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征文“沉淀的歲月”】月光下的鳳尾竹(散文)
她今年13歲,正是花骨朵的年齡,有一個很詩意的名字:鳳竹。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她從小就長得俊美,秀氣,文靜??墒?,她卻是個高位截癱的女孩,終生坐在輪椅里。
6歲那年,一場車禍,奪去了爸爸的生命和她的雙腿。
手術后,望著腿部的空洞,鳳竹的媽媽癱倒在地,心冷得像掉進了冰窟窿,痛苦不堪。女兒才6歲,難道美好的人生就此落幕嗎?
鳳竹蘇醒后,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10天后,她終于知道雙腿沒有了。兩天過去了,她一直在哭,不吃不喝,誰勸都不聽,只顧撕心裂肺的哭,哭紅了眼睛,哭啞了嗓子。媽媽不住地哄,不停地勸。“我的雙腿還能長出來嗎?”鳳竹哭著問。媽媽無可奈何地苦笑著。又捱過10幾天,媽媽勸她:“你不要失望,你還能做事!”媽媽只得假言寬慰她,語調(diào)像春風一樣溫柔。
從此以后,家庭的重擔落在媽媽一個人身上。她已經(jīng)能看懂簡譜,四、五個月,能看著新譜吹出來,教了兩三遍的簡譜,她閉上眼睛就能吹出來,她的吹奏水平在班里出類拔萃。
鳳竹有一個美麗的夢想,那就是吹出來最美的曲子,當一名出色的演奏家,把美麗的夢想綻放在舞臺上。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盼望已久的這一天終于來到了。
春暖花開時節(jié),省城舉辦一場選秀大賽:《夢想中國》。聞聽此訊,13歲的鳳竹樂得直拍巴掌。等媽媽回家,她就央求媽媽,想去參加比賽。
媽媽聞聽一愣,接著就不住點頭。女兒幾年的夢想和期盼,不就是等待這一天到來嗎?作為好不容易把她培養(yǎng)成人的媽媽,又何嘗不想讓女兒把美麗動人的曲子吹奏在夢想的舞臺上呢?
聽說鳳竹要去省城參加海選,好心的鄰居都來打聽消息。有的買來礦泉水,面包,有的還買來拉桿箱,火車票……給鳳竹鼓勵和祝福,祝愿這只丑小鴨能變成白天鵝,美麗的天使,能有上佳的表現(xiàn)。
比賽當天,媽媽給她穿上了漂亮的公主裙,頭戴花環(huán),儼然一個美麗,純潔的天使。
鳳竹作為一個年齡最小的選手,她參賽的曲目是:葫蘆絲獨奏《月光下的鳳尾竹》。器樂類節(jié)目有20多個,有因為葫蘆絲不是傳統(tǒng)民族樂器,鳳竹在比賽中不占任何優(yōu)勢。
沒想到,當漂亮的女主持人報到她的名字時,現(xiàn)場出現(xiàn)一片驚呼聲!根據(jù)導演的安排,只見小鳳竹坐在滿是鮮花的吊籃里,身著對襟民族服裝,頭戴花環(huán),一張精致的小臉可愛,動人。隨著那或清脆,或婉轉(zhuǎn),或輕快的葫蘆絲聲響起,仿佛讓人置身在月夜下的傣家竹林里,一對情侶在竊竊私語,互相傾訴著愛戀……她把葫蘆絲吹得出神入化,發(fā)揮到了極致。4分半鐘,演奏結(jié)束,現(xiàn)場觀眾仍陶醉在美妙的音樂聲中,深深被曲子打動,吸引。瞬間,臺上臺下報以雷鳴般的掌聲,有許多觀眾還淚流滿面。
可此時此刻,評委們卻沒人亮燈。一位評委點評時說的好:“面對這樣美妙絕倫的樂曲,面對這樣一個身殘志堅,追求夢想的女孩子,我們的點評和亮燈已經(jīng)毫無意義。我們只能說,這里,不僅是一個實現(xiàn)夢想的舞臺,而且還是一個感動中國,追求美好人生的大舞臺!”一個資深的老藝術家評委感嘆地說:“籜落長竿削玉開,君看母筍是龍材!身殘若此,音樂聲中沒有半點哀怨,身殘志堅,后生可畏??!”
比賽結(jié)束了,月亮清朗朗地懸在天上,媽媽推著鳳竹走出了劇場。鳳竹又吹起了《月光下的鳳尾竹》。吹著吹著,鳳竹停下來,仰頭望天空,發(fā)現(xiàn)那一輪明月正在看著自己,自己仿佛變成了一株修長的鳳尾竹,亭亭玉立,輕輕搖曳,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