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節(jié)的團聚因為新冠肺炎成為了一種來去匆的儀式，留下很多遺憾與無奈。今年春節(jié)提倡就地過年，相聚“云端”過年，在不違反規(guī)定的情況下，我們?nèi)忝蒙潭ㄟ€是回家過年。自從爸爸走后，媽媽的身體也大不如從前，腿腳也越來越不利索，總是希望我們經(jīng)?；丶遥绕涫枪?jié)假日。
　　 我們決定大年初一回家吃午飯。五妹提前買了很多煮火鍋的菜，姐姐買了骨頭、牛肉等讓侄子先帶回家。
　　 初一，大霧，高速封路。
　　 十點鐘，妹一家從成都出發(fā)走老路。姐一家樂山出發(fā)也走老路，我們等十一點半高速路通了，從高速路回家。妹和姐十二點半左右先后到家，準(zhǔn)備午飯。我們到家的時候快兩點了，骨頭湯已經(jīng)熬好，菜也都洗好了，就等我們回家煮菜吃飯。
　　 此時霧已全散，天氣晴好，大家圍著擺在院子里的桌子坐下，準(zhǔn)備吃飯。陽光暖暖地照著，鍋里熱氣騰騰，擺著龍門陣，吃著熱鬧的火鍋，火鍋是一家人的團聚，幸福就是如此簡單。過年總得要喝酒才有儀式感的，倒了紅酒和梅子酒，泯一小口，一股暖流直擊心底。
　　 媽媽吃得不多，但看到我們吃得如此開心，她臉上是滿滿的幸福。她吃完后就坐在旁邊看著我們吃，臉上滿是笑靨。吃完后幫著三哥收拾桌子，媽媽去給雞鴨弄吃的。陽光下一群雞鴨圍著媽媽等著吃食，媽媽邊切紅苕邊念叨著她養(yǎng)雞的經(jīng)驗，斑駁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是滿足。
　　 哥哥、姐姐和濤把桌子挪到陽光能夠照著的院子角落打牌。濤說自從爸爸走后就沒有搓過麻將了。爸爸走了6年多了，已經(jīng)缺席了7個春節(jié)了。他在的時候每年春節(jié)他們?nèi)齻€都要在院子里陪爸爸搓麻將，并有意輸線給他，那些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媽媽說她從來沒有過年時給女婿女兒發(fā)過紅包，今年一定要發(fā)的?？粗凉M眼的固執(zhí)與真誠，我說行吧，一人12元，心意到了就行。媽媽說太少了，一人600吧。然后拿出錢和紅包，開始數(shù)錢裝包，小小妹在旁邊幫著裝。然后媽媽把裝好紅包分別拿給三個女婿，臉上滿是自豪。
　　 三點半五妹和我?guī)е⌒∶萌ゴ逦瘯赃叺男≠u部買炮，過年對于小孩來說放炮才有氛圍，但成都現(xiàn)在不準(zhǔn)放炮，回農(nóng)村是必須滿足這個愿望的。邀請媽媽與我們一起去走走，她開心地脫了罩衣，換了件干凈的衣服。公路兩邊的油菜花已經(jīng)開了，陽光毫不吝嗇地照下來，一片金黃，小蜜蜂在花間嗡嗡地忙著。媽媽邊走邊指著油菜地講著莊稼的故事、回憶著過往或者講著村里的閑事。那些在我們眼中不算事的事在媽媽的眼里卻是大事，我們認(rèn)真地聽著并時不時的回應(yīng)，勸解，安慰，表示我們在傾聽。
　　 晚上煮的清湯火鍋，依舊在院子里吃，三盞太陽能燈把院子照得透亮。晚飯后媽媽說腿有些累，泡腳后早早地睡了。哥哥他們?nèi)嗽谔梦堇锎蚺?，爸爸安靜地在墻上看著，我們別的人說說話早早睡了。
　　 初二早晨煮的面條，農(nóng)村的大鍋、柴火煮的面條總是要比城里煮的好吃些。早飯后準(zhǔn)備去上墳，媽媽背了香、蠟、紙錢、炮，三哥抱著酒、肉。老墳山的路因為長年少人走，長滿了草，小時候我們曾經(jīng)玩耍的空壩已經(jīng)無跡可尋。從下往上挨著點蠟上香，倒酒放肉跪拜，雖然他們很多我都沒有見過，但還是站在墳前靜默以示尊重。到爸爸和奶奶墳前的時候，我們心情都變得有些沉重，他們曾經(jīng)在我們生活留下那么多美好，如今只能回憶，只能每年春節(jié)或者清明的時候到墳前跪拜。所有的思念只能在跪拜間，中間隔著一座墳，香、蠟、紙錢、炮、酒、肉只是一種活著的人對亡者思念的一種寄托。清理墳周圍的雜草枯木，放肉倒酒點香上蠟三拜，燒紙錢，放鞭炮，哥哥還給爸爸上了支煙。最后的紙錢燒盡后，我們回家?；仡^，他們的墳靜靜地在那里，我們兒時玩耍的地方成了父輩們走后棲息的靜土。來年再見了，逝去的親人！
　　 回家后去與媽媽一起去菜地砍菜。媽媽說她的菜沒有打過農(nóng)藥，很嫩，特別希望我們都拿些菜回家。我們幾個人陪著媽媽砍菜，昨天睡了一天的多多也出來了，在田間小埂與五妹家的泰勒撒歡追趕，這就是幸福的樣子吧。
　　 爸爸在的時候每年春節(jié)都沒有想到過要拍全家福，總以為日子很長，時光很多，等到陰陽兩隔才發(fā)現(xiàn)一張完整的全家福都沒有，留下很多遺憾。后來的春節(jié)每年都爭取拍一張全家福，當(dāng)成一種必須的儀式。今年春節(jié)也是要拍的，雖然沒有太陽，但心里有愛就有暖意。
　　 隨著父母年數(shù)的增長，能夠陪伴的“年”真的是陪一次少一次了。不管怎樣，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一定要回家過年。不需要過多動聽的言語，只需多陪伴他們，陪他們曬曬太陽、摘摘菜、說說話就是最長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