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表叔“水哥”
　　
　　
　　 不會錯的，簡單明了，人人皆如此稱呼。所以他么！男女老少，大人娃兒，甚至他也喜歡，被所有人直呼“水哥”，當之無愧，大名鼎鼎，比他姓范，名如水，還如雷貫耳。
　　
　　 而我之于他者，一直總是稱呼表叔，理所當然沾親帶故，幾十年間，與他同處一企業(yè)同一辦公區(qū)間，歲數他大我?。ㄋ笪沂粴q），職務他上我下，或幾乎相當，工作生活如斯，沒有紅一次臉，鬧一次不快，惹一次尷尬，添一次煩惱……所以我對于他，更是尊重有加。而“水哥”稱謂，乃尊敬加崇敬，今更添懷念，亦順乎廣而告知，情愫使然，非為有別，去吟詠之乎者也，徒生困頓憂煩。
　　
　　 “老同學，聽人說，水哥走了，曉不曉得他情況……”
　　
　　 4月2日6時半左右，店鋪上，自己晚餐剛端上桌，筷尚未動，一聲清脆電話鈴響，我忙接了過來，原來是老同學曾總來電，但他話語，卻讓我驚悸。
　　
　　 囁嚅地，未知道緣由，怎敢妄言，而且是這種事情，只能依照“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之循規(guī)蹈舉，畫卻葫蘆，去執(zhí)行人人明白道理。況且，還是自己表叔，大人娃兒呼之有加“水哥”，一個太瀟灑倜儻，灑脫大方，簡單隨意，不在乎個人得失人者，表嬸和他女兒也受他影響，自然而然，噩耗傳來，令我犯難，必須了解清楚，絕不能張起嘴兒，去空口說白話，犯上大忌。
　　
　　 趕緊給妻打電話問有沒有得之音訊，兒子也叫我快去了解情況。因為但凡碰上如此事宜，尤其太熟悉，太清楚，太了解，相處幾十年，夢中也時常夢見的表叔，更應采用迂回方式，去耐心詢問，不然的話，若隨便茍且，是要給雙方觸上霉頭，或造成諸多不好。嗯！還是問他女兒，當為最好選擇。妻說，要問患病表叔身體好些沒有？況且表叔罹患疾病，自己早就知道，病得不輕，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他家去看他，在南門橋頭聊天擺談，他也來我店鋪有些次數，我們電話也常交流，但他的離世，還是顯得很倉促，特突然。
　　
　　 搜尋翻找，總算找到電話號碼，經表叔女兒紅梅一確認，仿佛只一剎那，淚水便從雙眼奪眶而出，兒子在旁也是，跟妻回電話，她也是。反正，喉嚨哽咽，幾乎發(fā)不出聲來。定定神，平聲靜氣地，于淚水娑娑，盈滿眼眶之中，坐了下來。惟有腦子里，盡是表叔的好，兒子認可的范表爺爺，他更贊好。晚飯也吃得，有滋沒味，甚或煮少，還剩不少。
　　
　　 飯后洗漱完畢，趕忙到表叔居住小區(qū)，在早搭好靈堂前，奉上香蠟紙錢，上香，打躬，跪拜，作揖……縷縷清煙，寄托著對逝者表叔的哀思，一路走好，希望在另一個世界，他會過的很好，愿天堂永遠都沒有病痛，只有相伴的幸?？鞓罚?br />　　
　　 與表嬸，表妹，表叔的弟弟妹妹，表叔的侄兒侄女，甚或回到家，與自己妻和兒子，聊的表叔，一切的一切，總是地認為，百分之百，人人說好。而且，表叔生病，年多兩年，他痛苦不堪，表嬸、表妹與妹弟的照護，何不是更辛苦，特別是表嬸上了年紀，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更是雙重打擊，今表叔解脫痛苦，對生與逝者，未必不是好事，逝之逝也，活者應更好地活著，方能享受人間紅塵，何樂而不為也。
　　
　　 因而讓每當，去憶起表叔，憶起表叔一輩子，人人均知道，他從未得罪或傷害過任何人。出生于一九五一年農歷九月初九日重陽節(jié)，仙去于二〇二四年四月一日（農歷二月二十三日）中午十一時，罹患直腸癌晚期，終致轉肝臟而搶救無效，得以魂歸天堂，享年七十有三，得與孔夫子孟圣人神交暗合，去仙山瓊閣，盡享玉液瓊漿，成仙成佛。
　　
　　 堂堂正正做人做事表叔，一生旅程，回味起來，真真切切為普通人寫照，平凡得與不少人們，何其相似，“肝膽相照為文者，領導助手賢管家”。然他讀書，限于當年客觀情況，雖不多，雖學習成績特別好，但還是，僅僅讀完初中就畢業(yè)，以致今后幾十年的其它所學所用，均為日常生活工作的刻苦鉆研。況且在他那一時代，讀初中是不需要交任何費用，國家政府還有助學金補貼。畢業(yè)后特坦然，務農吧！繼而到公社基建隊當解匠，就是把木料改成木板，專業(yè)的鋸木匠。因字寫得好，算盤打得精，干過社隊記工員，屬于無師自通，很特別很好看很耐看那種好字，介乎的既非楷非行非草味道，而且他也從未練習過書法，命運使然，使他自己，一直干到成為公社基建隊搞文字工作行家里手，甚而很快當上施工員了。
　　
　　 天生機緣，于人生接二連三，巧之更巧，蒼天不負有心人，所學所能，讓他被我們公社，也即后來的鄉(xiāng)鎮(zhèn)，被一位能人木匠看上，從此就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一直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相隨能人一起闖蕩社會，拚搏追求，辦廠，辦公司，就是干到退休，也依然不輟，直至生病住院到逝去，可謂標準模范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對表叔入之肌膚彰表形容，當最為貼切，沒有虛假浮夸一分一厘，公正無私，永遠為檢驗試金石。
　　
　　 因為他，自己也是于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因招工考試，考進了這一能人創(chuàng)辦的工廠，也是由于特殊的文章寫作才能，與寫得一手不錯好字，鋼筆，毛筆，排筆，甚至掃帚等等筆墨紙硯，從寫辦工廠黑板報，寫標語，寫這樣那樣文墨東西，被顧客與工人們圍觀者眾，為能人看上，從車間調入辦公室，也和范表叔一起，左右配合，相得益彰，同為能人左膀右臂，文字修撰忙不停，外交拓展游刃行，內部管理規(guī)范化，機關單位辦事情……等等等等，反正為萬金油，哪有問題就沖向哪里，更要接洽和相隨酒局飯局陪客……任勞任怨，幾十年沒有時間去言休息，聯(lián)系方式二十四小時……這就是民營企業(yè)發(fā)展進步，其領導層辦事果敢快捷節(jié)奏，辛酸苦累，只有打落牙齒，肚里循環(huán)，長期留存。
　　
　　 因此表叔和我，在這企業(yè)天空大地，拉響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與現(xiàn)世紀風云激蕩，一根軸的，將時光熬成春夏秋冬，累，不怕；苦，不怕；怕的是，陪客酒局飯局喝酒應酬。這個苦，方為真的苦，寧傷身體，不傷感情，酒往嘴灌，肚里打旋，五臟六腑，浸泡于中，八九十年代與OO年代，民營企業(yè)興旺發(fā)展壯大，酒桌文化，功不可沒，但也犧牲了身康體健，在將老未老，被反芻得，提前透支，健康狀況一落千丈，英年早逝者，吸煙喝酒，禍害了的，何止一個范表叔而已。自己在身受醉意闌珊，苦不堪言中，加之本身又不喜歡煙酒，還是覺得身體重要，看到周遭或聽聞一個二個，被煙酒弄得早夭而亡，思之再三，頓感來人間一次不容易，加之兒子學校畢業(yè)，闖蕩社會有加，下海創(chuàng)業(yè)也需要人員加盟，當毅然決然，在本世紀10年代初始，提前激流勇退，跟隨兒子一起，過上了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租鋪看店守鋪工作，雖說上班時間太長，從早八點干到晚八九點，也沒有星期天，但不用與煙酒多去接觸，做著被同行與有識之士，視之的“活監(jiān)獄”生計，但至今，仍然一直繼續(xù)著。
　　
　　 那一時候，自己上班工作企業(yè)，車如流水馬如龍，生意興隆財源滾，各種各樣人等，熙攘不斷，幾桌，十幾桌，二三十桌，或更多；一溜煙兒，白酒，紅酒，飲料，啤酒……林林總總，均依件算，排了個一件，兩件，十幾二十件，領導，顧客，與我們自己人，人人仿佛打酒仗將軍，一個二個直喝得仰脖而倒，紅、白脖子粗地，“男人唱酒如喝湯，女人喝酒如喝水”，上演出的紅塵喧囂翻滾，將酒局飯局煙局文化，盡于其中嘻嘻哈哈，你喝我喝他也喝喝，喝出交情生意業(yè)務，賺，賺的是錢；傷，傷的胃腸疾病。背負著的，管它一二三，爆不爆發(fā)，但紅紅火火票兒，有誰能有抵抗力，工廠喝，外面仍喝，喝么！金錢魅力，勢如破竹，勇不可擋，奮勇當先。
　　
　　 而表叔，當可謂酒桌文化功勛人物，爽快耿直，干練麻利，痛快淋漓……多少時候，眼睛不眨，一氣呵成。酒么！水么。煙么！吸么。一杯，一盅，甚或一碗，連干一二三，快樂似神仙，不喝雖由你，喝了更由它，許多時候，還要幫領導分擔……常常讓我看到，他，包括自己，甚或其他人，簡直不想喝，但為了……反正興致上來，也沒有什么猶豫，豪爽一口干，酒醉英雄漢，飯脹哈老三。直至喝得，左偏偏，右倒倒，走路盡是打傘傘。在辦公室，在家，在樓梯……哇噻！表叔的醉意朦朧，可以說仿若劉德華、周星馳在表演，演繹起了滿腔通紅，雙手微張，鞋兒一甩，光起個腳板，邊走邊啪啪啪跺腳，嘴里還一個勁打看哈哈，直至歪到沙發(fā)或者床上，酣聲響起，與周公沉睡其間。而其他人者，包括自己，一旦喝醉，其各式各樣狂，跳，鬧，唱……盡態(tài)極妍，舞而蹈之，當與表叔，各具異彩紛呈，勝之尤甚。在此，沒有必要一一言而知之，畢竟習慣成自然，在人類社會，耀眼景觀，奪目而發(fā)光發(fā)熱。
　　
　　 喝到爽處，醉也爽歡。但表叔，喝酒從不吃飯，也不耍水，平時飯量也小，喝醉也從不嘔吐。所以，只要頭一天喝得過多，第二天，他總會叫我?guī)退徺I胃痛藥物，可藥剛吃過，但凡碰上公務飯局酒局，沒辦法，吃的這碗飯，只能接著干。畢竟表叔和我，包括不知多少人，身體早已相隨各個單位，公關煙和酒，錢財才能有，端上這種碗，只好沖上前……難怪沿海某城市一開發(fā)公司，那打出的“世路難行錢作馬，愁城欲破酒為軍”對聯(lián)，在他們公司，風行一時，道出了不少企業(yè)發(fā)展興旺真諦。唉！掙錢難，掙大錢更難。難的是，酒文化風云，錢為供奉佳品，身體反成為搏之螻蟻，浴血之浸漬斑斑。
　　
　　 從事如此工作的苦，內行都懂的，“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曉得的，當某一天因喝酒進醫(yī)院瞧病，被醫(yī)生告之，那就晚了。不是么？常見的，那同事，朋友，生意業(yè)務伙伴，還有領導，煙酒煙酒……英年早逝，煙消云散。讓自己開始打上退堂鼓，視逃離，去拜拜職場。加之本性喜歡靜謐的自己，早已厭倦了如此工作生活方式，寫文章，外出辦事，搞企業(yè)管理等等，沒有什么！但每個月幾乎十多二十天左右，甚至中午和晚上，都要陪客于酒局飯局，一聽見吃喝玩樂，就頭疼異常，最最終終，終終最最，把決然，酒嘛！錢嘛！工作！職務！滾他媽的蛋，身體健康，才是超越一切的重要。因為對于人類，人生僅活一世，說有下世，除了哄鬼，沒有人相信。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白天忙，晚上忙，外出辦事，寫材料，辦手續(xù)，累成連軸轉……辦公室，汽車，出差，酒店飯店……有人說我們好港，盡吃不花錢的煙酒飯，不花錢的車兒轉，如同“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痹娙吮逯?，可謂道出了我和表叔，以及從事我們這行工作人們，干此工作的苦辣辛酸，局者迷，旁觀者清，賣勾子，也不想與之再沾邊。因此的逃之夭夭，清清淡淡，當是恬適生活工作，多活壽辰，那些功名利祿身外之物，與我何干?！都t樓夢》的《好了歌》，正不斷將范例，連綿不絕道出，紅塵世間，恣由舞蹈翩躚，去作出正確決斷。《好了歌》云：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性情中人范表叔，天生長袖善舞忍者無敵，“天不焦，地不焦，褲兒找到半中腰”“隨彎就彎”“吃虧是?！薄俺钥嗍菢贰薄粍倜杜e，于他嘴里，妙語連珠口頭禪，比比皆是，堪為典范。一曰秉承從不得罪人懷柔中庸之道，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得心應手，四平八穩(wěn)為人處事方式方法，游刃職場酒飯酒局，比十級泥水匠還泥水匠，絕對之高手，對能人老板更是忠貞無二；二曰時刻樹立“錢是王八蛋，花了才好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觀念，譬如酒局飯局，公事甭用說了，但私交的吃喝，那爽快耿直，別人還不知道，他早把錢支付，讓助人為樂，在他同學，朋友，甚或帶動著我，不曉得有多少借出去票兒，不好意思索要，只能打了水漂；三曰挨批評，從不去爭辨，默默地承受，面不改色心不跳，擔責而不推諉扯皮，急別人之所急，想別人之所想；四曰他的酒是糧食精，飯中有酒，酒中有飯，喝酒若吃飯，吃飯若喝酒，醉酒從不去嘔吐，默默于肚里承受……這一些些，構成了表叔與我，煙酒主弦律。偕伴著天賦異稟，老實人，美噠噠的，去邊邊上，自作自受，惟有希求，這樣的生活工作，還是不要沾上煙酒。
　　
　　 其實，最為讓人嘆為觀止，當數表叔那獨特的電話號碼記憶驚人本領，簡直為絕活中的絕活。因為我們時常瞧見，凡是電話號碼，只要他聽說過一次，絕對過目不忘，估計不知記住了多少，反正自己和旁人，包括他自己，從未明確統(tǒng)計過。許多時候，不啻老板或是其他人，只要是說出某個人或某個單位與部門，他早已把電話號碼報了出來，讓所有旁邊人們，詫異得驚為天人。而且自己，當時也記住不少。只可惜，現(xiàn)在步入功能機與智能手機相輔相成時代，其存儲功能之強大，許多人能記住的，我想，就不知道多少了……
　　
　　 言了表叔這樣那樣的好。其實，遠遠的，還有很多很多。但自己覺得，還是甭用再去多多訴說，因為，人嘛！自會有人去評說。因為4月3日，盡管他在生前曾多次反復交代表嬸和他女兒女婿，緣于一生檢樸的表叔，總是希望甭用那么復雜，刪難就簡，善莫大焉。而且，自己在看望生病中的他時，他也坦言，從未向別人透露過他的身體狀況，惟恐別人說他是在向別人索要錢財。但病情，他卻給我說了真話，如數家珍病灶狀況，甚至解開衣服，讓我看了看他身上藥管與繃帶，盡管當時自己淚已盈滿眼眸，還是盡量忍住，可告別了他，自己卻哭了起來。堅強如表叔，患病也想著別人，而從來沒有自己。思想，從罹患開始到逝去這將近年多兩年，他不知道有多痛苦，有多剛強，有多在病痛的折磨中經受煎熬。然而這一切，卻再也回不來了。
　　
　　 看著酒店表嬸與女兒，表叔他弟弟妹妹和侄兒侄女。雖說表叔家人遵囑從簡未通知，但還是有不少人，從通過的各種渠道知道后，像大家所說的那樣，去祝水哥一路走好！去吃水哥最后一頓飯菜。因為他的品德修養(yǎng)，言行舉止，稱道者，贊嘆者，惋惜者，俱皆眾矣，而相互慨嘆英年消逝太早。甚至自己與表叔供職的單位頭發(fā)斑白能人老板，也在坐于的飯桌，老淚縱橫，眼淚巴沙地侃言，水哥之生病住院，他不知看護和眷顧了水哥有多少，為水哥痛哭了多少……但人之已逝，去之去者，活之仍活，還應好好地活。人生不應虛度，彼生去尋無著。只有過好今生今世每一天，那枉生來世，只如海市蜃樓?？湛杖缫怖现廊?，咋會去蒞臨人世間。
　　
　　 但我相信，不少人更相信，銘記水哥，懷念水哥，感恩水哥者，天地良心，各人自有公論與選擇。因為，他的好之優(yōu)缺點，好之多多益善，別人學不會，也臨摹不了，天性使然，是水哥與生俱來，先天帶來?？匆娏?，夢的影子，在為帶給歡樂愉悅，豪爽耿直，率意灑脫……他呀！水哥。不斷魂牽夢縈，并將懷念，銘記，最最終終，回歸天庭，飄忽九天云霓，與之，見之不見。而讓我們這些知道他的人，于心的骨髓，聽之天命，于不見與見之間，縹緲虛無，升騰飛艷。
　　
　　 ——你會懷念“水哥”么！永遠的表叔“水哥”。反正，自己會的。而且，若有機會閱讀到本文，我也認為，還是咎由讀者評說界定。畢竟，下筆之言，惟之個見，海涵救世主，悠游而盤旋，裊娜出懷念，仍然如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