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時光】高山仰止(散文) ————寫給我敬愛的大先生
喜歡稱他大先生,先生前加一大字,一是因為先生在家行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二先生,三先生,都是中國現(xiàn)代史上了不起的先生。二是因為大先生的確做了半輩子的先生,中學(xué)先生,大學(xué)先生,連毛澤東都發(fā)自肺腑的尊他先生,愿意執(zhí)弟子禮。更重要的原因,這個“大”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大,而是偉大。稱他為中國現(xiàn)代史上最偉大的先生,后面不加之一,估計也不會有人有異議。中國幾千年的文明史上,對整個民族思想影響最大的先生,五四之前非孔圣人莫屬,五四之后一直到今天,非大先生莫屬,所以大先生是真正的大先生。
另外,喜歡稱他大先生還有一個原因,感覺稱大先生比較親切,比較親近,好像和他有什么獨特的緣分。其實,我和大先生沒什么關(guān)系,就是一個普通的讀者和作者的關(guān)系,就是崇拜者和被崇拜者的關(guān)系。
雖說沒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我們之間的相似點倒是不少,比如前文提到,大先生在家行大,有兩個兄弟,我也一樣;家里的老大,一般來說,責(zé)任感都比較強,都比較顧家,大先生如此,我亦如此。大先生從日本回國后,做過幾年中學(xué)教員,我們算是同行。大先生的個頭不高,我比他也沒高多少,都屬于某些女性眼中的半殘之軀。大先生被稱為人民的孺子牛,終其一生,俯首甘為孺子牛,我的微信名字,牛中一孺子牛,“孺子?!比齻€字,就是拜先生所賜。
當(dāng)然,我和大先生最大的緣分還是和寫作相關(guān)。
最近幾年,我開始喜歡上寫作,也寫了一點文字模樣的東西。若問對自己影響大的作家,腦子里會蹦出一堆名字,胃口比較雜的我,喜歡的作家太多了,這些作家都在潛移默化中滋養(yǎng)著我的文字、情感乃至思想,成為我寫作上的先生。若問哪一個影響最大,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回答。等到我把自己的那些幼稚的文字又打量了一番,品味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大先生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有的作家對我的影響側(cè)重于語言,有的側(cè)重于表達技巧,而大先生對我的影響是骨子里面的,是根深蒂固的。我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直到我反復(fù)的看自己的那點文字,才發(fā)現(xiàn)大先生對我的影響太深了,不信請看我的部分作品:
很喜歡魯迅先生打得那個比方:一條小溪,明澈見底,即使淺吧,但是卻淺得澄清,倘是爛泥塘,誰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淺呢?也許還是淺點好。做人這樣,寫詩作文何嘗不是這樣。
——《深深的話淺淺地說》
魯迅先生曾有過這樣的看法,如果你的材料只能寫成小品文,千萬不要把它拉長到小說,而能作小說的材料,濃縮成小品文,是可以的。所以,我們看先生留下的很多小說,文字都是極精煉的,沒有一句廢話,令人嘆為觀止。這樣對待文字的態(tài)度才是我們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的。
——《詩文,何妨寫得短一些》
小傻瓜,好好休息一下吧,別做那些徒勞無功的事了,何必呢?這張網(wǎng),你是永遠也撞不破的。它比魯迅先生筆下的鐵屋子還要堅固,是不可能被打破的。再說,即使撞破了,又能怎么樣呢?
這個愚蠢而可憐的小家伙,根本聽不懂我的心聲,也許聽懂了,但它并不認(rèn)同我的觀點,或者說它不想認(rèn)命。休息了一會后,它又鼓動著翅膀飛起來,竟然又飛到了能看見陽光的窗戶邊,然后又奮力地撞上去,撞上去,不停地撞上去……
——《糾結(jié)》
有幾個孩子從不遠處喊,老師這邊來,我過去一看,她們對眼前的幾棵皂角樹產(chǎn)生了興趣,本來嘛,她們在魯迅先生的百草園里只知其名,現(xiàn)在看到真身了,理應(yīng)有點小興奮??墒?,一個孩子指著其中的一棵問道,老師,這棵樹為什么這么憔悴,好像快要死了。我一看,可不是嗎,氣息奄奄,有點朝不慮夕的感覺。我說,你們想想可能是什么原因呢?一個孩子說,它應(yīng)該是病了,是不是應(yīng)該給它掛個吊瓶,輸點液。不知道有沒有植物醫(yī)生,應(yīng)該讓他們來給看看。另一個說,我覺得它是想家了,從遙遠的南方來到咱們這兒,不適應(yīng),也許它是想念百草園了。——《引領(lǐng)青春閱讀自然》
讀了魯迅先生的《少年閏土》,別的沒學(xué)會,捉麻雀又多了一招。下雪天,在院子里掃出一塊地,撒上點稻谷、玉米之類的,用短棍支一個竹篩子,用一根長繩,一頭拴在短棍上,一頭牽在我的手上,我和弟弟躲在屋子的門后邊,從門縫里向外看,有點像釣魚,但比釣魚刺激。幾只小麻雀落在院中的那棵棗樹上,嘰嘰喳喳地討論一番,估計是看穿了我們的把戲,不管我們多么耐心,它們面對著誘惑,就是不飛下來。一只雞發(fā)現(xiàn)了美食,傻傻地跑過來大快朵頤,氣得我一拉繩子,把雞給扣在了里面,于是一陣雞飛狗叫。
——《麻雀》
面對著清王朝的腐朽沒落,譚嗣同大喊“有我”,于是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面對著千百萬麻木的國民,民族魂吶喊一聲“有我”,于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有我還是無我》
一個偉大民族的崛起需要的是真正的精神食糧
可那些瘋狂的寫手們生產(chǎn)的
分明是海洛因、鴉片
這樣的惡之花會開出怎樣的惡之果
想到此我不由的心驚膽顫
救救孩子
我只能像狂人一樣吶喊
可是昏睡中的人們
又有幾人能聽見
——《呼喚林則徐》
……
不少了,我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但我知道,不止這些,肯定不止這些。這些只是表面的、有形的,那些深藏在骨子里的無形的東西會更多。
臧克家說,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的確如此,大先生的肉體消失了,但他的精神、他的思想?yún)s一直活在一代代愛國者的身上,“民族魂”三個大字,永遠烙印在這個民族的身上。
此時此刻,我仿佛看到,先生的目光正如X光一般,穿越了五千年的歷史,掃描著今天,先生的筆如手術(shù)刀一般,解剖著這個民族,切去她身上的毒瘤。先生給人的感覺是冷的、犀利的,可是這看似無情的外表下,那顆滾燙的赤子之心一直在溫暖著我們,溫暖著這個民族,溫暖著這個民族的希望。試想,在歷史的星空上,如果沒有了大先生,這樣的星空,該是怎樣的黯淡,怎樣的黯淡呀!
幸甚,苦難的中國有大先生!幸甚,大先生出生在苦難的中國!
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十二個字,道盡了寫作最大的秘訣。這是大先生在其《作文秘訣》中告誡寫作者的。我在寫作中,常常以這十二個字來檢驗自己的作品,尤其是前三個字。不僅如此,每當(dāng)我的學(xué)生向我這個先生討要作文秘訣,我也會把這十二個字當(dāng)作珍寶一樣贈送給他,有悟性的孩子,會從中受益終生。
有真意,此中有真意。先生的偉大就在于他把自己對這塊土地的真意,把他對在這塊土地上艱難生存的生靈的真情,都化作一腔熱血,融入文字,書寫在了這塊悲壯的大地上,慰藉著那些長夜里的探索者,激勵著那些真的猛士。
懵懵懂懂地走上了寫作這條路,說不清是偶然還是必然,雖然也寫了幾篇文字模樣的東西,但自己很清楚,它們還很幼稚。在這條路上,自己還是個走起來都搖搖擺擺的孩子。自稱嫵媚青山,但在巍巍泰山般的大先生面前,恐怕連土丘都算不上??晌也]有因此而自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在前進的路上,有一座偉岸的高山可以供我時時仰望,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今年是大先生誕辰140周年,僅以此文致敬先生)
讀了老師的這篇文字,真的讓我感慨了一個早晨。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