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拾穗人(散文)
又是一年秋收季。
周末,屋前金黃色的稻田里多了兩輛車子——收割機和大卡車,以及好多忙著裝糧運糧的村民們,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讓朱村這個小村莊多了好幾分喜氣。
朱村是典型的皖南山區(qū)小村落,一面是大歷山,另一面是泉水湖,地面的坡度很大。為有效蓄水增產,先人們用鋤頭挖出了一小塊一小塊不規(guī)則的梯田。春季插秧,秋天割稻,村民們努力做到用自己的汗水保證自己和家人吃飽吃好。不過,任何事情都存在著兩面性,梯田種植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小問題,譬如,小田角落里的稻子無法用收割機完全收割干凈。
村子里的稻田是由兩個種糧大戶承包種植的。不光是我們村里,他們在隔壁村子里也承包了好多田地。一天近百畝的收割量讓他們忙得沒有時間吃飯休息,對于稻田里無法收割干凈的角落,他們壓根無暇顧及。
但是,你也無需擔憂稻田角落里水稻的浪費。因為,在收割完的稻田里,還有兩位年齡近乎花甲的大嬸。
剛開始看到她們,我也有一些疑慮。兩位大嬸很面生,不是我們村里的村民,也不是在幫忙收割運糧。盡管一整天的陽光都很強烈,她們卻始終每個人都拿著一個大的蛇皮袋,認真地尋覓在稻田里的每一個角落,不停地往袋子里撿稻穗。半天不到,便是滿滿一袋。
問了在一起欣賞秋收美景的婆婆,她說這兩位大嬸是隔壁村子里的,每年秋收時都會趕過來撿稻穗。對于這兩位大嬸每年堅持撿稻穗的原因,婆婆也給出了最切實的答案:因為土豬肉土雞湯更香,農戶們在家都會養(yǎng)一兩頭豬加一群雞鴨鵝等到過年殺著吃。每天家里的剩菜剩飯對于禽畜們來說是不管飽的,直接用米喂它們又不劃算。所以,為了讓兒子孫子們過年回家能嘗到正宗土味香,大爺大媽們就會不辭辛苦多種一些白菜蘿卜當作牲畜的日常食物,稻穗更是難得之物,當然要第一時間撿拾回家備用。
婆婆的解釋讓我明白了大嬸們不畏酷暑的原因,更讓我忽然想起了一幅名畫——《拾穗者》,法國畫家米勒的代表作,完美復制了三位烈日下在田地里辛苦彎腰拾麥穗的農婦。
但是,同樣的場景,帶來的卻是不一樣的煙火。辛勤勞作為他人創(chuàng)造富饒豐收,米勒用三位農婦的辛勤勞作與身后地主們富饒豐收的喜慶場面形成強烈對比以批判深刻的階級矛盾,畫面無聲,卻給予人濃烈的心酸感。而現實中的我們,卻能不經意中看到大嬸們努力用辛苦換來的高質量生活,拾穗時的家長里短、滔滔不絕,更能讓我們感受到他們在生活中滿滿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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