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鄉(xiāng)村夜色(外一篇·家園)
◎鄉(xiāng)村夜色
白晝剛剛謝幕,夜晚便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場。我獨立樓上,斜倚欄桿,向遠處眺望。
廣漠的天空中,一輪圓月靜懸其間,周身散發(fā)出寧靜清涼的光。這光驅(qū)散了夏日帶給人的浮躁,讓被酷暑折騰得喧囂起來的人也安靜下來。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它,看它如何慢慢燃亮周圍的天空,在四周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光環(huán)。在它的上方,有一顆如豆小星兀自閃爍著,仿佛在向人類證明:它即便微小,也依然存在,依然能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圓形的光環(huán)外,彌望都是深黛色的天空。不遠處的人間燈火劃破了它深黛色,使空中出現(xiàn)一條桔黃色的光帶。這光帶中間顏色深,上下色澤逐漸變淺。它如天橋般橫臥在天空中,難道它也知牛郎和織女不能相會的悲哀,特意為它們搭建一座光橋?
桔黃色的光帶下,是黑綠色的行道樹,它們是香樟。夜色中,它們的樹冠如國王出行時撐起的美麗華蓋,首尾相連,不見終極。
樹下,是略略泛白的嫩綠的稻田。夜風中,它們輕輕的搖曳著,如同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夢中,它們是不是看到飄香的收獲季節(jié)呢?
房前,是一池碧水。月色下,它們無言地流動著,如同一個少女解開的長長的發(fā),在水波中柔柔地鋪展著,飄動著。水邊,是叢生的蘆葦。它們纖細秀頎的身軀緊緊地簇擁在一起,風中,它們抑揚頓挫地搖曳著,搖曳成一首美妙的詩;又輕輕地吟唱著,吟唱著一首古老的曲。
有隆隆的馬達聲從頭頂掠過。抬頭望,一架飛機緩緩地從空中駛過。那是開往浦東機場的飛機,它的頭尾及兩翼皆有彩燈閃閃爍爍,如一只彩蝶在空中自在翔舞??粗篮玫纳碛皾u漸遠去,我好想化身為蝶,隨它逐夢而去。只是,我真的能化蝶逐夢嗎?
一直,認為自己的夢想是在文學(xué)上有點成就??蓭啄甑膶懽纸?jīng)歷讓我明白,以我的才情,那個夢想永遠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心情淪陷,眼前的風景也失去了先前的詩意。正沮喪間,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肩上。抬眸,遇到丈夫愛憐的目光?!耙股盍?,露重,天涼,早點休息吧?!彼p聲道。
看著疲憊的他關(guān)懷的眸子,想到他為了早日還清房款,只身來到異地打拼的艱辛,我的眼潮濕了。
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此處雖風景旖旎,可他一人在此,怎耐思鄉(xiāng)之苦?這應(yīng)是他,我一放假就讓我過來的原因吧。
都說古人重相聚,今人輕別離。其實,差矣。遠方風景雖美,如無家人同賞,也會黯然失色。
想來,與家人相聚,應(yīng)是每一個在外打拼者的夢想。如此,我何不實現(xiàn)他的夢想,讓他歸家。我們攜手并進,相聚成詩,相依成畫,相助成曲呢!
◎我獨愛柳睫
入夏以來,總覺得上眼皮好像被膠水粘住了似的,極不清爽。細察,才知都是睫毛惹的禍。因為睫毛太長,且又上翹,加上夏日天氣酷熱,臉上有汗,上翹的睫毛就與上眼皮來了個零距離的接觸,使人感覺極不舒服。
可就是這長且上翹的睫毛,卻使我成了別人羨慕的對象。每當別人注意到我的眼睛時,總會驚訝地問:“你的睫毛燙過了嗎?這么上翹!”當她們得到否定的答案時,全都露出羨慕至極的表情。我心里很不以為然:我從不覺得睫毛上翹有多好看。不過看看四周,再注意下影視,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上翹的睫毛竟然成了時尚。
君不見,那些商場的化妝柜里,假睫毛林林總總,形形色色。影視圈里,美女無不是根根睫毛爭相上豎,以此來顯示眼睛的大且媚。再看看身邊,那些時尚的妙齡少女無不如此。不由得懷念起那些修長、下垂的睫毛來。
古人常把眉目入詩,“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薄扒尚毁?,美目盼兮?!薄懊既绱荷綔\黛,眼若秋波宛轉(zhuǎn)?!币源藖肀憩F(xiàn)女子的嫵媚美好。
擁有上翹睫毛的似水明眸,讓人一覽無余,總覺得缺少神韻。就如人入一座園林,里面沒有任何的一遮擋物,一眼就看遍了園中全景,讓人覺得缺少游覽的樂趣。有了兩邊修長的彎睫,就如平曠的園林里多了幾道屏障,一下子增加了園林的層次,且有曲徑通幽的妙處。
如果說眉如春山,眼若秋水,那么修長下垂的睫毛就應(yīng)似水旁邊婀娜的垂楊柳。遠看春山如畫,近聽秋水無聲??赡撬叺膬膳棚L情萬種的楊柳,無疑給山水增添了無限詩意。
不是嗎?睫翹時,水平如鏡,日照處波光粼粼。這粼粼碧波,初始讓人視野開闊??删糜^,也會生出單調(diào)之感。且翹起的睫毛如一圈柵欄,讓眼睛有受束之感;又如兩排挺拔的白楊,雖向上雖有生機,可總?cè)鄙倥蕴赜械撵`動柔媚,含蓄蘊藉。
可下垂的睫毛就不一樣了,它們?nèi)缙沛兜臈盍?,柔情地呵護著明眸,不讓塵土肆虐,不讓風雨侵襲。它們環(huán)抱著明眸,使明眸如一泓碧潭,讓人不知其深。它們欲開還閉時,真如擾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美女,讓人想撥開它們看看美女真正的容顏。有風時,它們裊娜的舞著,舞出了千種風情。陽光透過它們,在水面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如一幅抽象畫,喚起人萬般遐想,讓人神為之系,夢為之牽。
如此攝人魂魄的楊柳睫,竟被時人如此摒棄。我只能為它叫屈。我只能說:“眾愛翹翹睫,我獨愛柳睫。春山因它黛,秋水為它橫。靈動出塵世,嬌羞惹人憐。含蓄又蘊藉,柔媚它獨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