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背影(散文)
人生中總有一種真情,因為深刻的銘記而沉淀在心里,總有一些思念因為傷感的留戀而滯留在腦海里。
火車上,青絲如墨的她坐在我的對面,那首《草原之夜》把美麗動人的歌聲播撒在車廂里,她的長發(fā)像一只讀懂旋律的精靈隨風(fēng)飄舞,這幅情竇初開的畫面羞赧地逸入我的心,我有節(jié)奏地點擊著桌面,她和著音樂輕聲吟唱,這份不經(jīng)意的共鳴,為我們的友誼悄悄地拴上一根紅線,當(dāng)她把丹丹兩個字嬌柔地寫在我手心里的時候,我才體驗出這個旖旎的夏天,竟然是甜蜜蜜的灼熱。
一張張郵票穿梭于恬淡的季節(jié),有了這份美麗的憧憬我滿心歡喜,縱然我籠罩在灰暗的天幕里,我依舊過的活色生香。第二個夏天丹丹來看草原,當(dāng)我們的手觸碰到一起時,老夫子似的我是那樣的靦腆害羞,在那個美妙的世界里,她嬌羞的笑靨總是彌散著玉軟花柔的可愛,初戀就像一首朦朧的詩,美的連空氣都浸滿了愛的味道,丹丹就是我的白雪公主,可我們卻忽略了那個童話世界里還有一個老巫婆。
我們燒著從河里抓來的小魚,駱駝背上留下一張開心的合影,欣賞夕陽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唱著:想給遠(yuǎn)方的姑娘寫封信,可惜沒有郵遞員來傳情……我們在對方面前都坦誠地敞開心扉,她把收到情書的事情告訴我,我也把我的經(jīng)歷講給了她,也許是我講的過于激動吧,丹丹臉上的紅暈漸漸地變成了凝重。
這一天的黃昏,丹丹看見我就扭過了臉,背對著我默默地把那張合影從中間撕開。“丹丹,我做錯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肯說,當(dāng)她抬頭看我的那一刻,一行清淚填滿了那排深深咬出的齒痕?!澳銚煲恢圾澴铀o燒吃了,你養(yǎng)一條狗他給藥死了,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當(dāng)著近千人的面在學(xué)校里暴打你,他看不上你哥哥的女友給拆散了,我不配愛你?!蔽铱粗h(yuǎn)去的火車,我的心像被蟄了似的疼。
淚水把我灌得飽飽的,幾天里我一直不吃飯,這讓校長十分憤怒:“我把她攆走了,你們趕緊了斷,別等懷了孩子給我丟人現(xiàn)眼,你要不在這個家吃飯,可以去找她。”我那個當(dāng)校長的爹有文憑,他是個只會毀滅不知道重建的人,他不會偽裝情緒,笨的連掩飾都不屑一顧,除了喋喋不休傾瀉那些封建腐朽之外,從不顧及別人的感情。校長不喜歡聰明的人,也不能容忍和他觀點不同的丹丹,校長夫人讓他這個窩窩囊囊的人,一輩子活的擰擰吧吧,他是小學(xué)校長,他的情商只停留在兒童時代,他沒學(xué)會愛別人,也不知道珍惜感情。
我沉默得像一個死人,潮濕的心里浮上一句話:不要同一個傻子爭辯,爭辯到最后會分不清誰是傻子。有些話適合爛在心里;有些痛苦只有自己懂。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校長,白瞎了一張文憑。此時的我沒工作,自己都養(yǎng)不活又怎能奢望愛情,淚眼迷離中那種寄人籬下的滄桑感油然而生。
那個長發(fā)飄飄的背影帶走了我的心,卻把酸楚的悲傷留給了我。曾幾何時,每一閉上眼,那些柔美的往事就會浮現(xiàn)在眼前,丹丹,我喜歡你,只是在我最丑的時候遇見最真的你,每一個不眠的夜晚我的心里都會下著懷念的雨。第三年的清明節(jié),我將那一沓厚厚的書信化作了青煙,祭奠一下我那段可悲而短暫的愛情,我跪在那個無情的世界里哭了?!暗さぃ覍δ闶钦嫘牡?,理解我的難處就別恨我,我的心和你在一起?!蔽铱傄詾榭捱^之后眼淚會干,可是許久之后,我那愧疚的心里依舊陰雨綿綿。
丹丹就像夢魘一樣駐扎在我心里,我說不出她哪里好,但誰都替代不了,好多次我夢見,我和丹丹躲進深山老林里,過著你回頭,我在,我回首,你在的日子,那種粗衣素布也完美,淡飯清茶也溫馨的生活一直是我多年來的暢想,此后的許多年里,我多次去長春,目的就是希望,火車經(jīng)過大屯的時候,在這個小小的火車站,能不能再見到丹丹。舍不得的不是名字,而是人;忘不了的不是曾經(jīng),而是感情。
人間有愛就是完美,大屯,這個沒幾個人知道的地方,就是我心中最美麗的風(fēng)景。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就像每一杯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緣起緣滅,終抵不過宿命?;疖嚸恳淮谓?jīng)過這里的時候,我都問會問蒼天:當(dāng)靈魂和愛情化為灰燼的時候,那份遺憾能像輕煙一樣地散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