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如花，開滿四季。
　　 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美麗又單純。
　　 還記得嗎？那個屬于我們的童年？
　　
　　 一
　　
　　 記得，記得。
　　 記憶，一嘟嚕一嘟嚕從心底冒出來，清晰可辨，恍如眼前。
　　 時光，會記得那些兒時曾經(jīng)的溫暖，那些花樣燦爛的片段……
　　 童年的天空，高遠得一望無際，總幻想著生出翅膀，翱翔藍天。童年的心靈，純潔無暇，如草木自然天成，不偽裝，大美不言。童年的伙伴，像一群飛落枝頭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生機無限。童年的美食，如夏日里燦爛的花朵兒，在歲月底處，搖曳生姿。童年的趣事，是一串串晶瑩透亮的七彩泡泡，太陽下閃閃發(fā)光，嫵媚了歲月，怒放了生命。童年時光，如初春含羞的嫩芽兒，偷偷的，羞羞地探出個小腦袋，左顧右盼的，裝滿了好奇，充滿了幻想。當純凈幼小的心靈與心靈碰撞，善良遇見善良，就會開出世界上最美的花朵兒。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歲月，在四季更替里，只是一茬茬輪回。生命，在生生不息里，總是要逆流而上。我們小小年紀就擁有了全世界，我們的人生，就這樣一步步走過春夏秋冬，一步步踏上新的旅途。日子久了，你會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你羨慕就能擁有，也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在艱難的跋涉中，拖著疲憊的影子，去丈量一座座山崖的高度。遠和近，都是收不回的拋物線。人生走過的難忘歲月，最后都會成為美麗的彩虹。
　　 憶起童年，心湖蕩漾……
　　
　　 二
　　
　　 生瓜梨棗，誰見誰咬。嘿嘿，騙小孩嘞！
　　 小時候，看到瓜果走不動路，咋啦？饞唄。
　　 小小兒郎不識貨，偷瓜單撿大的摸。第一次溜瓜，在一個黑夜。瓜是抱回來了，挺大的?？上?，不是紅壤的西瓜，而是人家留的冬瓜種。在父親舉起的巴掌就要落下時，母親好說歹說，我答應乖乖送回去，才免了一頓皮肉之苦。
　　 那個晚上，月朗星稀。幾個小伙伴玩累了，口渴了。抵頭壞笑，決定去溜瓜。夜色掩護下，悄悄溜進村頭二大爺家的瓜地。你站崗，他放哨，我溜瓜。哈哈，得手了，偷來一個大西瓜。屁顛屁顛跑到俺家門口的大槐樹下，幾拳砸爛，分吃了。
　　 兒時的一個夏夜，云兒遮住了月亮，我們一行五個小伙伴商量好去村東頭溜西瓜。一溜煙到了瓜地旁，在干涸的溝渠潛伏好。一個叫二黑的小伙伴說，天黑看不到西瓜咋辦？同伴二泥鰍說，活人能讓尿憋死。嘿嘿，進了瓜地，躺下打滾唄。
　　 耶耶，這法子好！碰到大西瓜就滾不動了，摘下來不就妥了嘛。
　　 大伙輕拍鼓掌，貓起腰。進了瓜田，一個個臥倒在地，正準備打滾尋瓜。突然，聽見看瓜的二大爺說話啦，嗨嗨，小饞貓，別學驢打滾了，壓壞了我的西瓜，咋辦？來來，大爺給你們挑倆紅沙瓤的熟瓜，解饞吧。哈哈哈……
　　 十歲那年，鄰家八歲的小弟問我：“哥，上午，跟俺娘下地除草，俺親眼看見了，三大爺?shù)乩锓N的西瓜秧上開小黃花了，一朵挨一朵，密密麻麻的，可稠乎了?！?br />　　 沒過幾天，他又來找我，說：“哥，三大爺?shù)乩锏墓涎砩嫌泄湘ち?，圓紅棗那么大嘞?！?br />　　 一場透雨過后，他氣喘吁吁跑過來，眉飛色舞地比劃著，說：“哥，地里的西瓜有蒜臼子大了，啥時候能熟呀？”
　　 我憋不住笑，故意問他：“又不是你家的瓜地，看你猴急的熊樣，操那門子閑心干嘛？”
　　 他急得抓耳撓腮，支支吾吾，說：“哥，我不是給你提供情報，看看啥時去溜瓜嘛？”
　　 一個周末下午，我和要好的幾個小伙伴下地割草。路過一塊瓜田時，一股瓜香飄來，饞得我們個個流起哈喇子。一個下午，草沒割多少，卻踩好了晚上溜瓜的點。
　　 晚上，草草扒拉幾口飯，一聲口哨，是聯(lián)絡暗號。不大會，小伙伴們聚齊了。
　　 沿著溝渠摸到瓜地邊，四下打量沒看見人影，猜想著看瓜人，一定是回家吃飯去了。饞貓就著口水吞咽著唾沫說：“不等，不能再等了！”小五子隨手撿了個拳頭般大小的土坷垃用勁扔向瓜棚?！芭尽?，土坷垃正好砸在瓜棚上。哈哈……哈哈……沒動靜，看瓜的大人一準回了家喝湯去了！二黑小手一揮沖在前，后面緊跟稀里嘩啦進瓜地了。兒時那知瓜生熟，二黑招呼伙伴，說：“磨磨蹭蹭的，干啥？熟不熟的，揀大的抓?！?br />　　 第二天，去割草。路過甜瓜時，老遠傳來女人的叫罵聲，誰家王八羔子，真缺德，吃個瓜也沒啥，可是，不該把俺家的瓜秧都給糟蹋了！后來，奶奶、娘的叫罵聲惡毒起來。見罵得實在難聽，二泥鰍忍不住了，那女的大聲罵一句，他小聲回一句：俺聽不見，都是罵恁自己的。
　　 有一次，女孩丫丫和我們一起去溜瓜。她活潑可愛，留一頭短發(fā)，是個地地道道的假小子。我清楚記得，那次溜瓜，她穿了哥哥的小褂。下午放學后，我們幾個故意唧唧歪歪、磨磨蹭蹭，邁著小步，一路嬉鬧追打。天擦黑前，我們蒯上籃子裝割草，踩好了溜瓜的點。天黑后，戰(zhàn)果頗佳，一次偷來了三個大西瓜。哧溜哧溜，不大會，個個肚皮滾圓。嗯，西瓜真甜！扯起衣襟擦擦嘴巴，心滿意足，若無其事各回各家。
　　 記得有一次，溜了個大西瓜，怕被人看到，“撲通”扔進河里，待脫光衣服，跳下水游泳去撈瓜。嘿嘿，你說點子背不？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溜到手的大西瓜，不知飄哪去了？
　　 溜瓜也有“風險”。常在河邊走，也有濕鞋時。
　　 那次，天沒黑透，我們就下手了，一人摘一個西瓜，雙手抱在懷里大跑，不料，沒跑幾步，被瓜秧絆倒，西瓜摔成八瓣，驚了看瓜人，一路攆到家門口。父親向人家連連著道歉，還不忘脫下鞋子，狠狠揍了我一頓，屁股差點被打爛。那個痛啊，鉆心徹骨！
　　 兒時記性差，好了傷疤忘了疼。沒過幾天，小伙伴又約我去割草，看到瓜田里躺滿圓滾滾的大西瓜，心里貓爪撓心般，癢得很。最終，經(jīng)不起誘惑，下手了！那天回到家，父親發(fā)現(xiàn)我脖子上殘留的紅紅的瓜瓤痕跡，不由分說，再次脫下鞋子……
　　 小時候，除了溜瓜，也偷過人家的梨。那天，我和小伙伴一起爬樹上偷了十來個梨。結(jié)果，胖三娃吭哧吭哧下得慢，我和二泥鰍跑出半里路遠了，他被人家逮個正著，堵樹上了。人家說了，偷個梨吃不算啥。既然你想吃梨，就讓你吃個夠。吃吧，偷多少都得吃了。他想，吃就吃唄，不就十來個梨嘛，反正肚里能裝下，巴不得昵。
　　 他說，那家人心眼孬。不咋地，加碼了。
　　 我問他，加啥碼了？難不成人家又給你摘了幾個香甜的大脆梨？
　　 他一臉苦相，氣呼呼地說，吃完了梨子，他說梨核也得吃了，不吃不讓回家。
　　 我問他，你吃嗎？
　　 他說，吃了，沒吃完。最后，還是家里人來領(lǐng)嘞。自此，胖三娃長記性了，再沒偷過人家的任何東西。
　　 小學畢業(yè)，上了初中，我再沒溜過瓜。后來，有小我一兩歲的孩子，用話激我去溜瓜。嘿嘿，我才不上當哩。每每此時，我虎起臉，大聲說，偷人家的瓜，摸人家的梨，叫人家逮著糊一腚泥。丟人不？還叫我尋個媳婦不？！
　　 呵呵，嘿嘿，哈哈……
　　
　　 二
　　
　　 偷棗。
　　 小時候，俺偷過人家?guī)谆貤棥Ｏ矐n參半，一輩子忘不了。
　　 為此，還寫過一首小詩調(diào)侃。
　　
　　 《偷棗》
　　 ?
　　 棗熟了／遠遠望去／拇指大小／紫紅色的誘惑／掛滿了枝頭／壓低了樹梢／月朗星?。寤锇椋堁W進棗園／搖拽棗枝／嘩啦如冰雹／嗷嗷，誰在叫？／小聲點，小聲點／拉勾說好的／不許哭，不能大聲叫／哪怕頭上，留下棗大的包……
　　
　　 “七月十五棗紅圈，八月十五曬半干?！庇浀哪翘欤R近中秋，日頭正毒。我和幾個小伙伴，拿了一根長竹竿，準備去偷村東頭二嬸家的鈴鐺棗。她家的那棵大棗樹長在她家墻里頭，多棗的棗枝大部分蔓墻外邊。她家的鈴鐺棗，去年我們就見識過，撿一顆，放嘴里一嚼，嘎嘣脆甜，皮薄肉多，味美汁甜，妙不可言，真解饞。
　　 出發(fā)前，我們小聲耳語，定下暗號：如果驚動二嬸，被發(fā)現(xiàn)了了，就喊“下雨嘍”，誰也不管誰，撒腿就跑，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哎哎，到了，到了。嗯嗯，慢點，再慢點。
　　 貼緊外墻壁，靜觀五分鐘。咋聽不見聲響？嗨，一定是沒被發(fā)現(xiàn)唄。嘿嘿，天助我也。準備好沒？準備好了。二黑應聲上墻，猴一樣爬上大棗樹干，低頭探手，接過竹竿。
　　 哈哈，開打了。
　　 卯足勁，二黑舞動竹竿，噼里啪啦，地下棗一片……
　　 嗨嗨，快撿，快撿，再快點。
　　 “下雨嘍”！
　　 大棗樹下，我們心生歡喜，正彎腰屁顛屁顛，撒著歡兒邊吃邊撿。不知道誰大聲喊的這一嗓子，驚得我們幾個起身撒腿惡跑。那時，衣服沒有兜，偷棗時都是外扎腰，松緊帶的那種，把撿起的棗一股腦兒塞進外扎腰的背心里，這一跑啊，嘰里呱啦掉了一路，最后一個沒剩下。哈哈，呀呀，擔了驚，收了怕，這棗算是白偷了……
　　 哎呀，跑跑，就知道撒腿惡躥，咋沒人管管俺！棗樹上二黑大氣不敢喘一聲，雙手摟緊棗樹粗大的枝干，縮成一團，上下犯難，只好靜觀其變。
　　 二嬸頭氣呼呼跑出家門，站在蔓延到墻外的棗枝下，望著跑遠的壞小子，一蹦老高，吼聲嘶啞如驚雷：“再敢偷俺家的棗，看我敢不敢打斷你們的腿”！
　　 二黑的屁股領(lǐng)教過二嬸的巴掌，心犯怵，猛一個激靈，沒憋住，嚇尿了。那時，二黑只穿條大褲衩。尿水，嘩嘩落下，不偏不倚，讓二嬸接住了。她雙手抱頭，呀呀，我的個娘來，大白天，太陽高高的，咋下雨了？
　　 我們幾個跑累了，正躲在遠處，擔憂二黑的“安危”，見此情此景，憋不住“嘎嘎”怪笑，嘿嘿，這回真“下雨了”。
　　 還有一次，爬上墻頭看看三大爺家棗林靜悄悄。趕緊招呼小伙伴，用準備好的磚頭、土坷垃塊瞄準棗子投過去……噼里啪啦，紅彤彤的棗子如冰雹般落地上。呼啦一下圍上去，小雞啄米般，快速撿起來在衣服上擦擦泥土就往嘴里送：“呀呀，真甜、真香、真好吃?！?br />　　 屋里，搖著蒲扇納涼的三大爺聞聲出門，見有人偷棗，大聲叫罵聲起來：“龜孫羔子，饞了，大爺讓你們吃棗。偷棗，不行，哪里逃？看我咋收拾你！”
　　 “壞了！咋辦？”
　　 “涼拌唄，快跑?！?br />　　 小伙伴們?nèi)鲩_腳丫，倉皇作鳥獸散。
　　
　　 三
　　
　　 小時候，村里家家戶戶喂有豬羊，小伙伴們結(jié)伴去地里割草，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那時候，下地割草嫌熱。常常是躲在大樹涼涼下瘋玩到太陽快要落山時，才急慌慌去割草。時間短，割不滿籃子，回家難交差，怎么辦？
　　 靈機一動，蹭蹭蹭爬到樹上，劈下楊樹或柳樹枝條，放在籃子下面撐起來，上面蓋一層青草，磨磨蹭蹭到天黑了才回家。進家門，借著夜色掩護，快步到了羊圈跑或豬圈，呼啦一股腦兒倒進去。
　　 如果爹娘過問，也會一臉委屈的樣兒，底氣十足地說：“嗨嗨，咱家的豬樣吃得快唄，反正是割了滿滿一籃子草哩，不信，你去問問那個誰誰……”
　　 也有細心的父母問：“那，咋還有楊樹葉子？”
　　 “樹葉呀，那是回來路上意外撿來的?！?br />　　 那時割草時貪玩，總會想方設法，編出各種理由搪塞。好在就算騙不過父母的眼睛，他們也不會較真見怪的。
　　 嘿嘿，俺割草時，還偷割過人家的蘆葦哩。
　　 小學時貪玩過了頭，看看籃子空空，難免犯愁。情急之下，就盯上了河邊那片拔尖不久的青蘆葦。為引開看蘆葦?shù)拇鬆?，我們幾個小伙伴就輪流找他下棋（每人四根草棒，地上畫方框的游戲），那時我們也叫它也叫“走四棋”。如果發(fā)現(xiàn)他起身看蘆葦，就以大喊“你輸了”為號，提醒偷割蘆葦?shù)男』锇榭炫?。末了，幾個小伙伴按指定的地點聚一起，按人頭平均分開，回家能交差。
　　 有時，打著割草的名義，會去豆田里捉蟈蟈（又名蚰子）?！斑筮?，唧唧——”田間，蟈蟈鳴唱。循聲覓跡，躡手躡腳，屏息小步走，我們?nèi)ゴX蟈。豎起耳朵，晃悠悠，踱著“僵尸”步。蟈蟈叫聲再次響起時，小心翼翼，慢慢靠近。嗨，看到了。伸出雙手做抱姿，瞅準機會，迅速果斷出手，哈哈，逮住蟈蟈了……
　　 割草累了。偷幾塊地瓜烤著吃，真是人間美味。樹蔭下，找來兩塊磚橫立起來，或就地造勢挖出一個長且窄的溝溝來，，挑揀幾塊細長的地瓜，燃火，撅起屁股“噗噗”吹風，滿心歡喜，翹首盼等烤熟的地瓜吃。
　　 豆田割草，也會炸豆解饞。
　　 屁顛屁顛跑進豆田，挑揀幾顆豆角密稠的豆棵，在陰涼的樹下，抱些豆葉燃起火，把豆棵架起來，噼里啪啦間炸熟的豆香飄出好遠好遠。揮動脫下的汗衫，扇去灰塵，急急蹲下來，圍成一圈，小雞覓食般，吃的香香甜甜。
　　 哎哎，有關(guān)割草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哩。
　　
　　 四
　　
　　 兒時，帶上小鏟、手電、竹竿去摸“爬蚱（也叫金蟬）”，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傍晚時分，村周圍的小樹林、溝渠邊到處是摸金蟬的人。天黑了，你看吧，隨處可見手電閃爍，一束束光交織穿梭地上、樹上、角角落落。
　　 傍晚時分，地下蟄伏的金蟬慢慢爬出地面。我和一群小伙伴，拿著小鏟、手電、竹棍、盛裝金蟬的罐頭瓶子，神情專注，一路耐心找尋摸金蟬?！肮?，我摸到一個了。”在小伙伴們羨慕的眼神里，我把金蟬丟進罐頭瓶里，拍拍小屁股，手舞足蹈優(yō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