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芒種】暑季來臨,漿水你準(zhǔn)備好了嗎(散文)
夏天來了,真的來了,不信你看天氣預(yù)報,30℃已經(jīng)連續(xù)兩三天了。那么,炎熱的夏天,什么最解暑,要我說:唯有漿水。
常言說:小暑大暑,上蒸下煮。小暑,是炎熱的開始,對于我們常年平均18度,甚至有些寒涼的地方,夏天來得比較遲,只有小暑到了才真正意義上進入了夏天,半袖、裙子終于可以閃亮登場了。此時,艷陽高照,空氣干燥,四季刮個不停的微風(fēng)都帶有幾分溫存,暖流一樣漫過山頭,使著熱乎乎的性子,把溝溝壑壑填平,陰涼處也變得不那么平靜。山野呈現(xiàn)一片淺墨,黃綠相間的梯田、平川,映襯著溫婉如絲的氣味,是一年最美的季節(jié),應(yīng)該叫做七月流火(公歷七月)。我們是按農(nóng)歷來說季節(jié)的,也就是進入農(nóng)歷六月,才可以稱得上驕陽似火。
麥黃六月,熱浪滾滾,空氣炙熱噴人,咽一口唾沫都是太陽味。不進入農(nóng)歷六月,談不上熱,氣溫達不到炙烤的程度(中伏才能熱十天半月,氣溫可超過30度)。可如今的年月,啥都來得有些早,早熟的水果,早熟的洋芋,早熟的植物,早熟的人……就連伏天都提前了,應(yīng)該叫作早熟的伏天。這才農(nóng)歷五月,氣溫突然使性子,熱到31℃。前天開始,連續(xù)兩三天超過以往最高值——30℃。那么,問題來了,這么熱的天氣,最怕的是中暑,全國甚至全球都提前進入暑天時,多地氣溫達到30℃或以上,甚至有的超過了40℃。當(dāng)氣溫超過人體溫度時,體溫調(diào)節(jié)中樞應(yīng)變不過來,可想,中暑是自然而然的,也不再是什么稀奇事情。
二十世紀(jì),八、九十年代,我們幾乎沒聽過中暑,本來我們從小吃漿水飯,也就不存在或很少遇到中暑情況,即便有也不知道何為中暑,偶爾有些頭暈惡心、胃腸道不舒服、食欲差,一碗漿水下肚或一頓漿水飯就把問題解決了。誰都不去思考是什么中暑或熱感冒,只對癥處理,憑經(jīng)驗調(diào)整飲食或作息時間,輕而易舉就把現(xiàn)代人叫做中暑的難題拿下了。
我覺得,我們的祖先真智慧,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是誰發(fā)明了漿水;從此,家家戶戶便有了漿水缸,一年四季,啥都可以缺,唯有漿水酸菜不缺,它既可以解渴又可以解饑,還可以解饞,它是農(nóng)村人的桌上“貴賓”,更是一日三餐少不了的調(diào)味劑!首先,因為貧窮才得以重視,其次,因為需求才得以傳承。
漿水,它不但是調(diào)味劑,用來增加口感的需要,更是幫助消化的有益菌。吃了漿水飯,不會發(fā)生積食引起的腸功能紊亂,或消化不良導(dǎo)致的食欲差,它在充饑的同時幫助消化,在解渴的同時消除暑熱帶來的煩躁不適。
漿水,實乃一種溶菌酶和益生菌。它的活性物質(zhì),可供腸道正常菌的需求。它有著清熱、解毒、敗火、殺菌、消炎、助消化等功能。記住了,漿水最大的貢獻是可以解毒,比如杏仁中毒、狼毒花根中毒、苜蓿根中毒,及時喝一碗生漿水,萬事大吉。
小時候,每家每戶都有一口大缸,冬季多窩酸菜,供一家人冬三月甚至到初夏的口糧菜蔬,農(nóng)村人冬天沒有綠色蔬菜,全靠漿水酸菜和酸黃菜、咸菜越冬;走過大半年的寒冷、冰涼季節(jié),漿水酸菜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不存在缺乏維生素、營養(yǎng)不良之類的問題。夏天多投漿水,少窩酸菜,基本靠漿水解渴解暑。大熱天從山里回來舀一馬勺漿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所有的疲乏不適瞬間消除,或吃一頓漿水飯,全身心頓覺愜意,簡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通透、舒坦。吃漿水長大的我,在最近十幾年、二十年之間幾乎沒斷過漿水,可以說走到哪里漿水罐擺在哪里,三天兩頭在投漿水。一個“投”字,把做漿水的過程詮釋得淋漓盡致,瞬間呈現(xiàn)出了畫面感:將稍微焯一下的菜和水投進漿水缸或罐里,上翻下滾,攪動均勻后任其自然發(fā)酵,待發(fā)酵好,清亮亮的漿水上面飄著幾枚變色發(fā)黃的菜葉和微小的白花(有益菌),心里就有數(shù)兒了,證明發(fā)酵成功。
由于近幾年來回跑,幾個居住的地方(包括租房)都有我的漿水罐或壇,或大口瓶;吃不吃是另外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做好了放著家里心里踏實,隨時隨地舀幾勺子熗了吃,多方便。盡管鄰居老奶奶三番五次囑咐:“你不要投漿水了,吃的時候來我家舀一盆子吃去?!蔽疫€是覺得自己做方便些,萬事不求人是最好的狀態(tài),何況這么小的一件事,經(jīng)常性的麻煩誰都不如麻煩自己。
近年來,我喜歡吃漿水雜糧飯,花椒油熗一碗漿水,做一鍋莜、豆面懶疙瘩,油津津地香,再邀請三五好友,搭伙吃一頓飯是最歡快的事。好多年前我已經(jīng)不再邀請大伙吃火鍋、麻辣燙了,而變成吃漿水雜糧飯了。說明我在覺醒,人終歸要清簡,粗茶淡飯才是人生常態(tài)。病從口入,不只是指微生物的感染,吃喝過度都是災(zāi)難。
除了吃漿水雜糧飯,還有漿水面是大家共同認(rèn)可的一頓美味,先把和好的面用搟面杖搟開,或壓面機壓好,晾一會兒,待面稍微干一點,撒少許面潑,切成“雀兒舌頭”,也就是大家常說的面葉子,其形狀酷似麻雀的舌頭,說明面葉子很小,非常精致的那種,如果還沒忘記豆面蛋蛋的畫龍點睛之妙(也就是有人稱作的“魚兒汆沙”),就攪拌些麻子大的豆面蛋蛋(顆粒狀),稍微晾干后下到面葉子里面,黃蔥蔥的豆面蛋蛋,雪白的“雀兒舌頭”,乳白色的漿水,墨黃色的酸菜,再調(diào)一筷子頭翠綠的韭菜葉或香菜,滴幾滴紅紅火火的辣子油,簡直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的清爽美觀。我沒想到我會把日子過成一日三餐必有一頓漿水飯的時候,最近幾乎每天一頓漿水,要不漿水面,要不漿水懶疙瘩,要不蘿卜拌酸菜莜、豆面散飯。飯后還大步流星的去散步消食,有時候心中暗笑:不知道消的什么食,本來漿水飯容易消化,又不是別人吃的大魚大肉或燒烤火鍋之類,跟哪門子風(fēng),趕什么時髦?覺得好笑又可憐,哈哈,其實也不可憐,是我走在了別人前面,已經(jīng)步入回歸的道。
夏天最解暑的還屬漿水面葉或漿水拌湯,相對平緩,吃后胃里不反酸,雜糧粗糙些,又是秋田,好多人吃了有反酸現(xiàn)象。記憶猶新的是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生產(chǎn)隊里拔麥子時中午不回去,專門指定幾家人做好漿水面或漿水拌湯,裝進木桶擔(dān)到地里供大家吃,老遠就聞著一股漿水韭菜葉子的清香,頓時你爭我搶拿著碗筷排隊舀飯,那個場景,真的很美,新鮮感十足。現(xiàn)在給多少錢都買不回在生產(chǎn)隊里吃大鍋飯的場景,饑餓、疲乏、口干舌燥,一飲而盡的漿水,以及團結(jié)、和睦、親切、接地氣的農(nóng)村生活,是一幅優(yōu)美的風(fēng)景畫,更是煙火人間的靜美。是鄉(xiāng)土氣息的輪廓,也是龍口奪食的緊迫。
農(nóng)村人有一套堪稱完美的自救方式,遇到什么事,都有解方,順應(yīng)自然,總結(jié)經(jīng)驗,知道在什么時候該干什么事,在什么季節(jié)吃什么飯,因此,暑熱來襲,漿水當(dāng)?shù)?。自己給自己開良方,自己解決自己的健康問題,很少去醫(yī)院花錢買藥,本來一碗漿水能解決的問題,何必大動干戈。
當(dāng)然,我也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我懂得漿水的魅力和神功,我把漿水視為一劑良藥。暑季來了,我的漿水靜等花開,你的漿做好了沒?
如果有人需要漿水,盡管來我家舀,我樂意為不會或顧不上投漿水的人呈上免費的良藥。
敬佩新編輯的敬業(yè)和謹(jǐn)慎精神,一篇下來,絕對比作者費勁。?感謝,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