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秋】凋謝的彩虹(散文)
劉彩虹家位于鄱陽湖邊,是一個比天堂還有美的地方。彩虹有過快樂的童年。她的出生給全家?guī)砹藷o窮的歡樂,她從小在家人的百般呵護下茁壯成長,全家人視她為掌上明珠。
彩虹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春天里爸爸媽媽牽著她的手,在金黃的油菜花里,看翩翩起舞的蝴蝶,聽飛來飛去的蜜蜂的歌聲。爺爺奶奶背著她徜徉在桃花林里,在繁花的世界里,桃花瓣瓣落在彩虹的身上,她顯得更加美麗動人,活潑可愛。彩虹樂了,爺爺奶奶的心也醉了。
在炎熱的夏季,她在大人的看護下,來到湖邊,看湖里那游來游去的魚兒。有時候,彩虹還會扔一片瓦,往湖里打著水漂,水中會激起一竄長長的白色的浪花。爸爸媽媽有時會拿來一瓶礦泉水,把水含在口里,低著頭面對著湖面噴成霧狀,那湖面竟然泛起了一道美麗的彩虹,彩虹看后拍著一雙小手,高興得跳了起來了。
鄱陽湖的秋天是迷人的,最讓人沉醉的是花海。彩虹一家人來到鄱陽湖灘,每年這里湖水退了以后,形成了獨特的風景。這里蓼子花開,湖灘被紅色籠罩著,形成了一種美麗的景觀,游客紛至沓來。彩虹摘幾朵蓼子花插在頭上,彩虹成了天使了。她在花海里打幾個滾,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人人都說冬天是蕭瑟的,讓人感覺到季節(jié)的凄涼。但最美不過鄱陽湖的冬天。在隆冬季節(jié),一家子來到鄱陽湖畔,這里的候鳥遮天蔽日,成了鳥的天堂。彩虹從小就認識了白鹮天鵝白鷺大雁,真正感受到人在畫中走,如在詩中游。
時間匆匆而過,彩虹愉快地度過了快樂的童年。轉眼就到了上學的時候了,爸爸媽媽到他鄉(xiāng)謀生去了,爺爺奶奶管著她的生活。
彩虹自從上了學以后,就再也沒時間看金黃的油菜花和彩色的蝴蝶。那鄱陽湖的鳥也只能出現(xiàn)在甜美的夢鄉(xiāng)里。清晨,爺爺奶奶在月亮還在天空穿梭的時候,就給彩虹準備早餐。彩虹每天晚上都有寫不完的作業(yè),學習的壓力已經(jīng)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爺爺奶奶心疼孫女,但也無可奈何。
有一次,彩虹上課遲到了五分鐘,被班主任罰掃了一個星期的教室。還把爺爺奶奶叫到學校,要保證彩虹不再遲到。彩虹有時遇到難題不會做,她害怕班主任,不敢向班主任提問。班主任發(fā)現(xiàn)她的難題是空白的,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狠狠地刮了彩虹幾個響亮的耳光。
爺爺奶奶關心的是孫女的生活,至于學習上的事情倒也幫不上忙。爸爸媽媽不在身邊,有了委屈找不到人傾訴。孤獨像蟲子吞噬著她的心靈,有時候暗暗地躲在被窩里哭泣,沒有人在意她。晚上繁星閃爍,她獨自站在陽臺上數(shù)星星。爸爸媽媽每次打電話要么就是希望她在家聽爺爺奶奶的話,要么就是問學校這段時間要不要收錢,除了這些爸媽很少關心她,這讓彩虹感到很傷心難過。
彩虹在學校里,班主任對她也冷眼相看。她的爸媽既不是有錢人,又不是當官的。她爸媽也從來沒有給班主任送過禮物,彩虹的學習成績也只有一般。她只能坐在最后的座位,打掃衛(wèi)生也基本上是她的事情。班上的班干部都是給班主任送過禮物的,班干部記著違紀學生的名字,也非常勢力,誰偷偷地塞給一包辣片,就算是違紀了也沒有事的。班干部平日里向同學借錢,要是不給錢,那就輪到他值日的時候,你即使表現(xiàn)再好,也會在班主任那里打小報告,污蔑你是一個違紀的學生,然后班主任就揪著你的耳朵,要你蹲馬步,讓你委屈的淚水滾滾而出。
彩虹覺得日子實在難熬,她想起了湖邊展翅飛翔的天鵝,想起了爸爸媽媽在和風吹拂的日子,帶她放風箏的美好時光。有一次,在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她在油菜花里捉蝴蝶,被班主任發(fā)現(xiàn)了,回到學校被罰寫了唐詩一百遍。
沒有生機的日子悄悄地流逝,轉眼彩虹成了七年級的學生。這段時間感覺自己特別沖動,奶奶做好了飯叫她吃,她無端地把奶奶痛罵一頓,有時奶奶叫得急了,她還學會了摔東西。爺爺奶奶常常氣得傷心流淚,爸爸媽媽打電話痛罵彩虹,她也懶得理睬,反正被痛罵過幾百回,不差這一回。
她非常厭倦讀書,對老師和同學充滿著仇恨。她更恨爸爸媽媽,她有好幾次想輟學,家中的大人堅決不會答應,她感覺在學校的日子比蹲監(jiān)獄還要難受。
她在電視里學會了跟爺爺奶奶死扛。到學校的時候要零花錢,爺爺奶奶少給了,她是不會去學校的,爺爺沒有辦法只能咬咬牙照給。她最近迷上了網(wǎng)絡游戲,對手機愛不釋手,她要爸爸媽媽給她買手機,不買就要跳樓。爸爸的眼睛被氣得又腫又紅,在外面打工也沒有心思了。那天,彩虹沒有手機,晚上就到女同學家住宿,也沒有告訴爺爺奶奶,可苦了爺爺奶奶在黑夜中找了整一個晚上。
彩虹的媽媽得知這種情況后,從外地趕回了家,專門看管彩虹的學習。媽媽給彩虹買了手機,但規(guī)定一天最多玩一個小時。彩虹有了手機后,還專心學習了一段時間,但學習成績很不理想。適逢這一學期,學校舉行全縣統(tǒng)考,班主任為了提高學習成績,動員像彩虹這樣的學生不要參加考試,彩虹心想只要不學習,又可以玩手機,就興奮地答應了。
在考試期間,彩虹是不能在學校逗留的。她和班上的男同學,白天就躲在游戲機室里,晚上也懶得回家。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的時候,晚風習習,就躲在稻草堆下睡眠。此時家中的大人,正在苦苦找人。
自從有了與男同學在稻草堆下的經(jīng)歷,她的心有點魂不守舍,只要看到跟她在一起的那位男同學,她的心就砰砰直跳。她想把他忘卻,可他的身影已全部占據(jù)了她的心。彩虹的成績一落千丈,成了班主任的眼中釘。
彩虹有時候想靜下心來埋頭苦讀,那書中的文字在腦中打架,讓她感到暈頭轉向。只有想到跟那位男同學在一起的情形,心中才充滿著歡樂。從此在漆黑的夜晚,月亮羞羞答答地躲進了云朵里,他們的身影又出現(xiàn)在稻草堆下,有時爬進空無一人的農(nóng)家房子,纏纏綿綿相擁入懷。學校提出警告也無濟于事。班主任氣得由黑發(fā)變成了白發(fā),爸媽氣得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干活也沒有精神氣,總是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差錯。
那天下晚自習之后,他們相約來到一家網(wǎng)吧。他們被網(wǎng)絡里的游戲深深吸引,已是半夜時分,彩虹肚子餓了,要男友給她買點吃的東西。他搭乘了一輛出租車,等下車的時候,不但不付錢,還要司機給錢,司機見是一個毛小孩子,懶得理他。眼看要錢不成,突然從口袋里摸出一根小小的鐵絲,狠狠地勒緊司機的脖子,事情來得很突然,司機張皇失措,眼睜睜地被他勒斷了脖子,鮮紅的血灑滿了一地,司機當時就斃命了。他把司機的尸體拖到路旁的樹底下,從司機的口袋里搜出了一百多塊錢,大搖大擺地買東西去了。第二天清晨,警察一看攝像頭,迅速到網(wǎng)吧把彩虹的男友捉拿歸案。
男友成了殺人犯,彩虹在校倒也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有一段時日,轉眼彩虹成了初三的學生了。那時學校的中考成績要在全縣排位,這關系到校長的命運。成績在全縣居于末尾,校長就要免職了,學校的行政全部降級。學校就動員彩虹不要參加中考,還給一千塊錢的獎勵,另外還享受貧困生困難補助。彩虹有自知之明,知道是考不上高中的,就爽快答應了。但她那顆不安分的心就不安起來了。
學校是她自由進出的地方,老師不但不管她,還從心底感謝她,她的不參加中考等于班上的平均分提高了許多,在全縣的排位也往前挪了一挪,校長的位置也穩(wěn)妥了許多。
學校是彩虹的傷心之地,她再也不會回到那可惡的鬼地方??刹屎缁氐郊依镆院螅迳系娜硕颊J為是做了壞事被學校開除了。她經(jīng)過人家的門前的時候,那狗也“汪汪汪”地叫著,露出猙獰的樣子快嚇人的。有時彩虹想找村中的同伴玩耍,可大人們早就反復告誡自己的孩子萬不可跟彩虹在一起。彩虹傷心極了,她又一次想起了早戀的男友,想起了周圍人的白眼,她大聲痛哭,哭聲響徹云霄,彌漫在天際。
彩虹來到湖邊的大樹下,她想起了家中的親人,在這里仿佛找到了童年的感覺,她好久沒有這樣精神愉悅。她萬念俱灰,哭干了淚水,爬上了高大的樹梢,閉著眼睛從高大的樹上跳了下去,頭部重重地落在地上。周圍沒有一個人,空氣死一般的郁悶。
彩虹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就這樣匆匆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