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家的路 (散文)
夜靜月明無別語,一江鄉(xiāng)愁思故人。
我的老家在原四川萬縣,今重慶萬州,是長江邊上一座小城。我五九年參軍,六零年分配到上??哲姴筷?,從軍二十一年,七九年底轉(zhuǎn)業(yè)到蘇州。想當初,離家時的那個愣頭小伙,如今已變成耄耋老翁。
幾十年來,作為身在異鄉(xiāng)的游子,對親人的思念,遙寄的鄉(xiāng)愁,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我的心頭。根據(jù)部隊規(guī)定,超期服役老兵,每年有十五天的假期可以探親,提干后有二十天時間回家看望父母。在部隊那段時間和轉(zhuǎn)業(yè)蘇州后,我的回家之路,讓我感慨萬千。昔日那千里奔波,數(shù)日艱辛的征程,至今讓我不寒而栗;而現(xiàn)今,隨著國家交通建設(shè)的迅速發(fā)展,“和諧”飛馳,“鯤鵬”展翅,“千里江陵一日還”,都變成了現(xiàn)實!
記得在當兵五年后,我第一次回去看望父母。那時,上海有直開重慶的輪船必經(jīng)萬縣,心想這太方便了。然而,輪船逆流而上,一個小時只能行駛十幾公里到二十公里,沿途還要停靠十來個城市,從上海到萬縣要走七天七夜。這漫漫長路,成了莫名其妙的心理煎熬。回家心切的我,從開心轉(zhuǎn)入沮喪。好不容易熬到第七天,輪船總算到了萬縣??纱蠀s傳來“由于江面霧大,暫時無法靠岸”的廣播。原來心里的“好方便”,頓時變成了“好麻煩”。在當時,別無選擇,這七天七夜的漫漫長路,我走了不下五次。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隨著國家的發(fā)展,先后修建了通往四川的寶成鐵路和襄渝鐵路,我回家可以坐火車了。雖然這樣走要兜一個大圈,但畢竟比輪船快,如果順利的話只需要四天時間。那一次也是回家過春節(jié),我通過軍人窗口買了從上海到西安的坐票。到西安后,再換乘去重慶的火車,但只有站票。為了趕時間,站就站吧!可沒有想到,從西安到成都,要十幾個小時。在那個年代,雖說沒有春運的概念,但車上也是人擠人,連廁所內(nèi),坐椅下都是人。在西安,我是下午上的車,一直站到第二天上午,十幾個小時下來,腳也站腫了。車到成都,總算找到一個位子坐下來。到重慶后,又馬不停蹄趕赴碼頭買船票,像跑接力賽,一站接一站,到第四天深夜十二點鐘終于回到家里。雖說一路也夠遭罪,但還真比坐船快了三天。
后來,我又嘗試走襄渝路,先從上海走鄭州,去襄樊,到安康,再在安康換車到達州。可在安康換車時,由于車上人多,車門不開。我急得雙腳直跳,站在車窗下面,以祈求的目光,顫抖的聲音對著車上的人喊道:“老,老鄉(xiāng),拉,拉這兄弟一把吧!”這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從窗口爬上火車的情景,至今想起來,又心酸,又好笑。到達州后,還要坐一天長途汽車,翻越大巴山脈,上山道路彎延曲折,汽車發(fā)動機“吼叫”著,艱難爬行;下山時一邊是懸崖峭壁,一側(cè)是萬丈深淵。如遇會車,只好一輛停下,讓另一輛擦身開過。隨時都有車翻人亡的危險。這條路太艱險了,我只走了一次。為了改善達州到萬縣的交通,萬縣人喊出了“砸鍋賣鐵也要修達萬鐵路”。得知這個消息后,我這個異鄉(xiāng)游子還捐獻了三個月的工資,以表達熱愛家鄉(xiāng)之情。當時的《萬縣日報》還刊登了這條消息。如今達萬鐵路早已通車,成都——達州——萬州高鐵今年就要動工開建,“蜀道難”將一去不復還。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國家對外大開放,帶來大發(fā)展。特別是黨的十八大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shè)進入快車道。國防、科技、航天、軍工飛速發(fā)展。交通建設(shè)更上一層樓,到2018年底,高速公路通車里程超13萬公里;高鐵建設(shè)遍地開花,通車里程近3萬公里,居世界第一。我記得過去蘇州到北京,最快也要十二小時,如今坐上復興號列車,早上在家里吃好早點上車,中午就可以在北京吃烤鴨了。這正是:我前街還沒有逛完,你就站在天安門廣場觀景了,可謂時空瞬息萬變。百年前,孫中山先生有個夢想,要修“川漢鐵路”。當時這個夢是異想天開??扇缃襁@個夢,在黨的領(lǐng)導下,新中國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那就是宜萬鐵路。這條號稱是世界上地質(zhì)最復雜,工程最浩大,花錢最多的鐵路,建成通車了,火車開到了我家門口。我現(xiàn)在回家,在蘇州直接登上開往萬州的火車,不用十個小時,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家鄉(xiāng)飯菜了,既愜意,又方便。徹底免除了幾天幾夜的長途奔波和勞累。這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萬州在歷史上就是川東門戶,曾有萬川畢匯,萬商云集的美名,在四川排在成都、重慶之后,唯獨交通不便。三峽工程上馬后,百萬移民萬州占了四分之一,老城大部被淹。但為了國家建設(shè),為了長江中下游免受洪澇災害,萬州人“為大家,舍小家”,含淚搬遷。然而,三峽庫區(qū)有一千多萬人口,從古至今,沒有一座民用機場,老百姓想要坐飛機,只好乘車300多公里到重慶。很盼望在家門口能坐飛機去外面去看看世界。當?shù)卣瞄_全國人代會時,把人民的愿望在會上做了反映。后來黨中央和國務院批準了在萬州建設(shè)機場的決定。到2003年萬州終于通了民航,我又多了一條回家的路——坐飛機。從上海到萬州,只要兩個多小時,一頓飯的功夫就到了。從此,我回家更便捷了,回家的次數(shù)也更多了,為解鄉(xiāng)愁,我還在家鄉(xiāng)開辦了一個絲綢商場,專門接待到萬州旅游的客人,也算為家鄉(xiāng)的發(fā)展做一份貢獻。
回顧這幾十年我的回家之路,很不平坦,很不容易,也很能感受到時代前進的步伐。從一個側(cè)面,充分證明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交通的發(fā)展與變化,充分說明了黨和政府對人民的關(guān)懷與體貼,充分反映了人民與日俱增的獲得感與幸福感。
我的回家之路越來越寬廣!
今天讀了萬老師的文,受益匪淺。
問好,遠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