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航】朋友(微小說)
在大學時,米學應和朱未明是同學也是室友。
那時,米學應的父親開了個超市,做著不大不小的生意。朱未明幾乎不提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是種田的,而且還種不好,因為,他老是生病。
某日,米學應回到寢室,見到朱未明坐在窗前發(fā)愣。近前問時,卻死活不說原因,迫急了,便仰脖瞅著米學應說:“我……”下面的話就像被剪子剪斷了一樣。
幾天后,朱未明沒了憂愁,整天像個丟了孩子的怨婦,四處向人打探著:是誰,這是誰嘛?
就在昨天,他收到母親寄來的信,信上說,兒子,你匯來的兩萬塊錢收到了,你爹巳送去了醫(yī)院。
實際上,他沒寄錢,自己生活都成問題,哪有錢寄?現(xiàn)在,別人給寄了,卻不能裝糊涂,他要找到他,他要感謝他,還要給他寫下欠條。打小,他的爹娘就告訴他,一輩子不要欠人家的。
臨畢業(yè)的那一天,米學應被朱未明請去喝酒,他不肯。他就說,平日里都是你請我,要分開了,就讓我請你一回吧?說完,眼里便涌起一片潮。
酒喝一半,朱未明將一個紙袋雙手捧著遞給米學應。米學應知道那里面是啥,卻不知道他是怎樣查到了自己。
朱未明說:“早知道是你,很容易查的。郵局就那么一個,匯票就那么一張,朋友的字就那么獨一份?!闭f完就哭:“兩年啦,這事我一直悶在心里,今天,我終于可以把它們還給你。感謝你,我的兄弟!”
之后,他們就分開了。朱未明去了國家機構(gòu)當了公務員,米學應學著他爹做起了生意。好在二人就在一個城市,便常常約到酒店里喝酒。先是兩個人喝,后來變成四個人喝。喝著喝著,他們便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在此之間,米學應的生意總是不溫不火,兩家人在一起時,大多是談的他,也只有他的生活有波瀾。朱未明呢,公務員,朝九晚五,一潭死水。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某一天,他們又在一起聚集,席間談起一個火爆人物,是個網(wǎng)絡作家,一部小說光版權(quán)就四千多萬,可這人卻把它全捐給了貧困山區(qū)。還拒絕采訪,于是,人們就只知道他的網(wǎng)名和他留下的一句話,他說他這么做是受一個朋友的感染。
談完這件事,米學應就說,這個“清清竹林”,聽說就是我們的校友,他真?zhèn)ゴ蟆?br />
朱未明聽了便笑:“你不一樣?”米學應道:“扯,我怎能跟他比?”
那一年,米學應投錯了項目,幾乎血本無歸。他想東山再起,便四處找曾經(jīng)的明友借錢,然而,那些人同他一起喝酒可以,提到錢,一律免談。這就是朋友?米學應開始懷疑生活,開始懷疑一切。懷疑完又不死心,他抱著干脆趁此把明友都試光的心態(tài),他想試一試朱未明,他只能試他,因為能試的人都試光了,剩下的就只他一個。他還是準備向他借錢,雖然知道從他那借不到多少錢,他還是想試試。
懷著這種想法,米學應去了朱未明的單位,他向他開了口,借錢的數(shù)目挺有意味,就兩萬元。這正是他當年替他寄給他父母的那個數(shù)字。
然而,他失望了。
朱未明說他沒錢,一分錢都沒有,他說他的錢全拿去買了房。
米學應訕笑著要離開。朱未明卻于這時叫住了他,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摞稿紙來,他對他說,我一時走不開,委屈你拿它去春風出版社,把它交給社長,他會給錢你的。
米學應拿著這一摞紙,出門就想將它扔進垃圾桶。他心頭有火:多年的朋友就剩這幾張紙。
還是不死心,反正有的是時間,他要最后試試這朋友之情值幾個錢。
出版社張社長接過了米學應手里的稿子,想都沒想就打開保險柜,寶似地將它鎖好。這才放心的問米學應,要多少?
米學應咬牙說,就兩萬,成不?
張社長聞言大笑,開玩笑,兩萬?你說咱們大作家的小說只值兩萬?哈哈,我可不想斷自己的財路!
米學應聞言一臉懵逼。他怯懦道,那,你說多少?
社長說,二十萬,不,我應該給你三十萬。
故事講到這,看官可能認為三十萬能解決什么問題?
可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些事兒發(fā)生在十二年前,你又會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