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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丹楓】葡萄掛果了(散文)


作者:陳友 童生,847.9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537發(fā)表時間:2020-06-10 20:36:42
摘要:原創(chuàng)首發(fā)

【丹楓】葡萄掛果了(散文)
   路口的葡萄涌起綠浪,結(jié)出了果子。
   葡萄是從農(nóng)戶的院墻翻出來的,寬闊的葉片向四下覆蓋,也向瓦房頂攀爬著。輕風吹拂,葉子便紛紛搖曳,葡萄內(nèi)心的溫馨隨之蕩漾開來,揚起一朵朵淺淺的浪花。六月的陽光照在葡萄上,讓不斷眺望的身影顯出燦爛的樣子,一串串掩映在葉子里的青葡萄,正在悄悄編織流光,雕鑿內(nèi)心的顏色,那被層層掩映的期待,透出沉甸甸的情懷。
   不由就想起家里的那架葡萄來。
   父母從鬧市退出建了平房,之后,父親就在院里種了一棵葡萄。父親有蠻力,沒有文化,二十歲不到,就走上了國家建設的道路,先是在川藏公路上,繼之又在鐵路工地奔忙到退休。按說,父親是粗漢,應該不懂得泥土的溫軟,我就懷疑父親的葡萄可能結(jié)不出果。記憶里父親是與鐵軌、石頭、混凝土等等冰冷堅硬的東西聯(lián)系在一起的。
   后院里,父親將木條子從花臺與兩邊的瓦檐聯(lián)系起,在過道上搭起了一個葡萄架。
   基建工地的生活塑造了父親不茍言笑的性格,看見他經(jīng)營柔軟,我感到突兀,就想起發(fā)生在他身上另外突兀的事。
   那時,瘦弱的母親帶著她最大十歲、最小兩歲的三個兒子來到了鐵路建設工地,決定將大本營就長駐在父親身邊。我們離開了土地,一家人的生活就只能仰仗父親幾十塊錢的月工資,更嚴峻的是我們當時是“黑人”,黑人要買高價糧生活,每斤要比商品糧高出幾倍。好在母親靠自己的奮斗很快轉(zhuǎn)變成了縫紉工練習生,能在一定范圍內(nèi)幫襯家庭開支,但高價糧的背景依然像沉重的大山,壓得我們窘?jīng)r百出。
   工地在崇山峻嶺中,遠離集市,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交通狀況,想要購買到活命的高價糧,完全形同徒手登天。黑戶們大都本能地求助于工程隊專司采購的管理員大叔,大叔了解市場狀況,能為黑戶們買回活命糧?!笆苋它c滴之恩,需當涌泉以報。”父親是個老實人,他很快就選擇了為采購大叔漿洗衣服的報恩方式。工程隊有好幾百人,采購大叔往往都是忙得腳不沾地,父親從繁重的施工現(xiàn)場下班,就匆匆去大叔的辦公室張望,搜羅起大叔諸如內(nèi)褲臭襪子之類的里里外外,默默蹲在水房,埋頭為大叔解除“后顧之憂”。
   一個健壯的粗人,甘愿加班加點去做漿洗衣服的細活,這的確十分“突兀”,然而父親突兀的行為方式,不僅體現(xiàn)出了工友情,也讓我們家的“營盤”一天天變得穩(wěn)定起來。
   父親粗糙的雙手創(chuàng)造過無數(shù)的奇跡。雖然在鐵軌和石頭上種植甜蜜令人懷疑,但父親的突兀行為,真能結(jié)出一串串溫婉來也未可知。
   我正在治療身上疾病,無法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探安時偶爾地一望,發(fā)現(xiàn)還是有葡萄藤在空蕩蕩的架上慢悠悠地攀爬。到了夏季,那些曾經(jīng)的小藤子,就完全控制了整個陣地,翠綠的葉子在葡萄架上翻轉(zhuǎn),宛如操練起了柔軟的太極拳,傳遞出舒緩安穩(wěn)的氣息。
   兄弟都在外地打工安家,回家探望的時候,自然就把敘話的地方放在了葡萄架下。夏日的夕照落在葡萄架上,金燦燦的,一串串青葡萄被斜陽染得又紅又亮,仿佛馬上就要成熟的樣子,讓人垂涎欲滴。
   小貓小狗繞著葡萄架追逐,一個突然躥上了架子,在上面喵喵喵,一個仰頭搖尾地在下汪汪汪,惹得一家人都回頭觀看它們快樂的表演。也許是小貓小狗招來了風,葡萄葉子輕輕蕩漾,就送來一陣陣的芳香,讓人感覺清爽又溫馨。
   沒想到,在鋼軌和石頭上打磨了大半輩子的父親,真種出了一院的甜蜜。
   從此,一到葡萄成熟的季節(jié),兄弟們帶著家小就趕回了家。一家人品嘗著甘甜的葡萄,敘說一些“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健康話題,暢想要將葡萄做大做強,釀制家用葡萄酒。歡聲笑語中,父親布滿褶皺的臉,晶瑩剔透的樣子,就像潑滿了彩霞的葡萄葉子。
   幾年前,父親剛過七十七歲就突發(fā)中風半身癱瘓了。之后,父親不得不住進一家醫(yī)院的康復養(yǎng)老中心,前腳離開家,院里的葡萄就倒塌了,紫黑飽滿的葡萄一片狼藉,摔得七零八落。鎮(zhèn)上擴建養(yǎng)老院時,就把后院讓了出去,這樣房屋面積小了,母親一個人也就不會顯得空蕩蕩。
   現(xiàn)在,看見路口這架在夏日的風中綠浪翻涌的葡萄,仿佛就看見了父親當年揣測兒女團聚的樣子,心中頓時翻起無限酸楚。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br />   父親畢竟已是八十歲的人了,我除了祈盼老人能夠康復之外,就是多去陪陪他,讓罹病的父親擁有兒女繞膝的欣慰。
   很快就可以品嘗到新鮮葡萄了,那醇厚甘甜的果汁啊,就是父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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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每每讀陳老師的文章,都有一種溫暖沁入心扉,這篇文章更蘊含一種濃濃的親情,讓人沉醉其中!作者在一家農(nóng)戶的院墻外看見翻出墻外來的葡萄枝,由此而想到了父親種的一顆葡萄樹。一輩子與道路、鐵路、石頭打交道的父親,居然在農(nóng)家小院里種了一顆葡萄樹,讓作者感到很突兀,繼而又想到了父親另外的一件突兀事。那時,瘦弱的母親帶著三兄弟來投奔父親,一家人就靠著父親幾十塊錢的月工資生活,當時作者娘幾個是“黑人”,只能買高價糧食,而路途遙遠也讓作者一家的生活陷入窘態(tài)。好在,當時的工地上有工程隊專司采購的管理員大叔,大叔了解市場狀況,能為黑戶們買回活命糧,所有黑戶們便求助于他。父親是個老實人,深信“受人點滴之恩,需當涌泉以報。”的古訓,便主動在下班之后為大叔洗內(nèi)褲臭襪子之類的活,解除大叔的“后顧之憂”。正是因為父親做的突兀事,才得以讓家的“營盤”穩(wěn)定。想起這些,作者也相信,創(chuàng)造過無數(shù)奇跡的父親,這次種的葡萄也一定能夠結(jié)出果實。果不其然,葡萄架下家人的團聚見證了父親的奇跡,也品嘗到了甘甜的葡萄??删驮诟赣H一場疾病到來之后,家里的那個葡萄架也倒塌了,是心有靈犀還是另有它因,不得而知。但葡萄架下兒女繞膝品嘗的幸福,就是父親的味道,是作者一輩子難以忘懷的醇厚恩情!全篇文字精煉,語言流暢,描寫細膩,父愛無聲,親情濃郁,感人肺腑!力推欣賞!【編輯:夢鎖孤音】【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006110009】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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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夢鎖孤音        2020-06-10 20:43:59
  老師文筆十分了得,將父親一生故事娓娓道來,語言平實,細膩凝練,濃濃親情,引人入勝!感謝賜稿丹楓,期待精彩繼續(xù)!
夢鎖孤音
2 樓        文友:陳友        2020-06-10 21:28:48
  社長過獎了,社長的鼓勵是我前進的動力,謝謝辛苦編輯!
3 樓        文友:陸嶼璠        2020-06-10 21:31:57
  以葡萄的甘甜喻示著父愛,比喻與眾不同,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好文大贊!
4 樓        文友:陳友        2020-06-11 06:07:20
  感謝陸嶼璠鼓勵,祝老師愉快!
5 樓        文友:相思        2020-06-11 23:09:09
  祝賀老師佳作獲得精品,期待更多精彩紛呈。
成績屬于過去,筆尖書寫未來。
6 樓        文友:陳友        2020-06-12 06:05:21
  謝謝相思老師鼓勵!
7 樓        文友:夢鎖孤音        2020-06-12 09:34:48
  恭喜老師佳作獲得精品稱號,實至名歸!祝賀,期待更多精彩呈現(xiàn)丹楓!
夢鎖孤音
8 樓        文友:陳友        2020-06-12 09:45:36
  感謝社長鼓勵,老師們的青眼,是我爭取進步的動力!
9 樓        文友:金華煙雨        2020-06-12 22:14:22
  首先,恭喜老師作品加精;其次,老師的文字樸實有力,雖未寫情卻處處洋溢著濃濃的親情:父親是個老實人,他對孩子們的愛并不是表現(xiàn)在語言上,而是表現(xiàn)在切切實實的行動上,比如“院子里的葡萄架”,架上那一串串青紫色甘甜的葡萄,就是父親對孩子們無聲的愛。
10 樓        文友:陸嶼璠        2020-06-13 07:31:14
  恭喜老師獲精,期待看到您更多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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