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百步沙觀日(散文)
寥寥晨星在不停地閃爍,似乎是想喚醒沉睡的天空,一陣海風(fēng)徐徐吹來,讓佇立在巖石上的我,感受到了陣陣寒意,雙手緊緊地環(huán)抱在胸前,既為了驅(qū)除身上的涼意,更為了解除涌上心頭的膽怯。
靜靜地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前方,皇天不負(fù)苦心人,終于我看見東方的云彩開始了變化:首先是一條長長地紫帶呈巨大弧狀,懸掛在天邊與整個天色形成一條明顯的分界線;繼而,紫帶向外擴(kuò)展,形成一個巨大的弓形,弓形內(nèi)各種顏色紛呈卻又不太清晰:似是紫色可又略微發(fā)黑,好像黃色但又帶點灰白,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七彩斑斕漫天舞,宛如一位粗心的畫家,不小心打破了顏料瓶,讓各種顏料混合在一起,染成了斑駁陸離的雜色。
又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弓形漸漸地演變成大半月形,原本混合的顏色也開始分明清晰起來:與天色交接的弧線呈金黃色;靠里面的第一層為乳白色;再往里面是紫色兼藍(lán)色;最里面就是黃中帶紅了。各色交織,紛紜多姿,就像織女揮舞的彩帶,尤為耀眼奪目。
漸漸地天邊的半月形也完全消失,東方的天色已呈橘黃色,大地的輪廓也漸趨明朗了,大海與藍(lán)天緊緊相連,宛若一個巨大的硯臺,曦光迸射形成一道道光柱,就如一支支如椽之筆正在硯臺里飽蘸墨汁。這時,我的腦海突然浮現(xiàn)了這樣一個念頭:如果以海天為硯曦光之柱為筆的話,那么能夠揮動這大手,書寫出一個個激揚(yáng)文字者,當(dāng)屬于改天換地建設(shè)美好家園的舟山人民了。
我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東邊不斷變幻的云彩,撲捉著瞬息間天邊的每一個變化,眼見白色已將橘紅色完全取代,天已經(jīng)大亮了。
“啊,日出——”不知是誰的一聲驚呼,讓日出景象更為引人注目:就見東方慢慢地露出一點紅線,猛然間又露出了半邊紅臉,突然,一個紅紅的火球活脫脫的被托了出來,把東邊、把天空、把大海染得通紅通紅。啊,這就是朝霞。
剎那間,我的腦海里萌生了一個景象:一只手將一個巨大的火球托了出來,在將火球往上托的過程中非常吃力,但依然堅持不懈用盡全身力氣,突破層層阻礙,奮力的往上托著,這才終于托上了天空。驀地,我的眼前一陣悸動,仿佛看見那座高達(dá)33米的南海觀音立像,正是“千處祈求千處應(yīng),苦海常作渡人舟”救苦救難救世人觀音菩薩的善舉,才為世人帶來了光明,才有了“南海觀音慈悲大千,普陀新景光照千秋。”的真實寫照。
我的眼前豁然開朗,縱目看去,百步沙沙質(zhì)純凈、灘形優(yōu)美,灘前海域遼闊,海灘寬廣而平坦。觸景生情,我想起了清杭州人胡紹家的那首《百步沙》詩:“太子塔前沙,臨風(fēng)散似霞。至今卷石在,不見惹微瑕?!碧ь^看去,前面礁巖上名曰師石的巨石尤為醒目,更為震撼人心的乃是旁邊刻著“回頭是岸”的四個大字。我心中微微一顫,就在那剎那間似乎略有所悟——
回頭是岸,指通過佛教的修行悟道,才能獲得涅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如日升日落,日出為生,日落為死,生生死死,緊緊相依,宛如白駒過隙,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那么人生的意義是什么?在走過的人生歷程中,一直屈從于世俗的糾纏:為名為利,追逐權(quán)力,一生增強(qiáng)好勝,只求人生圓滿,豈知“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比松咽窍﹃栁飨?,這才恍然所悟: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名利、財富、成功失敗,都不過是過眼云煙。當(dāng)年耿耿于懷苦苦追求的,無論是擁有還是失去,最終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人生就是如此,赤條條地來,光溜溜的走,不帶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道青煙,而苦心經(jīng)營的盛名與財富,也只是隨著那一道青煙飄然而逝,再無痕跡。有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萬般帶不走,唯有業(yè)隨身。六祖慧能的一句佛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揭示了禪宗的至高境界: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zhí)著不能證得。世上本來就是空的,看世間萬物無不是一個空字,心本來就是空的話,就無所謂抗拒外面的誘惑,任何事物從心而過,不留痕跡。
因此,要脫離塵俗的羈絆,唯有回頭是岸。轉(zhuǎn)念即回頭,回頭就是岸,回轉(zhuǎn)當(dāng)下的念頭就見到彼岸??雌品畔录椿仡^,無煩無惱無憂愁。轉(zhuǎn)念離相即回頭,轉(zhuǎn)凡成圣好勢頭。發(fā)愿發(fā)心即回頭,念念覺悟菩提路。念念為他人著想即回頭,從此不再為自求。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皆是回頭,而只有結(jié)善緣、播善種,得善果,方為人生光明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