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年末，一直在下雨、下雪、冰凍，天總是陰沉沉的、溫度又低。
　　 母親就講：“泥濕路滑的，正月里這親戚如何走，又如何去拜年？”
　　 是啊，天氣不好，即使有車也不好用，天寒地凍的。
　　 以前，正月里親戚之間拜年，再遠靠的也是兩只腳；而今電動車、摩托車、大車、小轎車，應有盡有，方便多了。不過還是要天氣好。這些年，我都是正月初一，趕大清早去老家出方、求財、拜年走親戚，至多一個小時的車程；可是，今年初一一大早，看不見小區(qū)外面的樹，霧蒙蒙的，能見度極低，車是不好用了。加上弟弟在單位值班，一家人在外地沒有回來；兒子也值班，初一日就干脆沒有回老家，在城里陪著老母親過初一。
　　 過去，在老家正月初一，大清早的，按照歷書上的大吉大利方位，村里人會聚集在一起出方，給天地、四方、萬物拜個年，圖個吉祥。等在家家戶戶的爆竹聲中，村里老者念了拜年祝詞“大嶺上土地，天得眼土地，觀西庵……生意者財源廣進，為官者步步高升，讀書者金榜題名，農(nóng)耕者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繁華盛世，國泰民安”，大家齊聲唱諾，一聲聲拜年啦！響徹在鄱陽湖畔的獅子山下，榨下劉家州上的上空之后，大人、小孩一起朝著有樟樹的地方，去攀折樹枝回家，放在大廳里的香案底下，還有灶門口的灶王菩薩跟。這就是小時候跟隨父親，和村里人延續(xù)過來的，正月初一里求財?shù)牧曀住?br />　　 記得，前幾年，因為天氣緣故，沒有回老家過初一，出方。趕清早的，我也會按照老家的習俗，去求財。騎上我的“寶馬宗申125”，借著車燈，還有路燈微弱的光，冒著還沒有褪盡的冬的寒冷，呼吸著即將到來的春的氣息，去南山那邊求財。綁在我的寶馬后座上，把這些求來的，寓意能發(fā)財?shù)?、能帶來好運氣的樟樹枝，和老家一樣，擺放在客廳，一直到元宵節(jié)的時候。也有些年，會頂風冒雪，起早，騎上我的“寶馬宗申125”，趕回老家出方。
　　 不過這些兒時就延續(xù)過來的、鐫刻在骨子里的鄉(xiāng)俗民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諸事的增多，年輕激情的流逝，如今只是存在于記憶的最深處，卻難于付之行動，只能成為美好的回憶。在老家，求財之后，會和在外面出方一樣，在家里也放一封長長的爆竹；再在大廳的香案前，上香、燒紙錢；還有大門口左手邊，上香、燒紙錢；廚房灶王菩薩跟，也一樣。
　　 忙完這些之后，母親已經(jīng)用雞湯煮好了豆折，做為初一早上的早餐；然后，家家戶戶都會安排小孩，互相串門拜年，母親總會教我們兄弟姊妹，先到輩份大的、年長的人家，不要走錯了順序。
　　 正月初一，雞湯煮豆折的早餐，是母親從祖母那里傳承下來的。這家養(yǎng)的土雞湯的鮮味，原汁、美味、獨特，至今還能想象到。隨后，父親從福禮盆里，拿出祭祀過的神福、豬頭四足，和過年一樣，先祭祀，再玩福。我們都會圍在桌子旁邊，看著豬神福上，在豬嘴巴上方，離豬鼻子一點點位置，屠夫切開了一個口子，穿插了一個豬尾巴在上面，開始都會叫豬尾巴，還有豬眼睛、豬耳朵。這時父親就會一邊切肉、一邊說，這是千金，指豬尾巴；這是鳳眼，指豬眼睛；還有這是順風，不叫豬耳朵。母親就會講，明年家里養(yǎng)的豬會長到一千斤?？纯?，這就是農(nóng)民的智慧，把來年美好的愿望，寓意在簡潔、樸實的口語中，千斤、千斤的。
　　 這些通過禾桿、拍柴熏過的、柴火鐵鍋熬煮過的腌肉，能從最原始的燒烤味里，喚起兒時最原始的味覺。父親一邊切，我們一邊吃，香噴噴的，特別是那些豬肝、豬耳絲、豬腰子，味道確實好。那時，這些只能嘗一點點，要留下來招待客人，放在豆折點心上面；還要做碗菜，放在桌子上。
　　 過去，到了臘月二十八日下午，村里就有人，去家家戶戶叫喚著，開始下福禮哈，后又喊準備起福禮，一起去老香火廳位置玩年；還有正月初一，大清早的，起床呵，去出方?。∵@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隔壁鄰舍、真誠質(zhì)樸的叫喚聲；還有祖母早離開了，父親走了也有八個年頭，過去這些濃厚的、粘人的年味，也只留有滿滿的回記、還有永遠的念想。
　　 今年，龍年正月初一，清晨大霧彌漫，能見度極低，這趕回老家去出方的事情，也只好放下。初二，大外甥、二外甥；二妹和外甥女、外甥女婿一家；還有小妹、妹夫、外甥都來拜年，忙乎了一整天。初二日下午，榨下四屋港上村的一位本家弟弟來拜年，也曾經(jīng)是我的學生，談到去鄉(xiāng)下拜年用車的事情，就講明天用他的車。
　　 天還是有情，初二是大晴天，初三也是晴天，但是擔心杭橋會堵車，本家弟弟早上六點就從鄉(xiāng)下出發(fā)，7點一過就到了。我初二晚上，就和臘水塘大妹聯(lián)系，到她家吃早餐。先到老家，開門，放了一封長長的、響響的、紅紅火火的爆竹；然后就去了大妹家回年，吃早餐；接著就開始給老外婆家母舅、舅母，老表們拜年。
　　 從大妹家出來，由二外甥述文一路陪同，從臘水塘村后，往村前走過去，先到老表家富家里去拜年：靠近陵山旁邊修了一條水泥路，以前到老表家富家里的路，都被村里新建的房子遮住了，直至走過了；然后，在一個小溪旁邊遇到了老表家富的媳婦，應該是洗衣服回家。
　　 我就說：“表嫂，拜年啊，新年好！老表在家不?”
　　 表嫂就一邊回道：“說著，在家，一邊對著自家的房子，叫喚著，老公嗯、老公……老表來拜年了；一邊問，是那里的老表？”
　　 我就回道：“榨下劉家的老表！”
　　 可是等進了老表家的大廳，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著老表家富的身影；加上車又開在了前面等我，只好前往第二家，大老表金來哥家拜年，鐵將軍把門，應該也是走親戚拜年去了；接著來到了二舅母家，二老表永春夫妻在屋前的曬場坐。
　　 我說，“老表新年好!二舅母呢？”
　　 永春老表說;”老表禾春上班去了，二舅母去了前面三母舅家?！?br />　　 等到三母舅家，二舅母又沒在三母舅家。于是，我又折轉(zhuǎn)身回到了二舅母家，剛好二舅母從村后回來了；后又來到了三母舅家，細老表水來在家，老表發(fā)來家靠到在一起，吃了他家自己熬踩的芝麻糖，就經(jīng)過臘水塘村前的兩棵古楓樹，再到老表正來家的大門口，新圍起來的不銹鋼大院門是關上的，喊了好幾大嗓門，屋里面都沒有動靜后，就來到了細母舅圓湊家，送節(jié)、拜年。
　　 細舅母熱情招待著，又是遞煙、又是上茶，柴火鍋里的紅燒肉，在烤得響滋滋的，油膩膩的，香噴噴的，一陣陣肉香味，往外冒著，并說今年在她家吃飯，是她待客?？上r間安排得緊，加上車又是人家的，初三日人家也有事情，只是礙于兄弟之間老感情，不能耽誤人家太多時間。不然還真要嘗一嘗，四舅母家柴火燉的,鐵鍋紅燒肉。
　　 就這樣，一路從大妹家走過來，老外婆家上十家的年、節(jié)就這樣一一到了；中午還要去薌溪大舅子家拜年，吃中飯；晚上在二妹家回年，吃晚飯。來的時候，母親在老屋曹家的入口處，灣里下了車，外甥郎用車接了過去。
　　 好在天有情，晴得很好。這么多家親戚，初三這一天，追著年味都走了個遍；大門關著，也去走親戚拜年的就沒有辦法了，也多謝本家老弟的車。如今的農(nóng)村，高樓大夏不少，就憑這房子，不遜于城里；只是平時的人不多，一到過年，這濃濃的煙火味又回來了。再者，這親戚，一年到頭，也是應該互相走動，有來有往，才是維系這親情的存在；要是來而不往，這親戚就是不想走了。現(xiàn)在，倒不是在意吃上。不比過去，過年走親戚有餐好吃的，而今就像有人講的，天天過年一樣的生活都能想得到；親戚關鍵是要互相走動，不走就不親，不走就不是親戚。
　　 ??！還有老家房下的三換叔家，祖母的親侄女，春蘭姑娘家，在臘水塘拜年回來的時候，也順便拜了個年。
　　 回來的路上，我在想：今年要把老家的自來水裝起來，還有網(wǎng)絡，最好也有輛車,省得麻煩人家；等有空閑了，這些親戚得一家家的走，好好的把過去的年味給找回來；還有柴火鐵鍋里那香噴噴的紅燒肉，得好好的吃上，,細細地品一品，還是兒時的那個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