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赴一場花之約(散文)
一
走進自然,來一場沉浸式的體驗,與它融為一體,產(chǎn)生心與心的交流,這無疑是時代節(jié)奏下的人放松自我的捷徑。吮吸新鮮的空氣,撫摸大山的額角,仰視天上的明月,手捧山澗的泉水,讓它沖刷面頰,浸潤心田,我不由地閉上眼眸,頓覺清爽甘甜自怡,夢也漸入佳境。
忽然一片粉紅色映入眼簾,比湖光山色更加奪目,那才是真真切切的治愈。秋天有一種美,叫粉黛亂子草,以草為名,比花更美,連空氣里都彌漫著浪漫的氣息。我仿佛一下子來到了人間仙境,有點受寵若驚,驚鴻一瞥,欲罷不能。她們向我輕輕招手,一張張笑臉相迎,看來我要赴一場激情浪漫之約。
眼前,只見一片粉色花海,我宛在水中央,不由得像白衣仙子一樣舞動裙擺,感覺自己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粉黛亂子草細碎的葉子,隨風搖曳著,鋒芒畢露,在光與影的結(jié)合下,幻化成晶瑩閃爍的螢火蟲,抑或一只只粉色的蝶,在花海里翩翩起舞;她們身材纖細,站成一株草的姿態(tài),綠色的小蠻腰,粉紅色的小披肩,不斷變換著身姿,具有東方女性的嫻靜典雅,又有西方女性的浪漫風情;既有中年女性的成熟魅力,又有少女的青澀純美,她的風姿卓韻一下子傾倒眾生。身旁的銀杏樹葉子簌簌落下,為之動容,與之共舞;黛青色的山矗立在遠方眺望,深情凝眸,為她守護;南歸的大雁在上空盤旋,留戀忘返。
二
我繼續(xù)向前漫游。秋風瑟瑟,粉黛草挺直腰桿,巍然不動,其倔強的生命力,令人汗顏。忽然,我看到了前面有兩位老人,精神矍鑠,一人拿著鐮刀彎腰割草,一人挎著一個竹籃子,身著藍色大襟襯衫,梳著一頭黑色的短發(fā),“三寸金蓮”在緩緩向前挪動。熟悉的身影讓我紅了眼眶,那不是爺爺和奶奶在割草嗎?奶奶身體一直不好,冬天容易感冒,她有哮喘,所以一定是爺爺把粉黛亂子草的種子帶回家,給奶奶治??;抑或插在瓶子里觀賞,凈化空氣,美化環(huán)境;還是他們也有自己的花園,撒下種子,讓粉色與其他色彩相得益彰,絢爛多彩。我奔跑著,想追逐他們的腳步,可是我怎么也跑不過“三寸金蓮”,他們的影子漸漸變得模糊,最后消失在粉色的花海中,我淚眼朦朧。
我的腳步不止,路一直在向前延伸。陽光沖破厚厚的云層,灑下萬丈光芒,粉黛草愈發(fā)手舞足蹈,與風兒奏響一場露天音樂會,天籟之音響徹云霄,玲瓏般的花絮直掛云海。我看到一位戴著眼鏡的帥哥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來,在花海中張望,溫柔細膩的花韻給了他溫暖和希冀,迷人悅耳的音樂讓他癡迷不已,他滿眼都是喜悅的光芒。他在找尋曾經(jīng)失散的愛情,他在花海中嗅到了她曾經(jīng)的味道,順著風的方向,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依然骨子里透著靈氣,美得不俗,優(yōu)雅大方得體。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終于挽起了她的胳膊,向遠方的愛的殿堂走去??稍?,他是說好了在來生再續(xù)前緣的,他為了她曾絕食而亡。這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令多少人不解且黯然淚下。他們終于在一片花海中圓了夢,她哭了,他卻笑了,這紅塵的夢讓他刻骨銘心,也讓她回心轉(zhuǎn)意。是浪漫的淡粉色回憶,讓他重新獲得了愛情。
三
我看見粉黛亂子草一下變得安靜了。有人說,靜和動是唯美的組合,動靜結(jié)合,才是人生的完滿。動是活力滿滿,精神充沛,而靜不是死亡,則是蓄積力量,一種重生的希冀。我仿佛看到巴勒斯坦的一位小姑娘,她剛剛從廢墟中被救出來,頭發(fā)被汗水浸濕,一綹一綹打著卷。她安詳?shù)亻]著眼睛,濃密而長長的睫毛上下微微抖動,胳膊上血跡斑斑,讓人心疼得直掉眼淚。她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人類怎能舍得讓她受煎熬。忽然她一下子睜開了美麗的大眼睛,口里吐著臟東西,我緊繃的心弦也開始放松再放松,眼角再次溢出激動的淚花。那一定是因為看到這一片靜靜的花海,她的眼前突然一亮,曾經(jīng)的恐懼蕩然無存,她笑了,笑得燦爛如花,笑得天真可愛,她的世界從此沒有戰(zhàn)爭和死亡,只有溫馨和美麗,笑容和歌聲。她與粉黛草手拉手一起唱起和平之歌,白云為她飄來,和平鴿向她飛來,她被幸福簇擁著,這片花海治愈了美麗的小姑娘,給了她歡樂和幸福的童年。
美景在移動,我的思緒也在跳躍。一場大雨突然襲來,我看到女兒正在雨中奔跑,她的背影與粉色的背景相互映襯,她一定是學習得累了,來這片花海找尋心靈的慰藉。你看,被打濕的粉黛草依然矗立在秋風中,她們在挑戰(zhàn)自己,在超越自我,在風雨中彰顯堅韌和剛毅,與風雨演繹一場爭鋒對決。粉黛草的種子隨風而飛,不擇土地的肥沃與貧瘠,落地生根,倔強生長。這種頑強的生命力治愈了正在努力奔跑的千千萬萬人。當女兒看到粉黛亂子草叢里那雙天使的翅膀,羽翼潔白,徐徐張開,一下子讓她插上夢想的翅膀,向藍天一躍而上,與白云引吭高歌,與風兒竊竊私語,與鳥兒比翼齊飛,沖過云層,飛得更高,飛得更遠。女兒笑了,我也笑了。
粉黛草像伶仃細小的竹葉,節(jié)節(jié)向上而生,下面堅硬筆直的綠桿托起生命的希望,讓人心生仰慕和致敬之情。我依稀看到表姐穿著一襲白裙,在粉黛浪漫花海中自拍,她是天生的美女胚子,那個曾經(jīng)扎著羊角辮的氣質(zhì)范姑娘,天賦的一副好嗓子,歌聲伴隨她成長,她性格活潑開朗。若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奪走了她的兩個乳房,我還記得當時醫(yī)生要給她再造乳房,畢竟她還沒有嫁人。在夢幻般的花海里,她找到了自己當初自信十足的樣子,重新拾起了對生活的愛和希望。突然哼起了那首《女人花》,歌聲氤氳在粉色花海中?;蛟S沒有什么能阻擋她那顆愛美的心和對生命的執(zhí)著追求和向往。經(jīng)歷了大風大浪的襲擊,成熟的她更加嫵媚,就像粉黛亂子草一樣美麗迷人。
太陽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我被一道粉色的光芒“刺”了一下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從美麗的夢中醒來,其實,我還真不愿醒來,想依然沉浸在那份浪漫的愛中。
每一朵花都是有靈魂的,就像粉黛亂子草一樣,如果今年枯萎了,明年再長出來,就是另外一個生命。我們只要走進她的生命,就能被治愈和感染,對生活充滿陽光和快樂,對生命產(chǎn)生敬畏之心,讓世界充滿愛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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