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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菊韻】曚(散文)


作者:垂拱而治 童生,534.8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4595發(fā)表時間:2020-01-18 17:21:34

我們的汽車剛剛停在院門口,只聽院里的紅嫂干咳了兩聲,幾個女服務(wù)員從各個房間里出來,呼啦一下笑嘻嘻地往樓上跑去,不知有啥子秘密......
   那年,我跟小曹來到一個鄉(xiāng)村當(dāng)包村干部。剛下來時,村里的旱廁蹲不慣,農(nóng)家的土炕睡不慣,就找到在敬老院當(dāng)院長的朋友,他給我們安排了帶衛(wèi)生間的房間,我倆每天來這里午休。
   紅嫂是個大大咧咧的女人,快四十歲了,在服務(wù)員的隊(duì)伍里排行居中,但年長的也管她叫紅嫂,連七老八十的養(yǎng)老人也喊她紅嫂,紅嫂就成了她的名字。
   紅嫂見著我有點(diǎn)拘謹(jǐn)、靦腆,卻對小曹大方得近乎放蕩,經(jīng)常拿雙關(guān)語湊樂。小曹愛忘事兒,有時走進(jìn)樓堂里忽然想起車鑰匙還沒拔,“誒呀!鑰匙還插著呢?!奔t嫂一聽,眼睛一亮,“小曹,咋總插著誒,那就受了?”說完自己先哈哈大笑,等在場的服務(wù)員都開始哈哈大笑,小曹才明白過味來,原來紅嫂話里有話。羞得小曹面紅耳赤。
   今天她們鬼鬼祟祟地跑上樓去,不知又出啥幺蛾子。每回小曹都是快步上樓,提前把門打開,幫我打好洗臉?biāo)?。這天小曹剛一跨上樓口,就聽一個房間里傳出啪啪摑肉的聲響,小曹扭頭一看,唰一下臉紅到了耳根子,捂上眼睛扭頭向樓道深處跑去,站在我們房間的門口,詭秘地沖著我呲牙兒。我有些詫異,等到了服務(wù)員休息室門口往里一看,哇!把我嚇了一跳,只見五六個女人像白條雞似的四仰八叉地躺著,邊摑大腿邊得意地嘻嘻哈哈地笑。見我站到門口,突然止住笑聲,把頭和身子扭過去。我也一下子紅了臉,心撲騰撲騰地跳。
   這個敬老院比較老舊,沒安空調(diào),三伏天服務(wù)員們都擠在一個屋子的大鋪上歇晌,酷熱難耐,只好敞著窗戶、敞著屋門午睡,這里沒有男服務(wù)員,老人們年歲已高又都住在一樓,于是穿得比較露骨,但沒料想竟拿院長的客人——兩個還算陌生的男人尋開心、尋刺激。
   從此,小曹和我每天都會接受這樣的挑戰(zhàn)和洗禮,小曹依然臉紅,女人們的笑聲越發(fā)放蕩無忌,我也就見怪不怪。當(dāng)然,彼此都不再陌生,見面也開始打招呼或說會兒話。
   紅嫂說,看著老人們可憐,要不鰥寡孤獨(dú)、要不兒女在外照顧不上、要不又殘又傻,好人誰來這兒???
   我們詫異,他(她)們來到這里,三餐不愁,還有你們這幫開心果照顧,還不幸福嗎?
   紅嫂猜出我們疑惑,盯著我們認(rèn)真道:“真哪!雖然幸福了一些,但老人扎堆的地方總死人,一年發(fā)送好幾個,特別在夏天和冬天,連著死,對活著的觸動特別大,都直木搭撒眼的,好像在排著隊(duì)等死。”
   聽紅嫂這么說,讓我心里一陣陣發(fā)緊,老人扎堆兒,享受集體生活,不再孤單,還有人照顧,應(yīng)該還是幸福的,但幸福的指數(shù)仍有待提高。
   說話間,樓下傳來一老漢罵街聲。紅嫂說,又是老雜毛犯病了。
   她說,這個老雜毛迷上了個叫翠兒的老太太,他們是一個村子的。
   老太太更可憐,四十歲那年才生了獨(dú)子,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在一個工地上實(shí)習(xí),不慎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老伴悲痛欲絕,突發(fā)腦淤血,也斷了氣,剩下她六十多歲的孤老婆子,日子咋過?村干部們找她商量,把她家的地租出去,把房產(chǎn)變賣,上敬老院。她同意了??蓻]想到,老雜毛也變賣了家產(chǎn)來到了敬老院。
   在紅嫂她們嘻嘻哈哈地述說中,我聽出了老雜毛和翠兒之間曾經(jīng)發(fā)生的故事。那是一個盛夏的中午,翠兒在棉田里給秧苗“掐尖兒擼腿兒”。日頭曬得她頭暈?zāi)X脹,兩眼冒金花,汗水浸透衣衫。她直起腰晃晃悠悠走到河邊,扒拉開蘆葦,洗了把臉。水溫帶來了涼爽,舒服得翠兒生出洗個澡的想法,她走上河坡環(huán)顧四周,原野里只有蜻蜓飛舞、螞蚱鳴叫。她脫了衣衫,光著身子下到水里,洗了個痛快。沒想到在河的對岸正坐著一個勞累休息抽煙的男人,他被岸邊的蘆葦掩映著,壞壞地不作聲,賊賊地把翠兒苗條豐滿的玉體看了個夠。
   這個男人就是現(xiàn)在的老雜毛。翠兒結(jié)婚后,老雜毛終身未娶。多年以后,老雜毛的艷遇還是在一次醉酒后吐露了出來,邊說邊嗚咽。在村里傳開后,翠兒的臉面掛不住,她的男人更掛不住,找老雜毛“算了賬”。此后翠兒十分反感老雜毛,沒想到自己前腳進(jìn)了敬老院,他后腳就追到了敬老院,非跟她做夫妻不可。可是翠兒實(shí)在討厭他,老雜毛纏得緊,翠兒就躲進(jìn)老李頭的房間去。
   老李頭比翠兒大十幾歲,當(dāng)過鎮(zhèn)宣委,穿得干凈體面,說話斯文聲輕,受到大家的尊敬。當(dāng)年翠兒還作姑娘的時候,老李頭風(fēng)華正茂,曾來村里當(dāng)工作組,在翠兒家號過飯。那時,翠兒就很仰慕他。沒想到幾十年后在敬老院里相逢。平時兩位老人能夠說一塊嘮一塊,彼此都有了愛慕之意。這可引起老雜毛的警覺、嫉妒,時不時地就要罵陣糊涂街。
   紅嫂說著走下樓去,我和小曹也跟著下了樓。見老李頭的門前圍著幾個老人,老雜毛伸著脖子往屋里望一眼就走開,在樓道里罵街。
   我們跟著紅嫂分開人,走進(jìn)屋里,見老李頭躺著捯氣,院長和翠兒坐在床旁。翠兒的眼圈紅著,一遍遍問:“李大哥,你還有啥心愿跟我說說?!崩侠铑^睜開疲憊的眼皮,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翠兒把耳朵遞到他嘴邊,“嗯嗯,好,我給你摸摸?!贝鋬喊咽稚爝M(jìn)被窩,攥住了老李頭的“下體”,老李頭滿足地綻放出笑容,安詳?shù)厝チ藰O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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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小村里的敬老院來了兩個外鄉(xiāng)人,目睹了紅嫂與老人們之間的往事。種種恩怨情仇在時光的流逝中去。孤獨(dú)寂寞的老人之間有些什么是是非非?紅嫂與服務(wù)員們盡力照顧他們,翠兒與老雜毛的往事也成了謎,一切在終老中劃上句號。推薦欣賞【編輯:楓魂帝星】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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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黃金山        2020-01-18 17:40:03
  +yige一個好故事!文筆清新
活到老學(xué)到老
2 樓        文友:劉銀科        2020-01-19 19:42:55
  真是一篇讓人傷心的故事。敬老院的三位老人之間的情感糾葛;那些孤獨(dú)無依老人們的精神需求,作者都寫得逼真生動入木三分,讀后叫人唏噓之余深為遺憾。雖然敬老院解決了無家老人們的物質(zhì)生活問題;然那兒女親情,那天倫之樂,那夫妻之趣,這些正常的人生需求又怎樣才能解決呢?怎樣才能滿足化?這實(shí)在是一個說起來叫人心酸又十分棘手無法如愿的事。文章的可貴之處和現(xiàn)實(shí)意義正在于此!作者思想深邃目光尖銳,選材典型敘述有序,語言平實(shí)質(zhì)樸。作品呈現(xiàn)很強(qiáng)的美學(xué)張力,使人情不自禁地被感化而為之太息!佳作學(xué)習(xí)點(diǎn)贊!
3 樓        文友:垂拱而治        2020-01-19 20:52:25
  感謝劉銀科老師的賞識和精彩點(diǎn)評。感謝魂楓帝星老師的苦心編輯,感謝金山老師的鼓勵。祝各位老師春節(jié)快樂!心想事成,家人幸福,工作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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