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軍哥(隨筆)
不惑的人群中,眼睛里或許有生活,或許有江湖,他的眼睛里只有笑意。
方方肉肉的大臉盤,厚厚的大耳朵,虎背熊腰,不笑不說話,笑起來嘴巴闊闊的,仿佛能盛得下一個江山。
初中畢業(yè)后初見他,是一個晚上,視頻來電:黑黢黢的夜色,黑黢黢的他,咧著嘴巴,酒意和笑意堆滿了臉龐。
旁邊還有一個人,問我:“猜猜他是誰?”
一別二十載,歲月可以成贅肉,可以生白發(fā)和皺紋,但眉目里的同學情誼永遠不變。
我的一聲“軍同志,好久不見”,他的嘴巴咧的更大了。發(fā)自肺腑的笑聲瞬間爆出屏外,飛出老遠。
初中時,他是我們班里的大塊頭,擔任體育委員。直到今天,我還認為,他之所以是體育委員,不是因為成績,不是因為體育,只是因了他的先天塊頭。
我則是班里的小個子,沒有之一。每天期盼著早操時他那方方闊闊的嘴巴里說出一句:你們領隊。那樣我就能當排頭,邁開小短腿,啟動風火輪,讓后面的大個潰不成軍。
努力出走半生,歸來不再少年。二十年后,軍同志已是軍哥。
“軍哥”“軍哥”……軍哥的親切平方,換來了周圍人的親切立方!只是,他仍是我們的核心主心骨。用他的熱情、真誠凝聚著周圍積極的一切。不管身在咫尺,還是行走天涯,只要他一聲招呼,形散神不散的這個集體立馬聚攏而來。
再識他,是今年的五一假期。確切的說是五月二日。我沒有回老家,他微信發(fā)來圖片——似錦的流蘇樹如期盛開,樹下坐著精神矍鑠、紅毛衣、三寸金蓮的九十八歲的老奶奶。
他問:這是誰?
“俺奶奶。”瞬間一股暖流,從心底升騰到眼中,我哽咽著:“想家了。”
“噢,我把家給你發(fā)過去。”
視頻里奶奶是那樣的美麗,流蘇樹是那樣的芬芳……在那一刻,我慶幸,人生中,能夠遇到一個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淑善靈魂。
直到那一天,十二月二十三日的夜晚,一個普通且突兀的日子里。同學來電:軍哥走了,在扶貧的道路上。
轟然倒塌,當頭一棒。眼淚奪眶而出,心里疼的慌。我疼得慌,同學疼得慌,他的同事疼得慌,他的朋友疼得慌。
圈子里炸開了鍋,紛紛念起他的好。
“一直在外,家里的事兒都是他的?!?br />
“門口那棵樹還是他栽的呢?!?br />
“好人一個,好人??!”
寒風吹在臉上絲毫沒有了感覺。他就像我們的大管家,讓我們在溫暖處聚攏,在遙遠處安心。生活就像變戲法,昨天還生龍活虎,今天怎么就沒了呢?
又是黑黢黢的夜色,最后一程,沒能趕上送送他,只是會在某個冰冷的夜晚,拿出他的微信看一看那段視頻。
堅信,他就在那兒。
(編者注:百度檢索為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