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穿越時空的地方(散文)
有個奇妙傳說,基山有兩個奇禽異獸。一個叫猼訑(bodan),似羊,長有9條尾巴,4只耳朵,眼睛長背上;如將它捕獲,取其皮毛披在身上,就會無所畏懼。另一個長得像雞的鳥,叫尚鳥,生有3個頭,3對眼睛,3個翅膀,6條腿;捕獲食其肉后,人就亢奮不知疲倦。
去基山,從兩個奇怪動物身上獲取“無所畏懼”和“不知疲倦”兩種特殊功能,是需要有一條穿越兩千多年的時空之路。
這是《山海經(jīng)》里的故事,去路虛無縹緲。
穿越時空是個模糊概念,科學家們有關(guān)于“蟲洞”的猜測。
然而現(xiàn)實中則有穿越時空的路:在古城,古鎮(zhèn),古村。
無數(shù)華夏子孫一次次爬山涉水,迢迢遙遙,流連忘返,都有那股無所畏懼和不知疲倦的勇氣和能力。
一個來自唐朝的村落
下了氣勢雄偉的黃山九龍瀑,來到集水口園林、徽派建筑和田園風光特色于一體的古村落一一唐模。
那天上午天氣晴好,正值中秋,陽光明媚,風送爽意。
村頭左側(cè)一條似溪似河長流水直指村中;兩旁樹木枝葉婆娑,花草搖曳,清風里充溢一股草木、田野莊稼混合的芳馨。一棵遒偉古柳垂枝翠葉,曾進入過一部黃梅戲電影。右側(cè)不遠處一泓碧池,池中紅柱亭閣,嶙峋假山,水面石階彎曲連亭,那不是一座古皇家花園嗎?
漫步百米進入村中:古橋,流水,街坊,碑刻,祠堂,戲臺,粉墻黛瓦,青板石路,隨處歷史文化遺跡,一切換了人間。
曲徑青石道上,兩旁錯落有致的老厝拱橋透出濃郁微派氣息,站在街中跨河長石板上凝望,渾如一幅古雅水墨畫。小街兩旁店鋪酒肆樸來唐風宋氣,有賣墨寶的,賣根雕的,有各式小吃店,其中一家豆腐花店格外誘人,店主頭戴一頂古布帽,門檐角小旆旗隨風飄動,閑坐門口長桌的板凳上品嘗一碗香辣豆腐花,忘卻了身在21世紀。
街頭深處,彎道顯寬,右邊石橋下水流清澈見底,汩汩而去,村婦在河邊石板上杵搗洗衣,幾只曲項白鵝悠然戲水;左側(cè)幾棵老樹似高大侍衛(wèi)矗立,枝葉蒼勁。要不是見一群美專學生在水彩寫生,恍若走進幽遠的唐宋時代。
據(jù)說取名“唐?!?,是后人為紀念唐朝賜予祖先的恩榮,當時按照唐代模式風格建立如此村莊的。
出了小街,豁然一片開闊清亮,青黃相間的田野,樹木簇圍的村舍,陌旁水塘波光明凈,碧昊鶴云,忽然幻像陶淵明夢境中穿過桃林后展現(xiàn)的世外美妙田園。“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里可耕田”,這里正是桃花源……
來到平遙
游經(jīng)云崗石窟、五臺山、懸空寺、喬家大院、王家大院后,尋找歷史的足跡,來到中國4大古城之一的山西晉中的平遙。
始建于2700年前的平遙,古趣盎溢。
抵達古城,驀見城樓飛檐高墻,流光溢彩;晌午的陽光很是耀眼,晴空萬里。
古街狹巷縱橫,鏢局、錢莊、文廟、縣衙、客棧、城隍廟,處處懸燈掛旗,驀忽進入宋金年代。
夜幕降臨,燈龍紅火炫熿于道,酒肆飯莊香氣氤氳,在一間雅靜的小酒店享受原汁原味的晉地芳饌,其氛圍有無以言表的愜意。
平遙古城的民俗客棧,幾乎都有自己的小院。穿過七轉(zhuǎn)八彎辟靜壁道,入住一座古色石木結(jié)構(gòu)建筑民宿,四合院式的房間,雖不大,關(guān)上院門卻十分安靜,靜得令人窒息,就寢不多時便進入夢鄉(xiāng)。
翌晨,朝曦入牖,鳥喚人醒,和同舍驢友早起后徜徉,街閭潔凈寧謐。一道顯眼的九龍壁上,黃燈籠旗高懸,文絲不動,莊嚴肅穆;它建于明代,與大同、北京的九龍壁齊名,皇家風格赫然。對面城隍廟虬檐四串紅燈籠高掛,雕梁畫棟,氣宇軒昂。
出了繁華城區(qū),視野豁然開闊,一座遒古城樓空壁矗立,有閑壁清野之感。
平遙,莫非你仍在千年前!
南宋遺跡
一座似亭水冢泊然于湖中,瀲滟碧波,浩空如洗,水岸蓮池禪院相望,院中引磬響處,香煙裊裊……
抵達錦溪,進入南宋。
南宋紹興時期,北方金兵南侵宋,南宋皇太子趙昚揮師抵抗,陳妃執(zhí)意隨同。金兵因內(nèi)訌撤退,宋太子設慶功宴,陳妃喜食大閘蟹寒侵,腹痛三日不治身亡,也有說病故。此時趙昚被急詔回京禪位,交由風水師途中擇錦溪五保湖水中一土墩安葬。趙昚繼位后為紀念陳妃,建蓮池禪院,命僧守香火,并將錦溪改名為陳墓,后來再復名錦溪。水冢靜立于湖中800余載,從未因漲潮而淹沒。明代詩人溫正明為此寫過一首詩:
誰見金鳧水底墳,
空懷香玉閑佳人。
君王恩愛隨流盡,
贏得寒溪尚姓陳。
閑逛古鎮(zhèn),古橋廊坊,青池明湖,漾檝碧水,柳枝如簾,長橋橫臥,荷葉堆翠。深厚的歷史文化蘊積,撩人的旖旎風光,渾然不覺穿越至千余年時空。
宋孝宗駕崩了827年,陳墓已進入嶄新時代。
興然閑吟:
望江南·游陳墓
游陳墓,古鎮(zhèn)雨方晴。
檐翼徽房榆斂翠,柳鬟長岸水清澄。
湖冢孔橋橫。
古澤國里盡朝暉
一早去古稱澤國的江南第一鎮(zhèn)周莊,旭日初升,天朗氣清。
有句老話,“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周莊在其間,可見她的美也不遜色;而周莊濃厚的歷史文化色彩才真正吸引人,尤其吸引住久了喧囂大城市的人們。由于去得早,游客不多,入鎮(zhèn)一條大道寬闊雅潔,兩旁古厝晏清。拐進鎮(zhèn)中,長廊仄徑,石橋清流,舢板滑行,古樸之氣濃郁,仿若走進千年境地。
跨進公元935年。一個信佛的富人周迪功捐莊田200畝修全福寺,周莊之名由此而起。唐代詩人劉禹錫、陸龜蒙等曾寓居過;1127年,宋高宗南渡遷居于此,乃逐漸鼎興。
周莊河道縱橫,石橋四處,拱洞水影,滄桑歲月,風貌依然。出鎮(zhèn)南白蕩,豁然開朗,一座長石橋橫亙湖面,水波亭榭,飛鳥翱空。蘇州人的西晉文學家張翰,因思此家鄉(xiāng)的菰菜、莼羹、鱸魚膾而辭官洛陽回家,成為“莼鱸之思”成語的出典。
在鎮(zhèn)東有一處江南巨富沈萬三故居園。宅園回到明初,古樸幽靜,銅像、磚雕、泥塑等,栩栩欲活,還原了沈萬三一生的傳奇經(jīng)歷和生活起居場景。
當離開故居回望遠去的萬三銅像,當從沈廳門口的碼頭上沿河向右凝視據(jù)說660年前沈萬三兄弟沈萬四重建的富安橋、及橋頭四座已成飯店的樓閣,不禁感慨:前人心胸可見,后人該如何傳承呢?
結(jié)語
古城古鎮(zhèn)古村之美在于承載著歲月的滄桑,她是歷史文明進程的見證。在多如繁星的古城鎮(zhèn)村落中,無論是漫步于晉中平遙獨特風貌的古道城樓,還是在湘西山靈水秀的鳳凰城的南華大橋上俯瞰夜幕下沱江兩岸的萬家燈火;無論是在錦溪楊柳輕揚的湖畔踏賞靜臥湖上的十孔長橋,還是在湖北恩施的女兒城喝著古時為出征將士壯行的“摔碗酒”;無論是觀光一直被誤解掛有千盞燈籠的江蘇千燈古鎮(zhèn)的石板橋街上、秦峰塔旁的顧炎武思想家故居,還是在云南大理古城中央仰望四亭拱托的五華樓;無論于貴州蜿蜒舞陽河畔的鎮(zhèn)遠古鎮(zhèn)“歪門斜道”古巷通幽,還是俯步進入山西寧武300萬年史、零下30度的凜冽冰洞,等等等等。其不僅僅是給人們以觀光覽勝之悅,而更是使代代后人穿越歷史、追尋祖先人文地域了解承先啟后的文明進程。而今天古城、古鎮(zhèn)、古村深處的民族人家依舊生生不息、生機盎然地續(xù)寫著時光。
猼訑和尚鳥興許真實存在。君不見,每年數(shù)十億人次的旅者無所畏懼、不知疲倦地前行,保持了國家好幾萬億元的經(jīng)濟創(chuàng)收而無需崇論閎議。
所有物質(zhì)形態(tài)的古跡終將不可避免地被滾滾歷史長河逐漸沖刷得杳無蹤影,而人類文明的精神光輝則將萬古長存!
2021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