驚覺對方已經(jīng)變了好多,至少,她已經(jīng)不愿意再向我交付真心了。
那天因事和她相遇,她的變化,讓我覺得沉重。分開之后,我決定送她一個禮物,我先生問我為什么要送?我為什么要送呢?我的內(nèi)心,是真的希望她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也希望她振作起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我知道我與她的情誼,像日子一樣,晃晃悠悠,終于往前走掉了。
我常因無事可做看些閑書,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中國歷史上排得上名號的人物,沒有一個不是受盡磨難的。梁啟超推崇的兩個半圣人,一個孔子,一個王陽明,半個圣人曾國藩,更是歷經(jīng)幾生幾死。
孔子一生并不算得志,他的“克已復(fù)禮”“仁愛”,在春秋時期那樣靠著戰(zhàn)爭和掠奪治國的環(huán)境之前根本不可能有生存的空間。我也曾參觀過王陽明“龍場悟道”的地方,可謂真正的苦修。更不要說被權(quán)臣劉瑾當眾毒打,聯(lián)想到他的結(jié)局--客死歸途,留下一句“此心光明,夫復(fù)何言”,了卻了他偉大的一生,不由得唏噓。
至于曾國藩,更是幾次被貶、幾次自殺。
圣人尚且活得不易,更何苦我們呢?
歷史上那么多聰明人的傾覆,是的,那些聽起來就很厲害很聰明的歷史人物。他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某一瞬間,忽然倒塌,頃刻之間,消失得像粉末一樣,漂浮而散亂,不知所蹤。
這樣一來,我也很能接受我愚笨。聰明很好,笨點也無所謂。
之前看了一本書,說人要清醒,得有使命感,其實就是得有個目標,好像說得蠻對。
北宋著名思想家張載的人生理想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我自然沒那個大本事。
史鐵生是我很喜歡的一位作家,語言平實,感情真摯。他曾在《命若琴弦》中寫道:“人的生命就如琴弦,只有拉緊了才能彈好,彈好了就夠了?!?br />
我想,我的“憂郁”大約是因為活得太松松垮垮了。本來想繃緊“命運”的弦,無奈眼高手低,只好過上了一邊躺平一邊焦慮的生活了。
這就是我的“日子”,雖會迷茫,也會堅定,雖會憂傷,也有力量。我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平凡人,沒有什么值得特寫地方。
但是,這也是真實的我,我有權(quán)利開心,也有權(quán)利難過。我有時候開心,有時候也難過。這都沒關(guān)系,失去什么都不可怕,不失初心,也別失了善心,日子還是你的!
我想,你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