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雪妖(微小說)
一
初冬大雪,天冷路滑,行人稀少。
張帥悶在家里一個星期了,他吵著鬧著非要出去,無奈母親死活不讓他出門。原因是小城最近發(fā)生的幾起兇殺案,據(jù)說死者不是富二代,就是權(quán)二代、星二代,而且死法奇特——周身沒有一點傷痕,都是赤身裸體地活活被凍死在家門口。
母親害怕,張帥卻不害怕。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生在富裕家庭,并不是他所能選擇的,可他從沒有因為家里有錢就胡作非為,那還害怕什么?躲什么呢?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張帥無聊地敲著窗戶,像是有心思似的。這也難怪,今天是朋友小牧的生日,張帥早上就打電話約他晚上去“夢幻酒吧”慶生,可是現(xiàn)在天都黑了,自己還是出不去。越急越氣,張帥氣呼呼地敲了幾下窗戶,他恨不得把窗戶給拆了。突然,停下了手,靈機一動,天呀!自己咋這么笨,房門鎖著難道就不會跳窗戶嗎?他頓時心花怒放,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又連忙把枕頭塞進被子里,做成還在睡覺的假象,然后關(guān)了燈,小心翼翼地從窗口跳了出去。
走出家門,一團一團如棉絮似的大雪鋪天蓋地沖著張帥打來,有幾片雪花調(diào)皮地落在他的睫毛上,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大街上,已經(jīng)落了厚厚一層積雪,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只聽到他的腳底踏在雪上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開始他還覺得好玩稀奇,用力地在雪上踏著跑著跳著,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好像有個腳步聲一直在跟著他,不免有些害怕了!偏偏這時不知從哪飄來一陣哭聲,時而壓抑,時而悲傷,他不由感到毛骨悚然,趕緊加快腳步,最后直接朝前跑去……
二
誰知腳下一踉蹌,差點被什么東西絆倒,張帥低頭一看,原來是個雪人。他氣得正想踢一腳,卻發(fā)現(xiàn)雪人竟然是個穿著單薄的女孩。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臉上掛著淚珠,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他。
張帥的心一緊,連忙蹲下了問道:“嗨,你怎么了?”
女孩仰起頭,一邊抽泣一邊說:“我摔倒了,可我爬不起來了。”說著,她伸出手來,想摸索著來張帥的手。
這時張帥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很奇怪,雖然大大地瞪著,卻黯淡無神。他忍不住伸手在女孩的眼前晃了晃,女孩的眼球毫無反應(yīng)。他的心咯噔一下,這張近乎完美的臉,怎么會有這么致命的缺陷?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于是,他伸手扶著女孩,柔聲問:“現(xiàn)在能站起來嗎?”
女孩點點頭,被張帥扶著站了起來。就在張帥為她撣去身上落雪的時候,女孩突然呻吟了一聲,靠在張帥的懷里。女孩柔軟的胸脯撞在他的胸上,這讓他頓時面紅耳赤,連忙扶好她,并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張帥好心地問道。
女孩沉默了。半晌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我不能回家,我是從家里跑出來的,我媽媽上夜班了,我繼父他……他……”女孩說不下去了,哭聲中帶著絕望。
張帥心疼地把她摟在懷里,心想絕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了。他在腦海中搜索了半天,恍然想起自家的老宅現(xiàn)在沒人住,不如把女孩送到老宅去吧!正想著,一輛出租車緩緩開過來,他立刻伸出手去攔車,出租車慢悠悠地停在他們身前。他小心翼翼地?fù)е⑸宪?,上車后才發(fā)現(xiàn)司機看他的眼神很怪異,就像是在看個瘋子。因為有女孩在,張帥沒好意思發(fā)作,只是報了老宅的地址讓司機開快點。
一路上女孩很安靜,一句話也沒說,一句話都沒問,只是她冰涼的身體始終躺在張帥的懷里,塞得他的心似乎滿滿的。很快老宅到了,張帥扶著女孩下了車,還沒等給錢,出租車司機就一腳油門跑了,弄得他莫名其妙。
進了老宅,張帥把空調(diào)開到了最大,然后把女孩安置在床上。正要扭頭走時,女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那柔軟無骨般的小手,弄得他心癢癢的。他強壓住體內(nèi)膨脹的欲望,柔聲對女孩說:“別怕,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闭f著掙脫了女孩的手,女孩卻從背后抱住了他,那豐滿的身材正好貼在了他的后背。霎時間,他只覺得血脈擴張,渾身都麻酥酥的,真想翻身把女孩壓在身下,逍遙一番??墒撬套×?!他覺得自己不能這么對女孩,女孩剛經(jīng)歷了繼父的猥褻,如果他也這么做,那跟畜生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張帥苦笑了一聲,掙開女孩的手,安撫她在床上躺好。
“你……你不喜歡我嗎?”女孩見他又要走,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他微微一笑道:“喜歡,怎么不喜歡,就因為喜歡你,我才不能傷害你。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乖乖睡一覺,什么事都忘了。”說完,他體貼地為她蓋好被子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不一會兒,張帥給女孩弄了點吃的。之后,他匆匆走出了女孩的房間。他不敢跟女孩再繼續(xù)呆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犯錯。朋友打來電話,他沒接,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索性關(guān)了手機去客房睡覺。
三
那一夜,張帥睡得很不好,整個人陷入了一場噩夢中。
夢中,到處都是大雪,陰寒入骨,還有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吹來。這風(fēng)帶著妖孽的氣息,發(fā)出低低的嗚咽聲,他的整個身子都快凍僵了似的。他感覺很冷,又不敢停下腳步,而腳下的雪蓋住了路,走起來坑坑洼洼的,幾次都差點摔倒。接著,他聽見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呼救聲,他立刻跑了過去,只見在冰涼的雪地上滾著兩個人,女人的臉清晰可見,就是晚上救的女孩。男人背對著,張帥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死死地壓在女孩身上,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女孩的衣服一件一件被拋在了地上,然后就看見那個男人撲了上去。就在這一瞬間,張帥瘋了一樣跑過去,他想一把拽住那個男人,狠狠揍一頓。可他的手卻穿透了男人的后背,接著那一男一女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怎么回事?
張帥忽地一下坐了起來,他清醒了,恍恍惚惚覺得做噩夢了。
黑暗籠罩著整間屋子,張帥的眼睛慢慢移向了屋子里唯一的一件發(fā)光的東西。他走過去,原來臥室門口站著一具誘人的裸體,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等待著他去采摘。他生生地吞了口吐沫,眼神避開女孩的身體,沙啞地說道:“回去睡覺吧!天冷小心感冒。”
那具裸體顫了顫,本想向他走來,可最終還是關(guān)上門。
次日,張帥起來去看女孩時,發(fā)現(xiàn)她早就不見了,但在她睡的床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信上沒有寫字,只畫了一個笑臉,他不解笑臉的意思。因為女孩的離開,他郁悶了許久……
不過從此本地再也沒有富二代遇害,而那幾起案子到現(xiàn)在也沒有抓到兇手。
不久,張帥看到一則新聞。新聞上說,據(jù)知情人透露,某富二代曾強奸了一名盲女,事情發(fā)生后,盲女的家人要起訴,但在富二代家人的威逼利誘下,盲女的家不得不妥協(xié),最終沒有起訴他。后來,盲女因為受不了這個屈辱而自殺身亡,上面貼著女孩的照片。
張帥看了一眼幾乎暈過去,那不是被救的那個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