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一個人的余生(隨筆)
那日聽說樓下的于老爺子過世了,想著老人平日里對鄰居們的好,我心里難過,便趕緊去他家里盡些許心意送老爺子一程,同時也安慰一下其老伴于大媽。
回想自搬家來此與大叔大媽做鄰居己二十余年,這個慈祥又勤快的老人竟然就如此悄悄地去了,聽著大媽念起大叔這二十余年與我們點點滴滴的過往,我的眼淚禁不住就涌了出來。
唉,聽說大叔今年春天住了院,只是為了舒通舒通血管,調(diào)養(yǎng)一下身體的。記得調(diào)養(yǎng)了一些日子就出院了,我還看到他在院里撥弄那些他種的菜養(yǎng)的花,見他氣色挺好,我還夸他身體調(diào)理得不錯。他抬頭笑著答我“好什么,還活著就是了?!蔽遗抡f多了老人會難過,便也打著哈哈溜了。記得當(dāng)時我溜得很快,因為聽完大叔說的“還活著”,不知為何我鼻子酸酸地??傆X得那三個字里有太多的無奈與蒼涼,還有些許說不清的東西在里面。
聽大媽說,大叔回來住了半月,又回去了。再次住院后,住著住著,醫(yī)院就讓出院了,說大叔已油盡燈枯接回去和家人再團聚幾天吧?;貋砗筮€沒有一個星期,大叔就辭世了。大叔的遺言是他死后不要驚擾到鄰居們,不要浪費兒孫們的精力骨灰灑大海里就完事了。聽完大叔的遺言,我更加敬佩這個為人處世能如此通透的老人了!
就因為大叔的一句“不要驚擾到鄰居們”,大叔走了近兩個月了,這天不是看到大媽問其大叔身體怎么樣了,我們還一無所知。想著大叔平日里對我們的好,沒能趕在第一時間送大叔最后一程,我心里慚愧至極!
記得大叔這些年總是會在平臺上種各種各樣的菜,收成好了總是會分給鄰居們一些。每次看著他一大清早又是澆水又是搭架子又是施肥地忙碌,我們年輕人卻跟著白吃白拿就過意不去??墒谴笫蹇傉f他閑著也沒事干,鍛煉身體之余還能有點收獲分給大家他心情也好。唉,真的是又善良又勤快的老人?。?br />
與大叔相處的一幕幕還似在眼前,大叔卻悄悄地去了。如何讓我們聽到這個噩耗心里不難過呢?!
看著近一兩年來,平臺上住的老人相繼離世,除了老兩口前后腳沒了的。剩下的近乎有個一邊倒的現(xiàn)象,那就是這家留下一個大媽,那家也是留下一個大媽?;叵朐谏鐓^(qū)工作時,也時常聽到這家那家的老人過世了的消息,幾乎留下的大多也是大媽。難道,真的是“女人抗造?”這個“抗造”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每每與大媽們在院子里碰到聊幾句,心里都有一種趕緊“逃”的感覺。因為,每每聽到她們提到她們的身體這不好那不好和“你們大叔”什么的,心里都會跟著她們的唉聲嘆氣難過。
唉,她們這一輩子啊,為丈夫、為孩子、始終都是為了一個家,有幾個是為自己的?!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她們竟然還有“力氣活著”,這些大叔們?yōu)槭裁淳腿绱溯p易放手了呢?到最后她們老了身體也只剩下長毛病了,還要讓她們面臨先送自己老公走,還要讓她們?nèi)淌芤粋€人的孤苦終老。
雖然心里清楚,不管是男人與女人,夫妻兩個到生命的終點時大多數(shù)不可能攜手一起,總會有一人面臨一個人的“余生”??傻览須w道理,實際情況又是實際情況,真的留下一個人了,那份傷、那份痛,如何能輕易捱過啊?!所以,每每感受到大媽們的痛,我心里便也跟著痛了。不知道,這算感同身受還是人與人之間會產(chǎn)生共情的效應(yīng)?再或者是我的潛意識里看到大媽們一個人的余生,我心生膽怯了已經(jīng)有了“怕”的存在了,只是自己還不自知?
記得在社區(qū)工作的時候,就時常聽說,哪家哪家的大媽和老伴吵吵鬧鬧了一輩子,老伴一下子沒了,大媽又沒日沒夜地哭,這難道就是那句“打是親罵是愛”?唉!一個人了,真的是,吵嘴都沒人吵了,活著也只剩下孤寂了,這就是她們?yōu)槭裁礇]日沒夜哭的原因了吧?!
其實,什么大富大貴,什么有財有勢,在剩下一個人的余生里,什么都不重要了。反而,守一人終老,平安康健且喜樂,才更讓人向往吧?!勸人的話好說,一旦自身經(jīng)歷了,又有幾個人那么容易短時間內(nèi)就能擺正什么心態(tài)了?!
畢竟,相濡以沫了幾十年,許多生活的痕跡都不會輕易消失。所以,如何能無聲無息淹沒無痕?既然,一個人的生活也要繼續(xù),那么,一個人的余生,除了要有勇氣捱過漫漫長夜,還要有勇氣捱過一個人的冷暖與病痛。真的是太不容易了?。?br />
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伴都缺了,日子再好也是殘缺不全的了吧?!
佛曰:人生有八苦,其中就包括老與病和死,想想哪一樣都夠讓人錐心刺骨了吧?!唉,還是在沒有失去的時候,且守護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