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我喜歡的老師(散文)
人的一生是不斷學習和進步的過程,老師就是黑夜里的明燈,人生有知識快速增長的階段,那就是上學,十年寒窗,經(jīng)歷了十個年級,數(shù)所學校,數(shù)十個老師,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都是值得尊敬的,值得感恩的。
我在這里說的老師,是我喜歡的老師,也許老師中文憑職稱不盡相同,也許授課能力也有差距,但喜歡可能與這些無關。喜歡可以說是有緣的,這與學生的思維模式有關,同樣一個老師,但不同的學生就有不同的印象,當然如果這個老師有意和無意的“得罪”某個學生,那這個學生就很難喜歡上這個老師,也即是說喜歡應該是相互的。
喜歡的老師并不一定是只有一個,可以在不同的階段就有不同的喜歡的老師,也可能這些老師的特點大相徑庭。但是,有一個普遍的問題就是師生關系與學科興趣密不可分,也就是偏科。學生剛升入一個新的學校時,還是按照升學前原有的學科偏好開始,隨著新的老師粉墨登場,學生盡量以平等和善意的態(tài)度接受老師,但隨著老師的授課態(tài)度能力和風格不斷展現(xiàn),學生產(chǎn)生對老師印象和態(tài)度的分歧,隨著時間進一步分化,形成親熱派、叛逆派和數(shù)量最多的中間派。
一,
我的小學是在本村上的,一九六四年夏天,我們村發(fā)生了一場人為促成的自然災害,那是因為,春末夏初公社統(tǒng)一規(guī)劃,調用大量民工,自西而東挖了一條貫穿半個公社的排水工程,上游還是小河,到了我們村前邊就成了十幾米寬四五米深的旱河了,汛期提前,下游的許多小路還沒有打通,半個公社的雨水都集中到了下游的河槽中,我們村地勢較低,河提被沖垮,洪水淹沒了半個村子的莊稼,半個村子的房子泡在水里,在村東頭的小學校被沖塌,學生被迫停課,后來暫時合并到北邊鄰村去上課。
村里決定在村中間建一座新的小學,我們村只有一條東西主街道,中間有一棵不知年份的老槐樹,樹干三個大人都抱不過來,中間已經(jīng)有個大空洞,我們經(jīng)常跑到里邊捉迷藏,大樹南邊有一個飼養(yǎng)牲口的大院子,飼養(yǎng)院搬到村洗頭,就用這個大院建一所學校,挨著村老辦公室蓋了四間房子,桌子板凳也重新做了新的,在鄰村上課的學生也搬了回來。
我家就在學校的北邊,只有一路之隔,秋天學校招了一批預習生,我才七歲就入學了。由于學校離家太近,我課間還能回家拿點吃的東西,同樣禮拜天也跑到學校里玩耍。學校里有兩個老師,分兩個復式班,我們預習生在一二年級教室里,用的是二年級學生用過的一年級舊課本,老師是張老師,他大眼睛,中等個子,很帥氣。入學的時候我不夠年齡,張老師讓我數(shù)指頭算加法,十以內(nèi)的數(shù)難不住我,我被錄取了。
有一次老師批評一個二年級的學生,竟然讓我讀二年級的課文讓他看,我讀的比那個二年級的學生還順暢,到了年底我跟著一年級的學生升到了二年級。
學校的新房子因為不干就不能一次粉刷,第二年春天,禮拜天學生都不到學校,老師一個人自己泥墻,我跑到學校,幫不上大忙,老師泥墻,我就把老師和好的草泥巴送到盆子里,老師站在墻根你好那一泥板,向后側面一甩,正打到我的頭上,老師看看是平面沒有砍著頭皮,卻嚴肅起來,罵我不長眼,我覺著被打了還沒有哭已經(jīng)夠好了,可他還要罵我,有些委屈,后來我才知道,老師那是怕把我砍傷沒法向我家長交代。
夏天二年級中考那天,我得了腮腺炎,老百姓稱痄腮,上午姐姐帶我去鄰村看醫(yī)生,貼了膏藥,回來時考試已經(jīng)結束,學生放學了,老師沒有回家吃飯,單獨給我補考。我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答完了所有的題目,老師和我姐姐說:“我知道這些題目他不可能不會?!?br />
我上三年級正是文革剛開始的時候,張老師家里有個半導體收音機,能夠及時聽到中央廣播電臺的新聞,破四舊立四新,老師號召我們破除迷信,把家里祭拜用的香紙都拿出來集中燒毀,我們家里平時沒有存放這些東西,我就把媽媽存放的頭飾弄到學校,張老師看了說這些不屬于四舊,讓我拿回家。張老師有文化能夠跟上政治形勢,他家成份是富裕中農(nóng),他爺爺解放前曾經(jīng)當過執(zhí)法警察,他父親在文革前一直是生產(chǎn)隊的保管,東西都存在他家的四合大院里,他本人的乳名叫壓東,這是因為他家和東鄰居有歷史過節(jié)所以叫這個名字,他擔心有人會拿這個做文章,他就主動改為衛(wèi)東,還把家里客廳正位擺放的廚桌用紅黃色寫上“衛(wèi)東彪”三個大字,意思是保衛(wèi)我們國家的政府統(tǒng)帥,另外還把自己的兒子取名叫張衛(wèi)東。雖然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但還是起到了作用,沒有人追究這些事。張老師組織我們分組到生產(chǎn)隊田間地頭給社員讀老三篇,和父老鄉(xiāng)親一起學學習毛主席語錄。
跟著張老師上完五年級,因為我學習總是很好,也沒有讓他多費心,也就沒有單獨吃過小灶,所以教學方面沒有什么很深的印象。倒是張老師帶我們到老槐樹下鉤槐花曬干到供銷社賣錢買粉筆。還有帶我們到河堤上種蓖麻,收了蓖麻籽賣錢買教學用具,還給我們發(fā)圓珠筆芯,這些事情印象比較深。
我上初中了,張老師還叫我?guī)椭o村上畫看圖識字宣傳畫,有一年還幫他寫參賽作文。
我上高中的時候,初中搬到了我們大隊所在地,張老師調到中學任總務主任,放假期間的晚上,張老師讓我陪他到三里路外的學校值班,我們睡在一間屋子的兩張床上,他總是給我講村里社會上的事情,讓我提前接受了一些教育,后來他就帶著我給村民寫春節(jié)門聯(lián),參加一些婚喪嫁娶的禮儀事務,我喜歡跟他一起做事,而他好像是把我看成了他的得意門生。
二,
在初中上學的三年,任課老師流動比較大,前后有二十多個老師曾經(jīng)給我們上過課,語文老師是班主任,數(shù)學老師一個人教著兩個班,我喜歡數(shù)學課程,但第一年教數(shù)學的老師是個女老師,因為面黃肌瘦還吸煙,我很煩她,不聽她的話,她經(jīng)常在班上批評我:“別以為你學習好就目中無人,現(xiàn)在上高中是靠推薦的,表現(xiàn)不好照樣升不了高中?!?br />
到了二年級,數(shù)學老師是從公社所在地的學校調過來的邵老師,他四方臉,體形微胖,面帶微笑,講課有聲有色,我很喜歡他。
多數(shù)老師喜歡聽話學習好的學生,尤其是喜歡老師所擔任的學科成績好的學生。幾個禮拜下來邵老師就很重視我了,上課提問總是落不下我,尤其是幾何證明題,總是希望我有新的解法??荚嚨臅r候,我每次都是一百分。有一次考試,我在回答題中落下一個定語,我檢查發(fā)現(xiàn)后在下邊添上去,上邊打一個添加符號,老師在批改卷子時在這里扣了兩分,我得了98分,發(fā)下試卷來,我發(fā)現(xiàn)批改錯了,我就去辦公室找邵老師,他還沒有看我手中的卷子就說:“怎么了,這兩分不該扣?”我說:“是的,這個答案是對的?!鄙劾蠋熣f:“內(nèi)容是對的,但你為什么會漏掉這個詞,這說明還是不夠扎實,以后答題穩(wěn)重一些,卷面清晰一些?!蔽颐靼琢死蠋煹挠靡?,不再為這兩分爭執(zhí)。
后來我的作業(yè)做的認真、清晰、干凈,考試答題也很嚴謹,每次都無可挑剔。邵老師當面沒有表揚過我,但在另一個班的課堂上,就經(jīng)常說出我的名字。
到了年底該畢業(yè)了,因為上一屆也就是七三屆是靠各個大隊推薦名額升高中的,所以我認為我升學沒有可能,在畢業(yè)考試中,我從頭答題,超過六十分就停下,后邊的題目都是空白,閱卷子的老師發(fā)現(xiàn)后和邵老師說了,邵老師找到我問為什么這樣,我說:“反正推薦沒有我的份,及格能畢業(yè)就好了。”邵老師很生氣的說:“胡鬧,你怎么就知道沒有你的份?”
我回答道:“我們村主任的兒子和我兩個人同時畢業(yè),我怎么能有份。”
“學校也有特殊保送名額,就憑你平時的成績完全可以上高中,唉,可惜啦!”老師很痛心的說。
就這樣畢業(yè)了,我和村主任兒子都沒有上高中,因為分數(shù)都不夠。
我在生產(chǎn)隊干了幾個月活,有個被后人稱為“二月逆流”的教育形勢的出現(xiàn),改變了我上學的命運。我和本村的那個同學都被召回學校,當時校長給我們復課的八個人開會說:“你們年齡太小,干不了重活,抽你們回校上課是為了老蹲一下苗,升學沒有你們的份,不要和應屆生爭名額。”
我們信以為真,就算是長長個頭吧,過了一段,上邊開始抓教學質量,邵老師單獨和我說:“好好學習,今年可能要考試升學了。”
我本來就是上屆畢業(yè)生的前幾名,又復習大半年,更加扎實了。我的同桌和我是一個村的,作業(yè)和考試都抄我的,邵老師就批評他:“你把你同桌當成神仙啊,到高考時都不會在一起,他能遙控幫你?。 ?br />
果然招生是全公社統(tǒng)一安排考場,一人一張桌子,本班的同學都不挨邊,我以本校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高中。
我喜歡邵老師,他也喜歡我,在我畢業(yè)后的幾年里,他在教學時沒少把我當一個典型教育學生。我高中畢業(yè)時,邵老師被調到公社教研組任教研組長。
三,
我上高中后,學校狠抓教學質量,語文、數(shù)理化各科都很重視,還增添了外語課程,政治、農(nóng)技、體育也很重視,一派大好形勢,因為受到任課老師的影響,我的學科趣向有所改變,語文老師戴國棟老師擔任班主任,他個子不高,大眼睛,普通話帶著一些膠東味道,他講語文課很有特點,朗誦課文也很有表情,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他,他經(jīng)常在班上讓學生單獨上講臺朗誦課文,還講故事,慢慢我的興趣從數(shù)學轉移到語文上了。
我喜歡朗誦,喜歡作文,更喜歡老師在作文課上朗讀我的作文,其實我沒有看過小說,但我想象力很強,寫的作文都是我根據(jù)社會形勢編出來的,所以源于現(xiàn)實高于現(xiàn)實,相對比較生動。有一篇課文《英靈山》是寫膠東抗日英雄紀念館棲霞桃村英靈山的,“雄偉壯麗的英靈山,蒼松翠柏覆蓋著烈士的英靈……”因為戴老師是膠東人,所以講述那篇課文很有感情,我們都被深深的打動,(后來我就在棲霞當兵,不止一次的參觀過英靈山烈士紀念館),老師讓學生上講臺分段朗誦課文,我朗誦的戰(zhàn)斗情節(jié)那一段,感情充沛贏得了老師的夸獎。
我喜歡上了作文課,我寫的作文《深夜槍聲》寫的是公社武裝部長零點在學校操場鳴槍,集合各班學生軍事訓練的報道,贏得了老師和同學的好評。后來就養(yǎng)成了盼著上作文課的習慣,因為我有極大的興趣。
到了冬天,部隊拉練住在我們學校所在的村莊,食堂就和學校食堂共用,我們有機會接觸到解放軍。戴老師請村上老農(nóng)民到我們班上做擁軍愛民報告會。讓我們學著寫通訊報道,我寫的《十元錢的故事》被評為優(yōu)秀作文,還在縣廣播站廣播過。后來老師又請來縣廣播站和報社記者給我們講課,老師還給我借來《中國青年》雜志,讓我學習寫作方法,后來我進入了批林批孔理論寫作小組,成為校報主要成員。為我后來成為農(nóng)業(yè)學大寨農(nóng)田水利基本建設兵團政工宣傳員打下了基礎。
戴老師很喜歡文學藝術,他在上大學期間就喜歡寫文學作品,他的筆名是“蕭肅”意思是個頭小反應快。他對我的文藝素質提高有很大幫助,我和班里的同學徐曉成司繼業(yè)同學多次演小品相聲參加全公社的文藝匯演,老師還培養(yǎng)我做音樂指揮,我第一次走到隊伍正面立正的嚴肅動作引起了哄堂大笑,慢慢就養(yǎng)成了不怕失敗的好習慣。
在我畢業(yè)當兵后,戴老師被調到益都縣第一中學擔任語文老師,我在部隊回家探親時去看望過他,當時他是我弟弟的班主任?,F(xiàn)在他都快九十歲了,我想疫情過后,回老家看看他。
好的老師會被很多學生喜歡,好的師生關系會提高學習興趣和教學質量。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喜歡的老師。他們都值得做學生的去懷念和感恩,祝所有的老師身體健康晚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