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姨來了
　　 英子的爸爸叫郭富，因腦干出血，病逝在八十歲那年的第一場冬雪的下午。
　　 英子的媽媽叫甄珠，比他的爸爸小五歲，病故那年七十五歲。英子的爸爸媽媽是同一年同一月相隔五天相繼去世的，村里人都說英子的爸爸媽媽才是真正的夫妻。
　　 英子的爸媽突然雙雙離世，讓英子悲痛欲絕，很久，英子才從悲痛中走出。
　　 在英子的記憶中，她的爸爸很有文化，能言善辯，是十里八村的知名人物，人長得高高帥帥的，很討女人們的喜歡；她的媽媽也讀過書，性格內(nèi)向，端莊賢惠，大大的眼睛，長長的辮子，也是出了名的大美女，她那逢人矜持一笑的俊美，不知傾倒多少男人。
　　 英子的爸爸媽媽人緣特別好，村里不管男女老少，幾乎沒有與她的爸爸媽媽合不來的。
　　 英子三歲那年，她的小姨上高中，因為她姥姥家離學(xué)校太遠(yuǎn)，她小姨就住在英子家。在那個溫飽都成問題的年代，英子的爸爸能容納她小姨住在家里，她的媽媽非常感謝她爸爸。
　　 英子的小姨叫甄秀，上高中那年十六歲，中等身材，皮膚白皙，眼睛雖然不大卻很迷人，那齊耳的短發(fā)看上去很有朝氣。她小姨心靈手巧，活潑外向，一張不大不小的嘴跟抹了蜜似的，一放學(xué)就圍著她的爸爸姐夫長姐夫短的叫著，那甜甜脆脆的聲音把英子的爸爸叫得整天合不攏嘴。
　　 英子的小姨剛來到她家不久就給她爸爸織了一條長圍巾，還繡了一個錢包和香煙包，后來還用白棉線勾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包，那包是干什么用的英子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她爸爸很喜歡她小姨的手工制品，一直珍藏在柜子里舍不得用，但是她爸爸會偶爾拿出來看看，她爸爸每次拿出來時，英子都會像鑒賞寶貝一樣的與她爸爸一起欣賞。
　　 她小姨的工藝真的很精湛，每一針每一線都是那么的細(xì)密光滑，惹得英子忍不住要去摸，每到這個時候，她爸爸總是把她的小手擋住，然后把東西重新包好放回到柜子里。
　　 小姨特別喜歡英子，經(jīng)常教她詩詞。英子背得最熟的兩首詩是小姨最喜歡的金昌緒的《怨春》：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另一首是王維的《相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英子不明白詩寫的是什么意思，小姨也從未給她解釋過，只是跟著小姨背誦，慢慢的背得滾瓜爛熟。她爸爸媽媽看著英子在小姨的教導(dǎo)下更加聰明可愛自然無比高興，對小姨也更加親近。
　　 英子的小姨博學(xué)多才，能歌善舞。在英子爸爸手把手的指導(dǎo)下，她小姨寫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筆字。她小姨的優(yōu)秀經(jīng)常得到她爸爸媽媽的贊揚(yáng)，她小姨在爸爸媽媽的贊揚(yáng)聲中常常飄飄然，無所顧忌地依靠在英子爸爸的胸前，仰望她爸爸那張帥氣的臉。她媽媽只當(dāng)她小姨是個孩子，也不加制止，她小姨更加肆無忌憚的粘著她爸爸。她爸爸在她小姨的氣息中嗅出了少女青春期對異性的癡迷和渴望，他的爸爸盡量回避著，卻回避不掉。一個屋檐下的他們就這樣平安的度過了兩年，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卻讓英子不可思議。
　　
　　 二、不見了小姨
　　 英子五歲那年，她的媽媽給她爸爸生了個兒子，取名杰。杰的出生讓她爸爸無比開心，家里一應(yīng)大小事務(wù)都是她爸爸一人承擔(dān)，做飯、喂豬，上地除草這些活都不再讓她媽媽動手，她的媽媽只管抱兒子，她小姨放學(xué)偶爾會幫她爸爸做飯洗衣服。那時英子媽媽的臉上總是帶著笑，看上去很幸福，讓左鄰右舍的女人們羨慕極了。
　　 在一個晴朗的周日，英子的爸爸下地干活，她小姨也帶著英子一同去了，他們一路前行，路兩旁的莊稼向后倒去，她小姨跟在她爸爸的身后一邊走著一邊唱著一首東北民歌：“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大姑娘走進(jìn)那個青紗帳……”
　　 她小姨唱著唱著突然站在她爸爸的前面歪著頭問爸爸：“姐夫，你看我美嗎？”
　　 英子爸爸說：“美、美，別臭美了，快帶英子回去吧。”
　　 “不，我要陪著你?！?br />　　 十八歲的小姨撒嬌的說著，臉上泛起了紅暈。
　　 她爸爸看了一眼英子又對她小姨說：“秀，別鬧了，英子大了，不要亂說話?！?br />　　 英子六歲那年，她小姨高中畢業(yè)了，就是在她小姨要回姥姥家的頭一天，英子的弟弟杰，突然生病了，他夜里高燒不退，英子的爸爸媽媽連夜帶杰弟弟去鎮(zhèn)醫(yī)院看病，診斷結(jié)果是腦炎。
　　 三天后，杰弟弟脫離了危險。那天晚上，英子的爸爸回家給她媽媽和她弟弟拿換洗的衣服，她小姨特意給她爸爸炒了兩個菜，還拿出她媽媽珍藏多年的老酒。那天晚飯，她小姨和她爸爸對飲，海闊天空地說了很多英子聽不懂的話，她小姨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她爸爸怎么勸都勸不好，后來英子記得爸爸好像也哭了，哭著哭著醉倒在床上。
　　 夜里，英子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她發(fā)現(xiàn)她小姨不在自己的床上。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爸爸的床上，小姨光著身子在爸爸的身下低聲喊叫著，爸爸強(qiáng)悍的身體在小姨的身上猛烈地晃動，小姨的聲音忽高忽低，聽得英子渾身發(fā)緊。她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她不明白為什么爸爸欺負(fù)小姨，小姨卻不還手還緊緊地?fù)е职值难?br />　　 英子開始為小姨鳴不平，她心想：“小姨平時對爸爸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給爸爸吃，爸爸卻把小姨壓在身底下，壓得小姨直喊，哼！爸爸可真是個壞爸爸?！?br />　　 英子想到這里，不敢看下去，她害怕爸爸發(fā)現(xiàn)了打她。自從有了杰弟弟以后，她爸爸經(jīng)常呵斥她，好像不再疼愛她了。
　　 半個月后，杰弟弟出院了，英子小姨戀戀不舍地離開英子的家。
　　 三個月后，英子的姥姥帶著小姨一起來到英子的家。她小姨的腰變粗了，好像胖了很多，本來就不太大的眼睛紅腫成一條縫，沒有了往日的笑容。
　　 英子看見姥姥興師問罪似的數(shù)落著媽媽，媽媽抱著杰弟弟不吱聲，光流淚。
　　 晚上，英子爸爸回來了，他一看小姨的樣子，就知道大禍臨頭了。他跪在怒氣沖天的姥姥面前，任憑姥姥的打罵，卻一言不發(fā)。
　　 第二天一大早，英子爸爸把小姨帶走了，好像去了東北什么親戚家。
　　 半年以后，爸爸一個人回來。
　　 從那以后英子再沒見到那個活潑的、教自己背誦唐詩的小姨。
　　
　　 三、多事之秋
　　 英子十歲那年的深秋，魯南少有的霜凍把蘿卜和大白菜凍在地里，她的爸爸和媽媽搶收秋菜剛回來，舅舅氣喘吁吁地進(jìn)來。
　　 英子媽媽心疼地端給她舅舅一碗水問：“什么事這么急，看你累的?！?br />　　 她舅舅接過水咕咚咕咚地一氣喝光說：“大姐，我小姐瘋了。”
　　 英子爸爸聽說小姨瘋了，正在干活的手停住了。
　　 英子媽媽又問：“怎么瘋的？”
　　 英子舅舅又說：“大姐，我小姐在李家受氣，小姐夫總是對她拳腳相加，小姐夫還是個酒鬼，喝醉了更是變本加厲，平時總是罵我小姐婊子、窯姐，是不會下蛋的母雞?！?br />　　 英子爸爸聽到這里，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英子爸爸在左鄰右舍的幫助下抬上了擔(dān)架。先后從鎮(zhèn)醫(yī)院轉(zhuǎn)到縣醫(yī)院，最后轉(zhuǎn)到市醫(yī)院，確診為急性黃疸型肝炎。那個年月，英子爸爸的這個病，無疑就是給她爸爸判了死刑。當(dāng)時，英子的舅舅和叔叔在醫(yī)院輪流護(hù)理她爸爸。她爸爸一直昏迷不醒，兩個月后，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英子爸爸被抬了回來。
　　 英子爸爸回來的第二天，家里多了一口棺材，人們七手八腳地忙碌著，英子感到家里從未有過的緊張氣氛沉重地壓在她媽媽的身上。
　　 那段時間英子家的客人很多，都是來看望她爸爸的。她爸爸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樣子很嚇人。她媽媽不哭也不笑，像變了一個人。
　　 一天，英子的姨姥姥來了。姨姥姥和藹可親，溫婉的樣子書香氣很濃，英子喜歡，英子媽媽也喜歡。英子記得那天她姨姥姥拉著媽媽的手說了很多話，她的媽媽不住地點(diǎn)頭，時而會笑著擦一下眼淚，她姨姥姥走的時候塞給她媽媽很多錢還有一封信，還一再囑咐她媽媽一定要照顧好她的爸爸，說有什么事給她發(fā)電報。
　　 三個月后，在藥物治療和英子媽媽精心的護(hù)理下，奇跡發(fā)生了。
　　 英子記得那天她媽媽又用羹匙給她爸爸喂水，她爸爸干裂的嘴唇動了一下，聲音微弱地說：“秀、秀，別這樣?！?br />　　 英子的媽媽拿在手里的羹匙一下掉在地上，她起身走開了，樣子好像很生氣，過了好一會兒，英子媽媽用衣襟抹著眼淚走到她爸爸的床前，用手推了一下爸爸的肩膀說：“郭富，你醒了，想吃點(diǎn)什么？”。
　　 英子的爸爸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說：“甄珠，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我真餓了，給我做一碗手搟面吧！”
　　 后來，英子家的那口棺材不見了，再后來的很多年，英子一家四口波瀾不驚地過著日子，杰弟弟長大了，英子也到了出嫁的年齡，可是英子再也沒有看到媽媽臉上讓人羨慕的笑容，盡管她的爸爸總是圍著她的媽媽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可她媽媽的表情卻永遠(yuǎn)是呆板的、冷冷的，她的爸爸似乎習(xí)慣了她媽媽愛理不理的樣子。要出嫁的英子心里明白，她的媽媽還糾結(jié)著她爸爸和她小姨的過去，卻不知道怎么去勸解安慰，只能暗自嘆息，希望自己未來的丈夫永遠(yuǎn)不要背叛自己。
　　
　　 四、姨姥姥的信
　　 英子出嫁后的三年，杰弟弟也娶了媳婦。媳婦很漂亮，都說像李玲玉，英子卻不以為然。杰弟弟因為腦炎留下了后遺癥，反應(yīng)有點(diǎn)遲鈍，人們都說要不是依仗英子丈夫的勢力，杰弟弟不會娶到這么漂亮的媳婦，鄉(xiāng)親們都說杰弟弟借了英子姐姐的光。
　　 在一個很冷的天氣，冬雨使道路結(jié)了冰。英子徒步上班，看見走在前面的丈夫正拉著弟媳的手過小橋，那一刻，英子眼前閃現(xiàn)了爸爸給她小姨戴花的鏡頭。
　　 那年英子和她小姨給在地里干活的爸爸送水，她的爸爸坐下喝水的時候，看見身旁有一朵水粉色的野花，就順手摘下插在她小姨的發(fā)卡上，當(dāng)時她爸爸看她小姨的眼神讓英子很嫉妒。此刻丈夫生怕弟媳滑到的樣子讓英子更嫉恨。
　　 晚上，英子跟丈夫大吵了一架，她跑回了娘家。當(dāng)她媽媽得知事情的經(jīng)過后沉默了。許久，她媽媽從柜子里拿出她小姨的手工制品還有她姨姥姥留下來的信。那個陳舊的信封已經(jīng)泛黃。英子厭惡地看一眼曾經(jīng)無比喜歡的小姨留下的東西，然后把姨姥姥的信打開。
　　 姨姥姥的信是這樣寫的：
　　 珠兒，媽媽的寶貝女兒，我想我的姐姐一定把你的身世告訴了你。
　　 孩子，你是媽媽的心頭肉。那年你剛一周歲，你爸爸因車禍離開了人世，為了事業(yè)我去西北支邊，一走就是幾十年，把你留給我的姐姐是我的無奈之舉。希望你能體諒媽媽??！后來有好幾次，我想把你帶回身邊自己撫養(yǎng)，可是當(dāng)我看到我的姐姐把你視若珍寶時，我不忍心剝奪她對你的愛，就忍痛仍舊把你留下來。
　　 ……
　　 珠兒，媽媽希望你堅強(qiáng)快樂，不希望你在悲痛中沉淪。如果郭富不幸病逝，媽媽希望你不要改嫁，獨(dú)自把兩個孩子養(yǎng)大，雖然會很辛苦，但是那種辛苦是偉大的！
　　 珠兒，說實在的，郭富雖然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可是你難道就沒有錯嗎？你不該放縱秀的任性，是你當(dāng)姐姐的沒有及時控制局面才釀成了這樣的后果。況且郭富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沒有佛的定力，他也不是圣人。俗話說：哪個貓不吃腥。
　　 孩子，女人只有勤勞、善良和美貌是不夠的，還要溫柔如水、活潑似燕，要用知識不斷的充實自己，容顏會老，唯有知識不會凋謝，越沉淀越厚重，這樣你才能活出品味，活出自豪。試想，如果你做到這些，就算秀投懷入抱，郭富也不會動心的。
　　 珠兒，如果郭富能僥幸活下來，媽媽希望你為了兩個孩子好好跟他過日子，家不需要多富有，但是一定要溫馨，記住千萬不要記恨他，他和秀都已經(jīng)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給他一個改正錯誤的機(jī)會吧！人無完人，孰能無過？以后的日子很漫長，可能還會有許多坎坷，你要學(xué)會包容，跟郭富一起度過難關(guān)。
　　 ……
　　 英子讀到這里，愣愣地看著她的媽媽，她一直不知道，原來媽媽是姨姥姥的女兒。怪不得媽媽的相貌和性格一點(diǎn)不像姥姥。英子更知道媽媽讓她看姨姥姥信的用意。
　　 英子擦著淚眼說：“媽媽我錯了，也許弟妹的確是身體不舒服，也許我應(yīng)該上前幫他扶她一把才對?！?br />　　
　　 五、她是我妹妹
　　 英子在她媽媽的勸說下，回到自己的家中。原來弟媳那天因為低血糖產(chǎn)生了眩暈癥狀，恰巧在小橋邊碰到英子的丈夫，才有了他們牽手過橋那一幕。
　　 英子最終解除了對丈夫誤會，一對年輕的夫妻漸漸走向安定、成熟。
　　 一抹流云過后，天依舊湛藍(lá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英子發(fā)現(xiàn)媽媽一絲不茍的冷漠面孔變得溫柔祥和了，老兩口你給我捶捶背，我給你揉揉肩，常常手牽著手出去遛彎，兩個人一會不見，彼此就像丟了魂兒。
　　 有一天，英子的媽媽又翻箱倒柜的找東西，看到她小姨留給她爸爸的東西，她的媽媽把那些東西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端詳著。
　　 好一會兒，她媽媽感嘆地對她爸爸說：“也不知道秀還會不會做針線活了，唉！這瘋妮子也怪可憐的，哪天咱倆去看看她吧！很久沒見了，我想她了。”
　　 英子的爸爸笑瞇瞇地看著她的媽媽說：“你也會想她？你不恨她了？”
　　 “你個老東西，她是我妹妹，我干嘛要恨她？”
　　 “好??！不恨就好，你的這句話我等了快三十年了！咱倆過兩天就去看秀，咱也在她家住幾天，想當(dāng)年她在咱們家住了三年多?！?br />　　 英子的小姨還沒等到她的爸爸和媽媽去看她，小姨家就捎來口信說甄秀病危。英子的爸爸媽媽得知消息，急忙忙啟程了。
　　 英子的小姨臨終前很清醒，她看著英子的媽媽說：“大姐對不起，那時我小不懂事，傷害了你，你能原諒我嗎？”
　　 英子的媽媽拉著英子小姨的手說：“秀，好妹妹，大姐不怪你?！?br />　　 她小姨又轉(zhuǎn)向她爸爸說：“姐夫，那個孩子也快三十了吧？”
　　 英子的爸爸老淚縱橫地點(diǎn)著頭。
　　 英子媽媽又說：“秀，放心吧！我會把你的孩子當(dāng)兒子待?！?br />　　 英子的小姨在糊涂中受盡情感的煎熬和家暴的折磨，卻在清醒中放心地離開了人世。
　　 這個世界有很多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比如愛，愛本身沒有錯，但是愛錯了對象，愛也就錯。
　　 英子小姨離世后，她的爸爸受了很大的打擊。后來她媽媽向她爸爸問起他和小姨的孩子，她媽媽要兌現(xiàn)對她小姨的承諾。
　　 英子的爸爸卻悲哀的說：“那孩子難產(chǎn)，一出生就死了，我怕秀傷心就騙她說把孩子送人了。唉！那時鄉(xiāng)下醫(yī)療條件不好，秀因為難產(chǎn)的創(chuàng)傷造成終生不育，這都是我造的孽啊！”
　　 英子媽媽安慰她爸爸說：“老頭子，都過去了，不說了吧！也許我才是多余的?！?br />　　 她的媽媽停頓一下對她爸爸說：“活著，我霸占你一輩子，死了我還你自由，不與你合葬，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她的爸爸對她媽媽說：“我這輩子虧欠你很多，今生還不完，死了一定要合葬，等我們一起去投胎，來生再還你?！?br />　　 英子媽媽又溫和的說：“你不嫌棄我不溫柔？”
　　 英子爸爸卻笑著說：“一直都是你嫌棄我，我從來也沒有嫌棄過你，你可是一顆難得的珍珠??！”
　　 時間是個神偷，它能偷走你最寶貴的時光，也能偷走你最美麗的容顏，它卻很慷慨地給了你一大把年齡和一個大大的儲藏室。那儲藏室里有播種、有收獲，有失誤、有包容。人們在日出日落的重復(fù)中享受著‘神偷’贈予每個人的不同果實，有青黃、有苦澀，有粉紅、有浪漫，更有碧綠和甜蜜?！裢怠€是個立志器，在磨練人的意志的同時，也能改變?nèi)藗冊瓉淼乃枷牒驼J(rèn)知。
　　 英子的爸爸和媽媽最終合葬在一個公墓里。
　　
　　 2019年7月5日于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