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前說過
　　 你爸爸除了抽煙沒有毛病
　　 不要讓我
　　 臨死前再經(jīng)歷一場劫難
　　 這是父親生前唯一的因為自己
　　 而燃燒的憤怒
　　
　　 病房里有醫(yī)生護士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姐姐
　　 后輩們與親戚暗地里揩眼淚
　　 我給父親點上一支煙
　　 就像在家里一樣
　　 我吃什么父親也吃什么
　　 回過頭再看看他們
　　 我是那么的萎縮
　　 儼然殺人犯被審訊的氛圍
　　
　　 父親躺在門板上
　　 穿一身嶄新的衣裳
　　 大頭皮鞋、蒼青色西褲
　　 白色麻布襯衣
　　 一排盤扣像極了他犁翻的土地
　　 載好的禾
　　
　　 我只想再給父親點一支煙
　　 我沒有掀開蒙在他臉上的白布
　　 我沒有悔過之心
　　 但我或然感覺到孤獨
　　 這孤獨，這孤獨在一座
　　 古堡坍塌的廢墟上
　　 蔓延，蔓延——
　　
　　 1補辦一場婚禮
　　
　　 我算什么
　　 勾踐又算什么
　　 與愛新覺羅·溥儀比起來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去江邊走走
　　 無論是嗟來之食
　　 還是胯下之辱
　　 我從來沒有斷送過一寸國土
　　 也沒有引狼入室
　　
　　 失敗算什么
　　 我們無暇卿卿我我
　　 我們無須茍茍營營
　　 我們只是上帝安排的一次修行
　　 她說過——
　　 等你敗完一個杜邦帝國
　　 補辦一場婚禮
　　
　　 2菩提子
　　
　　 下山的石階
　　 誰撒落一串果核
　　 誰往果核上刻入那么深的皺紋
　　 誰把菩薩請進了果核里
　　 假如都不是人之所為
　　 那么——
　　
　　 他的內(nèi)心一定比我們還苦
　　
　　 3爺爺?shù)氖澜缬心：?br />　　
　　 摘下眼鏡
　　 剃須，刷牙，洗臉
　　 秋冬季節(jié)在可能暴露的皮膚上
　　 噴幾次保濕水
　　 以防止老得掉渣
　　 換一身不講究品牌與場合的衣服
　　 小丫頭急匆匆地叫停我
　　 說，爺爺您的眼鏡
　　 我轉(zhuǎn)身告訴她出門不戴眼鏡
　　 并解釋道——
　　
　　 爺爺?shù)氖澜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