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煙鬼老王(散文)
煙民多如牛毛。發(fā)小老王,大名王平,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煙鬼。
煙民們染上煙癮的原因林林種種,老王的原因可能算是比較奇葩的一種了。老王長相極其普通。不到一米六的個頭,男同志中典型的三等殘廢,大頭,眼睛像是用蘆柴篾劃出來的一樣細。香港影星周潤發(fā)三十多年前開始走紅,銀幕上發(fā)仔面含春風,嘴叼香煙的帥氣形象可以說在很短時間就圈粉無數(shù),二十出頭的王平瞬間就被電倒了,于是他也抽起了香煙。他經(jīng)常牙齒咬著香煙、咧著嘴和別人說話辦事。因為關系很好的緣故,我勸他說:“王平,抽煙沒有好處,你就別抽了吧!”他依舊煙不離嘴,“你看,我現(xiàn)在的造型怎么樣???”“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現(xiàn)在的形象不就是現(xiàn)實版的東施效顰嗎?”王平?jīng)]理我,扔掉了煙屁股,重新點燃了一根。
很多人的口袋經(jīng)常是閑著的,最多也就是裝裝手機、鑰匙之類的。但老王的口袋可真是派上了用場。他的身上正常情況下裝著三種香煙:左邊二十、右邊四十、內衣口袋七十左右的。我迷惑不解。老王神秘地說:“你這就out了吧!二十的香煙正常我自己抽,遇到朋友當然要抽好一些的,出去辦事煙能孬嗎?自然要抽七十左右的好煙了!”“看不出來,你抽煙的理論還真不少?。 蔽页靶λ?。“這你就不懂了,抽煙的知識多著呢!”老王沒聽出我的弦外之音,“香煙是明朝萬歷年間由菲律賓的呂宋島傳入我國廈門的;香煙還是最好的介紹信,求人辦事敬上一根香煙自然就拉近了關系……”“去去去……”沒等他說完我就擺擺手走了?!芭尽?,身后又響起了打火機清脆的聲音。
因為抽煙,老王也算是一個“劣跡斑斑”的人了。那年春天夫人回娘家,老王逮著機會更是極度放縱,睡覺之前煙不離手,早晨起床也是先找香煙。一天晚上,看著電視抽著香煙,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煙頭燒著了棉被,灼痛中他醒了。幸虧撲救及時沒有釀成大的火災。夫人回家后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勸他戒煙,他被說急了,脫口而出:“你還是回你的娘家吧,我寧愿戒你也不會戒煙的!”夫人氣得咬牙切齒,破口大罵“好好,你抽吧,往死里抽,抽死拉倒!”兒子聞聲趕來,也當起了說客:“爸,抽煙百害而無一利,抽煙可能引起慢性支氣管炎、肺氣腫、心肌梗塞、肺癌等好多疾病,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全世界60周歲以上的老年病中有超過60%和吸煙有關。為了自己的健康您就別抽了吧!”兒子說的頭頭是道,老王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了,他捂著胸口愣了半晌,“你這孩子,我再過半年就60了,你不存心嚇我嗎?”嘴里說著,又點著一根銜到了嘴里?!鞍郑⊙鄳言衅甙藗€月了,你就忍心讓你家孫子沒出生就吸你的二手煙??!”兒子急了,聲音也大了許多。老王真的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說:“兒子,算你厲害!為了咱王家的后代,我外去抽還不行嗎?”老王言出必行,在家里果然不抽了,犯了煙癮,哪怕是結了冰的日子也會在屋外杵上老半天,然后呵著手走進屋里,嘴里還不停地說:“這鬼天氣,都能把人給凍死了!”
老王也有戒煙的時候。去年得了流感引起咳嗽,那個咳嗽聲讓人聽了都心疼。白天還好,晚上咳得驚天動地,給人感覺他的心、肺都要從喉嚨里飛出來似的,屋頂仿佛都能被他的咳嗽聲給掀翻了。沒辦法,老王只好戒煙。感冒終于好了,他多年的煙癮也終于戒了,全家人喜不自勝。為了防止老王煙癮發(fā)作,夫人備了瓜子、花生、糖果、咖啡。但老王總感覺渾身沒勁,經(jīng)常一個人在客廳里呆呆地坐著。那一天,夫人用手在他眼前擺了又擺,他沒有絲毫的反應。夫人急了,“他爸,你怎么了?沒事吧?”呆坐了好一會兒,老王才幽幽地說:“哎,我沒事,渾身沒勁,這日子過的一點意思都沒有??!”“喂,你怎能這么想呢?我們兒孫滿堂,全家吃喝不愁,好日子長著呢!要不,你就少抽一些?”夫人試探著勸慰他?!耙彩?,抽就抽吧,人啦,還真的能成為千年王八萬年龜??!”老王到了超市,興沖沖地買回了一條大中華,沒出超市大門就點著了一根,頓時感覺渾身來勁,腳下也像生了風一樣。
春節(jié)后幾個好友小聚,飯后大家意猶未盡仍舊侃著大山。老李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左看右看只剩一根了?!鞍?,飯后一根煙賽似活神仙??!”他點著了香煙,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老王摸了摸口袋,千載難逢,竟然忘記帶了,心里難受但又無可奈何?!鞍?,飯后歪歪,神仙是我乖乖!”老王瞟了一眼老李,然后閉上眼睛斜躺到了椅子上。老李不是開玩笑的主,立刻瞪大了眼睛,“老王,你說,誰是你乖乖?”“沒說你啊,我提你名字了嗎?”老李扔了半截香煙,握著拳頭走向老王。幾個老友見來了真的,趕快拉開了兩個人,好好的一次聚會,就這樣被一根香煙給攪了局?;丶业穆飞希贤踹€憤憤不平,“神仙就是我乖乖,看你能怎么樣?誰讓你獨自吃藥的!”
前幾天老王感到胸口發(fā)悶,感覺很不對勁,對夫人說:“不會有什么事吧?總感覺氣喘不上來!”“他爸,趕快到醫(yī)院查查去!”兒子開著轎車,帶著老王直奔醫(yī)院。掛號、檢查、拍片,兒子忙得腳不沾地,帶起了小跑。醫(yī)生迎著光仔細看了看片子說:“老王,你看看你的片子,整個肺部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黑色斑點,煙抽的不少吧?還抽嗎?再抽你的老命就沒了……”父子倆拎著大包小包的藥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老王好半天沒說話,突然,他打開車窗,掏出口袋里的半包香煙用力扔了出去,嘴里還自言自語地大聲罵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