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逃兵(小小說)
漢奸趙四,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五魁見狀怒火中燒,上前一步一刀砍下趙四的頭顱。
五魁血頭血臉地站在李月娥面前時,李月娥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這還是我的男人嗎,到底是咋了?李月娥想努力走過去,甚至想一把抓住五魁,可是,腿已經哆哆嗦嗦不聽使喚了。
五魁止住步子,沖李月娥苦笑,一片模模糊糊的血漬中隱隱露出兩排白牙。正是這一笑,李月娥方在驚魂未定中緩過神來,她急切地問,你到底這是咋了?
五魁輕描淡寫地說,沒咋,回來時路上不小心撞上了狼,你趕緊去給我收拾一些衣服,我馬上要出一趟遠門。
李月娥說,你殺人了?
五魁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壓低聲音說,嗯,我殺了漢奸,你就別問了。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李月娥眼前一黑癱軟在地上。
李月娥醒來時,張先生正在用一根銀針刺著她的人中。李月娥長出了一口氣。張先生也長出了一口氣。張先生如釋重負地說,好了,人活過來了。
王氏坐在炕沿上,捉住李月娥的一只手默默垂淚。李月娥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娘,便撲在王氏懷里哭泣起來。王氏撫著李月娥的后背,神色黯然道,孩子呀,如今兵荒馬亂的,我們做女人的,只好聽天由命了。
那一夜,北風嗚咽,下起了鵝毛大雪。
七年后。
月光如水,蟲鳴聲此起彼伏,秋風不徐不疾地掠過一片莊稼地,一只毛色黃亮的兔子蹲在白晃晃的土路上,它伸出爪子撓了撓耳朵忽地又停了下來,大概聽到了什么聲響,它左顧右盼一番,連蹦帶跳地鉆進河堤邊的矮樹從。
五魁一瘸一拐地走在田間的小路上,鄉(xiāng)土的氣息濕漉漉地鉆進他的鼻腔,熟悉的味道讓他不覺精神振奮起來,心里漸漸也敞亮了許多。他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忍不住嘟囔,回家了,老子終于回家了,去他娘的打仗,自己人打自己人老子下不了手。
五魁回到家時天剛蒙蒙亮。一大早,李月娥開門見門外蹲個活物著實嚇了一跳。但見活物緩緩站起身來,說,別怕,月娥,是我呀,我是五魁。
似乎熟悉而又似乎陌生的聲音讓李月娥剎那間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喑暗地掐了掐大腿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五魁,你還活著?
五魁一把摟住李月娥的腰用力一托便抱在懷里了。李月娥一邊掙扎一邊哀求,放下我,沒良心的,別讓娘和兒子看到。
五魁遲疑了一下,把李月娥放在地上,嗡聲嗡氣地說,什么,娘和兒子,誰的兒子,你倒是該給我好好說說。
李月娥并沒答話,轉身往屋里跑,一邊跑一邊喊,娘,五魁,五魁他回來了。
王氏雙手顫抖著撫摸著五魁的臉,喃喃道,是我的魁兒,是我的魁兒,我的兒呀,你終于回來了,娘盼你眼都盼瞎了。
李月娥將寶根從被窩里拉出來,歡喜道,快,快喊爹,你爹回來了,寶根,喊爹呀……寶根揉了揉眼,見床前站著一個黑臉大個子男人,哇地一聲哭了。
五魁說,我怎么會有兒子了,這是哪來的孩子?
王氏罵道,混賬東西,不是你的兒子還能是誰的兒子,當年,你離開家的時候,月娥就懷上了孩子。
五魁撓撓頭,又搓了搓手,像個孩子一樣嘿嘿笑了起來。
后來,五魁又添了四個孩子,都是兒。五魁享年八十五歲,遺體火化后五個兒子從骨灰里扒拉出兩塊古銅色的彈片。原來,彈片一直藏在五魁的身體里的原因,是他曾經在抗日戰(zhàn)爭中,沖鋒勇猛,幾次受傷。卻在抗戰(zhàn)勝利后,不愿與人民為敵,毅然決然地從國民黨軍隊里逃回了家鄉(xiāng)。
故事情節(jié)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主題充滿正能量。
佳作欣賞學習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