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短篇小說寫作雜談(隨筆)
小說是講故事,規(guī)范的說法是:人物、情節(jié)、主題,三大要素結構完整。短篇小說,個人理解:在有限的篇幅內講述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
什么是完整的故事?有頭有尾。如何才算有頭有尾?有一條完整的故事主線貫穿其中。因為篇幅有限,短篇小說最多可以有兩條主線:一明一暗最佳。
僅此而已?當然不是。那只是小說軀殼,甚至都不是完整的軀殼。
小說是需要靈魂的。什么是短篇小說的靈魂?
常見的說法是情節(jié)、引人入勝的情節(jié)。個人認為:情節(jié)二字太抽象,選一個好主題,圍繞主題,盡可能把故事寫的耐看。
耐看!因為,沒有吸引人的故事,小說就是一堆文字糟粕。
怎么保證自己講述的故事有趣或耐看?故事跌宕起伏、人物形象鮮明、文字簡潔優(yōu)美、語言生動、結尾出人意料。這其中,個人覺得尤以結尾最為重要。
眾所周知:美國短篇小說之父歐·亨利處理小說結尾極具個性。他的短篇小說大多遵循這樣一種方式:簡潔的開頭、巧妙地鋪墊,讀來平淡無奇,但結尾處出人意料的反轉,往往讓人猝不及防!讀者在驚愕的同時也對前邊那些看似無聊的鋪墊融會貫通、恍然大悟,進而對作者的寫作技巧贊嘆不已。后人為此留下了一個專用名詞:“歐·亨利式結尾”,而歐·亨利也依此聞名于世。其代表作有麥琪的禮物、最后一片葉子等。
歐·亨利之前最為著名的短篇小說家當屬莫泊桑與契訶夫。以莫泊桑為例:他的短篇小說中也有多篇打動人心的結尾,例如“項鏈”,只是他的大多數(shù)作品并未像歐·亨利那樣刻意追求突變式結尾罷了。歐·亨利之后,西方出現(xiàn)了許多著名的短篇小說家,以推理小說為例,耳熟能詳?shù)挠校河评硇≌f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美國推理作家埃勒里·奎因(也做奎恩)等,這些早期歐美偵探小說家大多遵循“歐·亨利式結尾”這一敘述規(guī)律。從文學創(chuàng)作的延續(xù)性和時間上看,幾乎可以說:“歐·亨利式結尾”恰恰適應了偵探小說這一推理題材:平鋪直敘、懸疑不解、吊人胃口,繼而峰回路轉,結尾出乎意料——甚至是突兀,揭秘過程簡短而讓人猝不及防,強大的沖擊力,使得小說魅力無窮。此類小說舉不勝舉,最好的例證就是“尼羅河上的慘案”。
如今是快節(jié)奏時代,單純追求“歐·亨利式結尾”也許并非良策。尤其在互聯(lián)網(wǎng)環(huán)境下,各類文體鋪天蓋地,人們已經(jīng)沒有耐心閱讀開篇處味同嚼蠟的鋪墊,往往讀不到一半就掩卷而去。但這并不是說“歐·亨利式結尾”過時了,恰恰相反,它至今仍是短篇小說出奇制勝的法寶之一。一些敏感的作者意識到讀者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導致行文節(jié)奏要快這一現(xiàn)象,起篇就是高潮,標準說法是:“引人入勝的開頭”或是“以引人入勝的沖突來吸引讀者眼球”。對于能夠把握節(jié)奏、嫻熟駕馭文字的作者來說,此法也許并非難事。但對于部分作者來說,很難避免虎頭蛇尾、難以為繼和草草收場的尷尬。
創(chuàng)新不易。兩全其美的寫作方法如今時有所見,但真正把“兩頭沉”寫精彩的仍是鳳毛麟角。這方面,國產(chǎn)電視劇倒是做到了:虎頭、豹尾,可惜失于蛇腰——冗長的蛇腰。題外話。
關于小說寫作中常見的問題。
小說是講故事,不必追求辭藻華麗。結尾之外,重要的是敘述流暢、用詞準確、不可似是而非。關于敘述流暢,難在篇幅較大的情景描寫、尖銳對立的人物對話和娓娓而談、條理清晰的長篇大論。至于用詞不當和似是而非也不少見。例如:“她那美麗動人的嘴唇高興的直哆嗦?!弊齑讲粫吲d,哆嗦的嘴唇也談不上“美麗動人”,用來形容激動、感動,或許合適。
“上帝視角”這種錯誤盡管一再遭人詬病甚至痛斥,但至今仍是屢見不鮮。作者強行闖入故事,以高高在上頗為自得的口吻宣示:“我們的男主就是這樣牛!”或者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連我都想干掉這個混蛋!”遺憾的是:小說有自己的規(guī)律更有自己的規(guī)矩。要想寫好小說,先把規(guī)距弄懂。
不要把短篇小說寫成半是散文半是小說的怪物。
有人認為短篇小說好寫,講一個故事罷了。于是,漫不經(jīng)心、大膽下筆,拿出一個半抒情、半敘述、半議論的文體,加入人物與對話元素,草草修改就堂而皇之地冠以小說之名發(fā)表,無疑拉低了小說的標準。此類文章大多味同嚼蠟,也必然失去讀者。
至于如何衡量一篇小說的優(yōu)劣,權力無疑在讀者手中。能被會心一笑、欲罷不能、掩卷長思、記憶悠長,得其二,就是好小說。而留在讀者腦海中的印象或長或短就是衡量尺度、是讀者對一篇小說優(yōu)劣最權威的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