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海子沒死(外三首)
◎瀘溪河的石頭
瀘溪河的石頭,
甚于天上的星星,
因為它們散發(fā)著煙火味——
溫暖的,沒有一絲做作,
猶如避之不及的表妹,
比遇見時的孤傲更加豐滿。
◎老碼頭
我不是原住民
北極閣照耀我的晚宴
信江代謝成身體的一部分
東湖是老家門前的池塘
大夫樹是爺爺散步的背影
秋天的銀杏是我
年年翻嗮的黃金甲
每天在蜂巢里——
飛進飛出
乍看你的時候只是藝術(shù)
藝術(shù)的眼藝術(shù)的風(fēng)
藝術(shù)的老街和藝術(shù)的波光
好奇一級級伸向江底
生活一步一步上岸
晚風(fēng)留有魚腥
要不是漁夫肩上的鸕鶿
我會看見暮歸的牧童
和那訕笑著的
啪嗒啪嗒捶衣打俏的婦人
◎海子沒死
醒來的時候,鳥鳴依舊
是那種粗獷與干凈
有照耀的意思
有糧食和蔬菜那樣柔軟
還有一幢面朝大海的房子
海子沒死
他身后的許多人死了
而我半生不死
死了的人討論糧食
活著的人卻正在總結(jié)死亡
半生不死的人——
一半因為米水
另一半兒因為面具
他們白天在戲臺上做夢
晚上卻在洞穴里作倀
我看見了遠(yuǎn)方
遠(yuǎn)方有一雙巴巴的眼睛
遠(yuǎn)方的遠(yuǎn)方是麥浪
◎黎明之前
幾滴清脆的雨聲
澆滅一場人禍
它是心底里即將噴發(fā)的熔巖
顫抖的樹,突飛的烏鴉
隘口嗚咽的哭聲
戈然而止
寧靜的夜色不要猙獰
激怒的江水不要暴漲
跌宕的烏云——
你、你、你,你不要叫囂
我的白馬,我的羊羔
我的靈蛇我的麻雀
我的五臟六腑已經(jīng)躺開
它們足以取暖
我的春天,我的繡球
我的罌粟我的麻花
我的三魂七魄依然明亮
它們恪守天罡
誰的嘆息誰的咆哮
又是誰在震怒
石破驚天的吼聲之后
淋漓盡致地傾瀉
我的雷聲啊,我的疾風(fēng)驟雨
只是晚了一些
好在——
寧靜致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