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兒子,媽媽有話對你說(散文)
秋風漸起,秋意漸濃,在落葉毫無定向地飄忽中,我與你有了平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分手。在你背對著我側(cè)身蹬車的那一瞬,我頓感心被掏空了似的,不免淚目成珠啊!是呀,時光如白駒過隙,一轉(zhuǎn)眼,你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不再是那個小手緊緊牽我的少年。自此以后,你就要開始打造屬于自己堅定的行程了。可是兒子,你知道嗎?我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話想對你訴說,希望你能耐心地讀完聽完一個母親發(fā)自內(nèi)心乃至靈魂深處的聲音,好嗎?
兒子,曾經(jīng)多少個不眠的長夜,這些百結(jié)千纏的話呀,酸在心頭,哽在喉頭,滑到筆頭,卻終未能落到筆尖,流淌到紙上。不為別的,只為等待,等待你那顆稚嫩的心在我不斷趨于蒼老的歲月里漸漸地長大,然后能穩(wěn)穩(wěn)地將它接納,鄭重妥帖地將它安放。讓它融化在你的靈魂里,珍藏在你的歲月里,踐行在你的生命里。那是一個人堅持且堅強地活下去的全部力量;是一個靈魂已經(jīng)承受的難以承受之重;亦是一個艱難困苦的生命所希冀的全部內(nèi)涵。人活著,總得實現(xiàn)點什么,那是生而為人的意義,也是來這世上走一遭的鄭重理解。
我小時候的夢想,其實也是很美的,那就是成為一個真正的讀書人。那個時候的我,上學和放學都是奔著跳著跑著的,那是多么愜意的時光??!無數(shù)次憧憬著大學的夢;無數(shù)次懷揣遠方,無數(shù)次,在夢里叢生著感動的淚花??墒?,好景不長,在我即將踏入縣二中的時候,被告知開學需要帶兩千元費用,家里條件實在支撐不起如此的重擔,那是你姥爺辛苦工作一年都掙不下的錢呀!若當初我為一己之私選擇二中,其后的生活必定是難以為繼。作為女兒,實在不忍看到你的姥姥姥爺浸泡在更深更痛的愁苦中。十二歲的我倚著門框哭了又哭,一直哭到天黑。命運生生地逼迫著我作出違心地抉擇。就這樣,我?guī)е鴫粝氡蝗嗨榈臏I水,毅然決然去鄉(xiāng)里就讀。不過,也僅僅讀了一年。十四歲,我成了針織廠最小的打工者。后因廠里生意蕭條倒閉而另謀出路。先后在石家莊和定州漂泊過,那是一根浮萍無以言表的辛酸。
艱辛、心里難奈的痛苦以及對命運憤憤不平地掙扎,使我變得非常郁悶,那是一種與心志絕不相符的抑郁與成熟。但我還是忘不了讀書,不自覺地會回憶起上學的時光。我在石家莊的地攤上買過許多書,有時夜很深了,還是抱著書呆呆地出神,其實,那也不過是為了填補心荒的空白。每當閑暇,經(jīng)過附近學校,聽到里邊朗朗的讀書聲,我都會禁不住淚流滿面,久久地佇立。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幾年,我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曾幾何時,我都在嗔恨命運的不公,如綿綿的秋雨,模糊著我生存的全部意義。多少次我在夢里也在吶喊著學校、人生的意義、與文字的緣,那是一種撕心扯肺的人生,沒有它,生又何歡?死又何苦?
那一年,經(jīng)人介紹,我認識了你爸爸,談不上是喜歡的婚姻,甚至可以說非常的排斥,我對婚姻的感覺是漠然的。但是有了你,我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兒子,你知道嗎?當我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聽到你來到這人世的第一聲啼哭,我就清晰地感覺到了屬于自己的味道,那是我靈魂里的聲音。那一刻,我哭了,那是欣喜的熱淚。那一刻,心跳得特別厲害,我真切地感覺到了命運的方向,就是你呀!你是來為我續(xù)緣的,你就是我生命的延續(xù)。
兒子,你是媽媽生命里的太陽,是我精神上的支柱,更是我的心動和歡喜。自從有了你,我的心好像有了一點點萌發(fā),那是瑩瑩的一點綠激蕩著我的內(nèi)心,讓我的生活有了些許笑的漣漪。我小心地呵護你,用生命的全部力量精心打造你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你的笑,你的哭,我都有過無數(shù)次地復制和粘帖。
你上幼兒園了,短暫別離的一瞬間,我的內(nèi)心滋生出了惆悵,但想到你的未來,又毅然選擇了堅強。是啊,漫漫人生路,是多么需要堅強!多少次,風里雨里,我都感到了背上沉甸甸的份量。兒子,不知你幼小的心里可否有一點印象,那年夏天的雨,可真大啊!
風裹挾著瓢潑大雨連續(xù)下了整整二十天,下得人心發(fā)涼。風雨中,媽媽背著你躬腰前行,路上的雨水嘩嘩地流,天地一片汪洋。我的視野模糊,渾身都濕透了,那是雨水汗水淚水摻合在一起的效果,只感覺腿在發(fā)軟,行走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地老天荒的淚水一剎那奔涌而出。但一想到你,我就渾身有了使不完得勁兒。兒子,你就是我的泰山之重,你是我生命神圣的內(nèi)涵和意義。為了你,我又何懼風雨!就這樣,兒子,走過了一個個風雨交加的日子,你成長了,我也更堅強了。
從小學到初中,是你給予了我堅定的信念。因為你就是我的夢想。你的成績在一天天進步,我是多么的欣慰,你給我講你的同學老師,講你學到的知識,講你的所見所聞,講你對做人的看法……你的每一份成長,都是明媚的、滿滿的正能量,那不正是我希冀嗎?但還是沒有把我的囑托嘮叨給你聽。我在等待,等待一顆成熟的心。
中考是你人生的第一個臺階,艱苦是異常的,每天晚上你都放學很晚。尤其是補課的那一個月。我每天都會撲進黑魆魆的茫茫夜色,穿過隧洞去接你。并不是因為你膽小不敢回家,我是想告訴你,媽媽永遠與你同在,你不是在孤軍奮戰(zhàn),你應該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成就最好的自己。
2019年中考,你如愿考上了自己期待的學校,雖然分數(shù)并不高,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媽媽很欣慰。你是歡欣的,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的心既有松動的快感與隱秘的興奮,又有一種來自內(nèi)心的深深的失落,我不知道這是否會轉(zhuǎn)化為一種細微的懷念,畢竟,從幼稚到成熟,我是第一見證人。你是從孩子的身份開始提拔自己,學會晨光中思考,學會風雨中獨立,直到今天,頭腦里建立起新鮮而又充滿熱情的思維和觀念。你考上了自己理想的高中,你就要開始你的高中生活了。而我,也終于有機會釋放自己了。是,我需要你穩(wěn)穩(wěn)的接納,穩(wěn)穩(wěn)的承擔一種夢想與重量的傳承。
兒子,我希望你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讀書人。讀萬卷書,才能行萬里路。書中有渾厚的人生意義,有亮堂堂的價值觀方向,有關于靈魂的深層次的學問,有濟世悲憫襟懷的學習和培養(yǎng)。要盡可能的多讀書,用書中的營養(yǎng)滋潤你生活的情感!用書的力量撐起你融入社會的脊梁!用書的精髓堅定你邁向未來的步伐!
兒子,一定要有明確的目標和遠大的志向。媽媽沒有完成自己的學業(yè),那是終生的遺憾。目標是動力和源泉,有了明晰的目標,就會不斷自我加壓。我不會苛求你一定考上什么名牌,但希望你這三年的學習生活一定在目標的監(jiān)管之下。大目標堅定學習的方向,而一個個小目標的實?,F(xiàn),既是心靈的愜意,也是人生日積月累的希望,不后悔每一天,不遺憾每一刻,這就夠了。詩和遠方,永遠不是一蹴而就的,當你把每一個腳印、每一次跋涉都努力成美好時,你的未來就足以光芒萬丈了。
兒子,一定要有不畏挫折的勇氣和膽魄。不是人生難免有挫折,而是人生必然有挫折。大大小小的挫折壓向你的生活,其實正是在豐富你的人生。沒有挫折的人生是蒼白的。人這一輩子,不刻意追求挫折,但能做到明達智度地面對挫折,并吸取挫折營養(yǎng)而成就自己,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天下沒有不是藥的草,也就是說每一種挫折和磨難,都能轉(zhuǎn)化為智慧。兒子,想想十二歲的我是怎樣走過來的,作為一名男子漢,你應該更有力量。未來的風中雨中,我都不可能在身邊陪你,勇敢地挺拔自己,讓困難仰視你的背影,應該是你追求和堅持的方向。
兒子,一定要有寬以待人的胸懷與氣度。要學會推己及人,換位思考,讓一切言行建立在一種美好與豁達之上,相信世界會給予你最好的報答。媽媽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也是堅持執(zhí)著暖心的人,在文學之路上,走出了自己的最好的人緣,收獲過那么多真誠與感動,像幫助過我的麗娟姨、天涯舅舅等,那都是美好人性的相知與相濟。永遠不要因為這世界的一片烏云和一抹污點,失卻了自己的本真,寬以待人,是永遠恪守的原則和方向。無怨無悔地堅持下去,這是媽媽至心的囑托。
兒子,一定要堅持與時俱進的追求探究與拼搏。讓自己的腳步盡量與時代發(fā)展的脈搏相符,這是信息時代發(fā)展的要求,也是社會化更新個體并棄舊圖新的必然趨勢。現(xiàn)實中,總是美好和殘酷并存,每個人只有通過引領和探究,不斷更新或超越自己,才能在自己生存和工作領域站穩(wěn)腳跟,才能有幸在適合的機緣中占領屬于自己的制高點,才能最終成為那個最好的自己。
這是一個階層固化的時代,已經(jīng)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的有產(chǎn)階級,會千方百計維護自己的資源和利益。所以,社會也不可能是絕對公平的,這就決定了貧寒階層的拼搏和探究是難以想象的殘酷。在這個以綜合實力為背景為支撐的博弈時代,毫無疑問,你是屬于一貧如洗的個體,所以你必須堅持拼搏與探究地追求,勇敢地挑戰(zhàn)自己。人生難得幾回搏,只有奮斗,你的人生才能不斷地趨于完美,這應是人生的真正含義。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在挫折面前輕易丟失自信和方向。相信自己,拼搏自己,智慧自己,任何力量都不會阻擋你前行的步伐。艱難困苦,玉汝于成,我相信,你會在一個并不富裕的背景下走出讓人刮目相看的資本和驕傲。
兒子,千言萬語,道不盡一個靈魂的渴望與期待,你屬于你自己,也并不屬于你自己,你追求拼搏的遠方和美好,何嘗不是我多少年的夢寐以求?你前行的步履,既有媽媽的目光追隨,也有媽媽的靈魂相伴。切記:你的成功和幸福,亦是媽媽今生今世笑出淚水的歡欣。天行有道,不為有常,汝當奮力向前,鴻飛善志圖存,吾與汝擊掌相誓,勉之!
感謝若雪寫了這么長的編按和評論,有心了。
唯愿孩子們都能理解母親的一片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