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陪伴母親生命的最后八天(散文)
虎年臘月十五是我平生最憂傷的一天,因為這天親愛的媽媽撒手人寰,五十九年的母子情緣嘎然而止!從此,自己成為一只斷線的風箏,在空中隨風不知飄向何處;抑或是一朵無根的浮萍,隨波逐流,漫無目的漂向遠方??粗采祥L眠再也不會醒來的媽媽,心中不由唱起《世上只有媽媽好》這首歌,當唱至“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時,雙目含淚,滿臉哀凄:最愛我的那個人走了,我最愛的那個人走了!紅塵滾滾,人海茫茫,我再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背影、慈祥的臉龐。
母親雖屬虎,對人卻和藹可親。她出生于1938年,雖已是耄耋之年,除血壓偏高胃有些脹外,身體還算健康,生活尚能自理,一直獨住鄉(xiāng)村老家。近幾年,自己每周至少回老家一趟,給媽媽送菜是第一要務(wù),隔三差五捎些水果、馃子、饃饃等媽媽愛吃的食物,當然也包括她長年服用的降血壓、消除胃膨的藥。每次回老家,見到走路有些顫顫巍巍的媽媽,我便如釋重負,能自己走動說明她身體沒出什么狀況。
媽媽雖然注射了三劑疫苗,國家放開新冠疫情管控后,我擔心媽媽會感染新冠,因為耳聞目睹許多有基礎(chǔ)病的老人陽后,很少能扛過去的。12月30日上午10點多正在家中給學生上網(wǎng)課,壞消息不期而至,老家的胡嬸打來電話:你媽病了。我心中“格登”一下,媽媽肯定感染新冠了。上完了課,我開著買回不久的電動車,奔向二十里外的老家。
到了老家的塆子,因為開車技術(shù)欠佳,只能將電動車停在別人門前的寬敞處,下車走過一段窄巷路,進了媽媽的屋。見媽媽沒精打采的樣子,閑話少敘,直奔主題:去衛(wèi)生室去治療。在我的印象中,媽媽一直是個講究的人,女紅出色,茶飯可口,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條。今天也不例外,臨行前,將滿頭銀發(fā)梳理整齊并戴上玄色月牙形發(fā)卡,然后坐在凳子上再穿上襪子。等媽媽收拾停當,我便扶著她慢慢向電動車走去。以前母親生病都是坐摩托車去看醫(yī)生,一路上讓人提心吊膽,如果媽媽從車上摔下來后果不是一般的嚴重??!這次媽媽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坐摩托車,幸好買了輛四輪電動車。我拉開后門,媽媽緩慢吃力地上了車,坐在座位上,我關(guān)上了車門,這比坐摩托車安全、舒服很多。我啟動電動車,小心翼翼地駛向五里外的華寶山村衛(wèi)生室。
到了目的地,媽媽下車后,我攙扶著她走進衛(wèi)生室。我的天,室里室外到處都是輸液的人,少說也有四十多人,輸完液的人已走,還有人在來,絕大多數(shù)都是老年人。阮醫(yī)生和助手量體溫、化藥、扎針、換吊瓶、拔針,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連吃飯的時間都擠不出來。鄉(xiāng)村衛(wèi)生室“生意”如此火爆,我是第一次見到。
此衛(wèi)生室有兩名醫(yī)生輪流坐診,一周一輪換,今天值班的是阮醫(yī)生。阮醫(yī)生問我媽媽的年齡,答曰八十四歲,他建議送到鎮(zhèn)上去住院,其實醫(yī)院也不會收八九十歲的垂暮老人。我知道他的顧慮,擔心在輸液中出現(xiàn)意外,他要承擔責任。阮醫(yī)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無數(shù)“醫(yī)鬧”讓醫(yī)生成為驚弓之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成為明智的選擇。我向阮醫(yī)生保證:出了什么事都不會找他的麻煩!阮醫(yī)生對我的保證應(yīng)該是半信半疑,他終于同意給我媽媽治病了,但有個條件,我必須守在媽媽身旁寸步不離,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阮醫(yī)生先給我媽媽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五,為了快速降溫,他開了一板退燒膠囊,我在飲水機上接了開水,讓媽媽服下一粒膠囊。因為媽媽沒吃早飯,阮醫(yī)生化藥時加了一支葡萄糖。阮醫(yī)生見我媽媽年事已高,坐著輸液怕難以堅持到底,就讓媽媽躺在本衛(wèi)生室僅有的一張病床上。一床薄被子媽媽只能墊一半蓋一半,阮醫(yī)生讓我再找一床被子來。這有何難?這個衛(wèi)生室就在自己任教的學校旁邊。我進入學校,抱出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來到衛(wèi)生室,將被子蓋媽媽身上,枕頭放在媽媽頭下。床頭的竹竿掛藥架上掛著兩瓶藥,藥水順著白色塑料細管,一滴一滴無聲地進入媽媽的血管中,媽媽睡著了。我本可以利用這一兩個小時去做中飯,但我不能違背承諾,一直守護著媽媽。小時候,爸爸媽媽是我的監(jiān)護人,現(xiàn)在我成了媽媽的監(jiān)護人。
我戴著口罩,無論是坐是立或是行走,都處在一大群陽人的包圍之中,現(xiàn)在陽不陽無所謂了。在這以前,我是非常拒絕做陽人的,妻子陽了我沒回家服侍她一天,這倒不是自己怕被傳染,主要是我陽了誰給媽媽送菜?如果我送將病毒傳給媽媽的機率是非常大的,故此,我不能陽,不敢陽。今天出發(fā)前,妻子還笑著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陽了你不回家,你媽陽了你跑得怪快,一點兒也不怕中招!現(xiàn)在,我走著陽人們走過的路,吞吐著陽人們呼吸過的空氣,還一直陰著,難道自己真是“天選之人”?
我靜靜地坐在媽媽身旁,兩耳傾聽著人們談?wù)撝c新冠相關(guān)的新聞:疫情管控剛放開時連花清瘟、布洛芬等藥千金難求,現(xiàn)在是廚師、樂隊難找,辦喪事的家庭太多了。有個賣棺材的老板說近段時間生意特好,有一天竟賣了八口棺材,以前半年也賣不了這么多。鎮(zhèn)上林小波診所,因為病人太多,林醫(yī)生重病不下火線,自己掛著吊瓶還在給病人輸液。阮醫(yī)生白天在村衛(wèi)生室忙碌,回家后還要給人掛吊針,常常忙到晚上十二點才能休息。有人陽康了,或洗澡,或挑水澆菜接觸冷水,或干體力活太熱脫衣服,結(jié)果舊病復發(fā),比以前更痛苦。。。小小的新冠病毒攪得天翻地覆,夠厲害的,說百分之九十的感染者都是無癥狀的專家被無情的現(xiàn)實“啪啪”打臉了。
媽媽的兩瓶點滴打完,已快到下午一點了。我牽著媽媽走出衛(wèi)生室,讓她坐在健身亭下的凳子上曬太陽,按照防疫規(guī)定媽媽是不能進學校的。我進學校做中午飯,我征求媽媽的意見,她說吃粥。粥煮到差不多了,我就洗鍋炒白菜。因為媽媽的牙齒幾乎全掉,我將菜煮得很爛,幾乎是入口即化。我三下五去二吃過中飯后,就用一次性碗分別裝了粥和菜,走出學校,連同一次性筷子一起放到媽媽面前的棋桌上。沒想到,媽媽的胃口還不錯,不一會兒將飯菜都吃完了。當時我心想:能吃就好!能吃飯就能吸收營養(yǎng),抵抗能力就強些,病毒就不會將媽媽怎么樣。
休息了一會兒,我準備好媽媽晚上的飯菜放在車上,然后喊媽媽上車,送她回到家中。臨走時,我叮囑媽媽按時吃藥,晚上將飯菜熱一下吃,她點頭說“好”。人生病了,渾身疲軟無力,通常是想吃不想動,有現(xiàn)成的飯菜就不會餓肚子了。
12月31日早上,我起床后就開始煮粥,粥快煮好就炒菜。我吃過早飯,將粥盛在小電飯煲中,將菜裝在鋁格上,放在電飯煲中,蓋上蓋兒。從鎮(zhèn)上到媽媽家,粥和菜還是熱乎乎的,媽媽趁熱吃了。等她吃完,我說去打針,媽媽固執(zhí)地說不去,打了也沒效果。記得有一次她拉肚子,我送她去鎮(zhèn)上住院,她當著醫(yī)生的面說打針沒效果,讓那位醫(yī)生很尷尬。媽媽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以為有主在冥冥之中保佑她,所以認為吃藥打針沒用。在治病這件事上,我自然不會聽命于媽媽,堅持送她去掛吊針。
到了衛(wèi)生室一看,依舊是人滿為患。阮醫(yī)生先給媽媽查體溫,不燒了。媽媽的精神狀態(tài)較好,這次沒有躺在床上輸液,醫(yī)生也沒有要求我守在媽媽身旁,可以自由活動。媽媽在輸?shù)诙恳簳r,我就進學校做中餐,電飯鍋熬粥,煤氣灶鍋肉煮白蘿卜。將近十二點,我先吃過飯,再到衛(wèi)生室,媽媽第二瓶鹽水剛好完了。我又將媽媽領(lǐng)到休閑亭下坐著,隨后又端來粥菜媽媽吃。最后,又重復昨天的故事,帶著粥菜送媽媽回家。
元旦那天上午,我仍舊帶著粥和菜到了媽媽家里,媽媽已起床了。她吃完飯,我說去打針,她說已經(jīng)好了,不用了。我耐心地做她的思想工作:就是好了再打一天的針鞏固一下,病會好得更徹底。媽媽出于對我的信任,一般情況下,她還是很聽我的話的,這次竟然不聽了。我佯裝生氣:今天不去打針,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不管了。我使出的“殺手锏”生效了,媽媽只好跟著我出去上車去打針。在衛(wèi)生室輸完液,還是和前一天一樣,媽媽吃過中飯,我?guī)е嗪筒怂退丶?。既然她覺得已經(jīng)痊愈了,我也就不強求她元月2日再去輸液,觀察一天看情況如何,再作安排。
元月三日上午,我正在家里給同學們上網(wǎng)課,胡嬸又打來電話:你媽又不舒服了,你來看看吧!我堅持完成了上午的教學任務(wù),布置了一些作業(yè)后,開著電動車匆匆忙忙趕回老家。進屋一看,媽媽和衣坐在床上,背靠山墻,精神萎靡不振。我?guī)退┖靡\子和鞋子,扶著她走出寢室,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即使這般光景,媽媽還是不忘將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出門,我一路牽著她走到車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車。沒想到只一天多的時間,媽媽的身體衰弱至此,都怪我大意了,我在心中深深自責。
到了衛(wèi)生室,先查體溫38.9度,媽媽又在發(fā)燒。我?guī)蛬寢屆摰粜?,她又躺在那張病床上,我又從學校拿來被子和枕頭。因為媽媽的手有些浮腫,阮醫(yī)生扎針時找血管還頗費周折,我看著心中一陣痙攣,唉,可憐的媽媽!媽媽或許很困,掛著吊針,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時間不早了,我進學校做中飯,還是熬粥,白蘿卜煮肉。當我將粥和菜放到媽媽面前的棋桌上,媽媽說口中發(fā)苦不想吃。我說不吃飯怎么行呢?餓著肚子抵抗能力更差。最后,媽媽勉強吃了一些稀粥??磱寢屟矍暗那樾危菬o力燒火做飯的。于是,我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學校院墻根下,讓媽媽坐在那兒曬太陽,媽媽一直耷拉著頭。到了下午四點多,我開始做晚飯。當我將粥和菜遞到媽媽手中時,她表示沒有食欲。在我的勸說下,媽媽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我也不能強求媽媽吃飯,只能就此作罷,然后照例送媽媽回家,囑咐媽媽好好休息,爭取早恢復健康。
回到家中,妻子詢問媽媽的病情,我說比前幾天嚴重,最大問題是她不想吃飯。元月四日早上,妻子起來比往常早很多。我下米煮粥,她用高壓鍋燉排骨白蘿卜。還是妻子想的周到,媽媽是該補補身體了。我開車直奔老家,沒想到,媽媽已起床,她正在廚房吃飯,鍋里還有一些干稀飯,這說明媽媽的身體有所好轉(zhuǎn)嗎?但愿是的。我將粥和一小塑料盆排骨蘿卜放在桌子上,叮囑媽媽將排骨蘿卜慢慢熱著吃,這是她媳婦的一片心意。隨后,我又送媽媽到衛(wèi)生室打針。
元月五日又送媽媽去打第六針?;氐浇稚?,妻子問媽媽的身體如何,我只能長嘆一口氣。妻子說:天天去打針,一路顛簸也很折騰人;不如讓媽在家休息,你天天送飯菜去。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元月六日十點左右,我?guī)е埐嘶氐嚼霞摇_M屋一瞧,媽媽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低著頭,有時用指頭在地上比劃著,看樣子有些神智不清。我問媽媽:你昨天晚上沒睡覺?她似乎說是的,我聽得不夠真切。我問媽媽:你吃飯嗎?她搖搖頭,目光呆滯。不吃東西怎么行呢?我到媽媽的廚房拿來一個碗,拎起熱水瓶倒了一碗水;然后拿出一根香蕉,剝開黃皮折成兩段浸泡在熱水中加溫。五分鐘后,我拿著香蕉遞給媽媽,她拿在手中不向嘴里送。我又拿回香蕉去喂媽媽,可媽媽不張口,我只好又將香蕉放到碗中,心中涌起萬分悲哀!
正當我一籌莫展之時,胡嬸來看望媽媽。我向她詢問相關(guān)情況,她說:昨晚你媽睡在床上,還吃了我送來的兩塊魚!胡嬸提議讓媽媽上床歇息,一直坐在凳子上也不是個事,我說行。此時,媽媽如一團泥,我摟著媽媽的上身,胡嬸幫忙抬腿,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媽媽弄到床上,蓋上被子,媽媽似睡非睡。胡嬸走了,說家里還有事要辦。見媽媽那個樣子,我有些心神不安,一會兒守在她身邊,一會兒在屋外走走。
將近中午十二點,當我來到媽媽床邊時,她張著嘴,眼睛半睜,嘴里發(fā)出微微呼嚕聲,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呆立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辦。等我再次看媽媽的臉時,發(fā)現(xiàn)她一動不動,我上前去推了兩下媽媽的頭,沒有什么反應(yīng)。此時,我意識到媽媽已經(jīng)走了,但又不敢確定。我忍悲去喊胡嬸,她及時隨我來到媽媽的床前,將手指放到媽媽的鼻孔下,感覺不到氣息,斷定媽媽已駕鶴瑤池。
一想到媽媽永遠地離開紛擾的紅塵,我再也見不到她了,無限悲痛涌上心頭??涩F(xiàn)在最要緊的是如何辦理媽媽的后事,我們兄弟四人,就我一個人在家,其余三人都在千里之外。我得及時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他們,以便他們火速趕回。通過電話與身在廣東的大哥商量,定在臘月十八待客,十九出殯。日期定了以后,弟媳聯(lián)系樂隊,妻子聯(lián)系廚師,都有了眉目。以前村子里有人仙逝,都是在本村找八個人抬棺材;如今,農(nóng)村都是些老弱病殘,連抬重的八個人都難湊齊,只能花錢請街上專業(yè)抬棺材的人。好在現(xiàn)在都是一條龍服務(wù),只要肯使銀子,什么事都有人替你謀畫。
媽媽溘然長逝固然讓我悲慟,但想到即使是帝王將相,也無法避免一抔黃土掩身,何況平民百姓,終究有與親人永別的一天,任何人都得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媽媽在加病第八天見背,從某種角度看這是她修煉的結(jié)果,也符合她辦事不拖泥帶水的風格。她去世后被子、衣服干干凈凈,沒有一點污垢,這讓我想起林黛玉《葬花吟》中的名句“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近幾年,隨著媽媽身體的衰弱,我在心中一直在想,如果媽媽某天因病臥床不起,吃喝拉撒在床上,有誰愿意服侍?十天半月還好,一年半載怎么辦?后來又想自己即將退休,有時間照顧媽媽呀!見過太多偏癱在床的老人生不如死地活著,一點兒沒有生活質(zhì)量,好死不如賴活著也得看生存環(huán)境。媽媽這樣去了天堂,從某種意義上說她自己解脫了,無需在痛苦中熬煎!若干年后,也希望自己能有如此造化,不給孩子增添精神與金錢負擔。無庸諱言,年長的人遽然而逝,通常讓后人內(nèi)疚、懷念;反之,如果去世之前折騰不已,后人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也別笑后者無孝心,這世上的圣賢畢竟鳳毛麟角??!
臘月十五日的下午四點左右,聯(lián)系的棺材送來了。媽媽換上華麗的壽衣入殮,停放在靈堂中。晚上,寒氣襲人,我們在靈堂旁燒了一盆火取暖守夜。夤夜轉(zhuǎn)鐘后,孩子二媽、四媽及妻子、侄兒都去睡覺了,剩下我一個人守靈,不時添香燒紙換長明燈。十五的晚上,一輪圓月掛在藍天,她不懂人間的生死離別之愁,將銀光灑滿大地。媽媽躺在冰冷的落葉松棺中,任我在心中怎么呼喚她都沉默無語,再也聽不到媽媽親切地呼叫我的名字了。幸好,我陪伴了媽媽生命的最后幾天,給她熬粥炒菜,雖說不是山珍海味,廚藝欠佳,但媽媽應(yīng)該還是滿足的吧?因為生前一碗水,勝過身后千萬紙炮??!作為子女,厚養(yǎng)厚葬父母再好不過,如果財力有限,就將準備厚葬的錢用于他們生前的生活吧!誰愿意生前凄涼,身后風光呢?
小時候,聽老人們說,人死了之后,靈魂會升空,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著地上的人們,給他們指引方向。如果真是這樣,媽媽離去后人間少了一位慈母,天上多了一顆星星。在寂靜的夜,我仰望天空,星海浩茫,哪一顆星是親愛的媽媽呢?
媽媽,媽媽,如果有來生,我還想做您的兒子,您愿意嗎?
母子情深泰山低。
孝子文筆代哭泣,
訴說人間難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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