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莊子與韓非,兩種價值取向的代言人(隨筆)
無論是古人還是現(xiàn)代人,他們選擇避世還是入世都有深層次的原因,談不上誰的選擇更明智,更值得肯定,只能說這兩種人的價值取向雖然不同,但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求仁得仁,各得其所。
也許各自的結局在旁人眼里難以理解,但旁人必須明白,無論他們的結局怎樣,他們的選擇肯定是合乎他們最初的訴求的。
這樣說顯得有點抽象,不如舉例說具體一點。
看過《莊子》一書的人都知道莊子是避世的,他遠離政治,不貪榮華富貴,即便是明明有做高官拿厚祿的才能,他也只想做只活龜曳尾涂中,而不愿涉足廟堂。
后人能說這是莊子消極避世、不求進取嗎?或許可以,或許不可以,說可以,是因為每個朝代都需要治國平天下的人才為促進社會的良好發(fā)展而盡心盡力,那樣才不會出現(xiàn)天下大亂的局面,所以莊子選擇避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對社稷無益。但這是他個人的選擇,并沒有礙著誰,也未影響他人打破頭也要擠向官場上爭權奪利。
莊子的選擇是不明智的嗎?只能說他也是出于無奈。因為他所處的戰(zhàn)國時期戰(zhàn)火紛飛,諸侯爭霸都是為了維護自己所屬貴族階層的權勢利益,談不上大義。莊子深知那些君主多是殘忍橫暴、陰險狡詐、獨斷專行的野心家,為他們賣命不值得,遲早會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結局?!肚f子?人間世》中就已經(jīng)通過顏回欲到衛(wèi)國勸暴君的故事講述了人臣進諫君主存在的諸多風險,就是因為那時的君主暴戾恣睢,難以侍候,人臣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憂。
莊子深知生逢亂世,如果想保全自身,就只能藏鋒守拙,不能強出頭。
事實證明,莊子的憂慮并不是毫無根據(jù)。除了《莊子?人間世》中提及的那些君主殘害賢臣的慘事,還有世人知道的如商鞅變法曾讓秦國國力大增,但他最后卻是死無全尸,韓非得法家鼻祖的真?zhèn)?,所寫的推行法治的文章深得秦王認可,可他的才能也沒有成為免死金牌,最后反而被秦王賜死。
身逢亂世,讓人如同置身于荊棘遍布、豺狼虎豹出沒的叢林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是壯志未酬身已歿。所以我個人認為莊子的選擇自有他的道理。
而同為戰(zhàn)國時期的韓非,雖然對統(tǒng)治者的忠心可鑒,一心圖治,矢志報國,卻因為他的韓國貴族公子的身份與存韓主張無法得到秦王的深信不疑,雖然積極入世,卻因未遇明主而在生前未能實現(xiàn)以法治國的夙愿,甚至最后還慘遭毒死。韓非雖死,但他的那些治國理念并沒有隨著他的死而消失在歷史煙塵中,事實上,他的某些觀點主張得到了秦王的采用,并且影響了歷代帝王。
作為一個極力擁護統(tǒng)治者的權威與利益的臣子,韓非無疑是盡到了為人臣子的職責的,他的法家思想也在后世得到了歷代統(tǒng)治者的肯定,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求仁得仁么?所以說,對于他個人而言,他的死也是死得其所,也并不是白來人間一趟。
韓非在他的《難言》中同樣詳細闡述了為人臣子向君主進言的難處與風險。他的這篇文章比莊子的《人間世》更讓人觸目驚心,毛骨悚然,他所舉的歷史上無道君主對進言的臣子各種殘害的事例讓我明白莊子選擇避世是完全正當?shù)摹o可厚非的。
韓非當然知道他積極入世的后果,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能不說他在亂世中依然選擇直面殘酷的人生,也是勇者本色。
莊子與韓非,一個舉張以不材而遠害全身,一個銳意進取不避禍患,他們都是古人中奉行不同處世之道的代表人物,在智慧上難分伯仲,在思想舉張上,世人難以用簡單的好或不好來評定。只能說他們的身上都有特殊時代賦予的印記。他們的選擇都與歷史背景有關,與各自的價值取向有關。
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古人為師,可以明心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