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還人情,世故(微小說)
夕陽收起了最后一個笑臉,暮色合攏,天光漸漸暗了下來。一個中年女子走在彎彎的山路上,簡單的行囊,華麗的背包,焦急地張望,四下里搜尋著什么。看天,分不清方向,看地,路邊雜草叢生,一條小溪,淙淙的流水聲帶來些許安慰。
一條路,似有若無,被瘋長的雜草覆蓋著,中間磨光的石頭似乎在告訴人,這里經(jīng)常有人走過。女子長出一口氣,找戶人家落腳再說。翻過一道山坡,眼前的土地變得平整亮起來,低矮的房屋里隱隱有幾點燈光閃亮,空氣里飄著炊煙的味道兒,這里是一個小村莊。女子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姑娘,牽著牛兒在小溪邊,吆喝著牛兒喝水,趕著牛兒要轉(zhuǎn)彎,那邊茅草房子里,有老婦人模樣的人正在從水缸里舀出水來。
與此同時,女子也看見了小姑娘,上前詢問這是什么地方?驚慌的小姑娘對著茅草房子大聲呼喊:“奶奶,有客人來了!”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了,房子里的老婦人走出來,看著眼前的女子,并不認(rèn)識呀!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露出狐疑的神色。女子趕緊幾步走上前:“您可以叫我阿紫,我和家人一塊兒出來游玩兒,迷路了,想在您家借宿一下,等跟家里人聯(lián)系上就回去?!?br />
老婦人看她沒有什么異常,更沒有其他同伴,一臉的疲憊也露著真誠的目光,松了一口氣:“進(jìn)來吧!”得到允許的阿紫連聲說謝謝,隨著老婦人進(jìn)屋。破舊的床鋪,卻也收拾得干干凈凈。簡單的詢問,知道家里只有祖孫倆人在家,小姑娘在山下的學(xué)校里上學(xué),每天放學(xué)回家,幫著奶奶做家務(wù),放牛割草。一宿無閑話,大山里的寂靜,雙肩放到木床上的輕松,疲憊的阿紫很快進(jìn)入夢鄉(xiāng)。等到窗戶里透出亮光,阿紫才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起床收拾行囊,老婦人門外一聲“起來了嗎?”推門看見矮矮的方桌上,有一碗熱騰騰的米飯,一碟子青菜和一個手工做的白饅頭。老婦人朝著阿紫淺淺一笑:“吃吧!姑娘上學(xué)去了,吃完飯,你就可以趕路了。”老婦人給她指了指方向,在大山里轉(zhuǎn)悠,迷路是正常的。
阿紫吃完飯,辭別老婦人,在村子里轉(zhuǎn)悠了幾圈后,離開了。沒有人認(rèn)識阿紫是哪里人,也很快把她給忘了。
老婦人依舊和小孫女相依為命,小姑娘依舊上學(xué),村里邊的青壯年都到外面謀生去了,剩下最多的人是老人孩子,還有一些家庭婦女。
大概過了月余,寂靜的山路上熱鬧起來了,一輛汽車開在山路上,遠(yuǎn)遠(yuǎn)地停在村外,車上走下來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女子,近處細(xì)看,還是那個阿紫。直接走進(jìn)老婦人的家里,和老婦人簡單地說了些什么,有人從汽車上搬下來一些東西,送了過來。阿紫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在老婦人的家里住了下來。
村口有一棵高大的洋槐樹,不知道有多少歲了,樹干粗壯,一人合抱不住。樹蔭如巨大的傘蓋,樹下敞亮,是村里人經(jīng)常歇息聚群的地方,婦女們在閑暇時拉家常,嘮閑嗑。
在阿紫來的第二天,大樹下多了一些花花綠綠的毛線團(tuán),阿紫坐在這些毛線團(tuán)的中央,手里拿著幾個竹竿制成的毛衣針,嫻熟地上下挑抹,變換著花色,毛線魔術(shù)般地在她的手指尖繞來繞去。身邊是她織好的幾件兒童毛衣,青蛙,金魚,大公雞和小鴨的圖案顯得格外醒目,也吸引來了一大群人圍觀,嘖嘖的贊嘆聲不覺于耳。“這手真巧!”阿紫和婦女們東一句西一句閑聊,婦女們的臉上滿是羨慕的眼神,阿紫的毛線攤兒成了大家光顧的熱鬧之地,幾次三番地觀看,閑不住的婦女們,心里直癢癢,這活兒難做嗎?
老婦人的家里,也有了不一樣的變化,阿紫正在和老太太商量著什么。她要還人情,感謝老婦人收留了她。說完,從背包里拿出一張卡片,告訴老婦人,到哪里可以使用這張卡,到哪里可以買到東西,到哪里可以讓人幫忙送來。老婦人一一記下來,按阿紫的吩咐去做。不在家的這幾天,自然是阿紫負(fù)責(zé)給小姑娘做飯。
村里悄悄地發(fā)生了一些變化,老太太收到了阿紫的贊助款,阿紫還資助小姑娘上學(xué),孩子們不用擔(dān)心上不起學(xué)。寂靜的山村熱鬧起來了,老婦人領(lǐng)著村里的婦女們,干起了毛衣加工的活兒,閑散的勞動力凝聚起來,就不愁創(chuàng)造不了一個奇跡!
回鄉(xiāng)看望親人的我,感慨家鄉(xiāng)的變化,人人有事做,鄉(xiāng)親們有了用武之地,還不耽誤照看自己的孩子。多好啊!
村里的活兒一切按照正常的秩序地進(jìn)行著,似乎大家也習(xí)慣了什么,各干各的活兒,不操心別人家的閑事。我隨便到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竟然沒有見到老婦人,也沒有見到村里人的大恩人阿紫。一肚子狐疑的我來到老婦人的家里,只有小姑娘一個人在家,詢問才知道,奶奶被阿紫帶走了,似乎是有點生氣的樣子,小孩子也說不清為什么。
我根據(jù)小姑娘說的地址,還是找到了阿紫的家,富人住的地方啊,費(fèi)盡幾番周折,終于敲開了阿紫的門。見到了老婦人,老婦人正被盤問:“錢數(shù)對不住呀!花哪去了呀?總得有個去向?!崩蠇D人暗自垂淚,默不作聲??匆娢襾砹?,老太太的眼里閃過一道喜悅的光芒。我是最清楚她的為人的,鄉(xiāng)村人的淳樸滲入到了血脈里,不會干出格的事兒。我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慢慢說出一句話:“說實話吧!不說實話,您等于幫助了一個壞人呀?!崩咸查g淚崩,和盤托出事情的真相。
原來,阿紫是一個總裁的夫人,資助老婦人十萬元創(chuàng)業(yè),算來算去只花了5.5萬元,剩下的錢哪去了?老太太一直不愿說。今天終于說出來,剩下的錢被另外一人挪用,還警告她不準(zhǔn)聲張,更不準(zhǔn)告訴阿紫,否則……
那個人是誰?總裁的弟弟,他叫趙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