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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時光】冬至夜(散文)


作者:萬良順 舉人,4098.8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309發(fā)表時間:2019-01-03 10:47:38
摘要:冬至夜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但兩個孤獨老人過冬至夜的場景實在讓人心酸……

【時光】冬至夜(散文) 今天是冬至。一大早,我就聽到窗外細(xì)雨瀝瀝,寒風(fēng)嗖嗖。又下雨了,雨水從屋檐上滑落,似老人的淚珠,斷斷續(xù)續(xù),一聲聲敲打著家里那透風(fēng)的玻璃窗。房間里寒冷,靜寂,“滴嗒,滴嗒,滴嗒”的雨聲特別刺耳,好像在向主人哭訴著什么。
   直到傍晚,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雨越下越起勁。還好,路燈亮了,馬路上總算有了生氣。然而,一輛一輛從門前開過的公交車上,冷冷清清,大多只坐著三五個乘客,因為該到家的都到家了。在蘇州,有“冬至大如年”的老傳統(tǒng)。此時,正是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喝著一年一度才有的冬釀酒,品著香噴噴的各色鹵菜,有燒雞、醬鴨、爆魚、羊糕……一家老小,吃湯圓,涮火鍋,嘻嘻哈哈,盡享天倫之樂!蘇州人過冬至有句風(fēng)趣的口頭禪:“有得吃,吃一夜;沒得吃,凍一夜?!逼鋵崳@是解放前的說法。但現(xiàn)在蘇州老百姓還常常掛在嘴邊,只是為一家人團聚、樂吃多一個借口。
   昨天,老伴給兩個兒子打電話,問他們冬至夜來不來家里吃飯。兩個兒子回答一樣:“有事,不來了!”兒子,媳婦,孫女都不來過冬至,老伴很失落,我心情也不好,但依然勸她說:“隨他們便吧!年輕人工作忙,各人有各人的事做。今年的冬至夜,就咱們兩個老人過吧!”老伴轉(zhuǎn)過身抹眼淚,我則踱步到陽臺。
   站在陽臺上,放眼望去,看見一對小夫妻匆匆走來。女的抱著孩子,男的撐著雨傘,一家三口相依相靠著,匆匆進(jìn)入隔壁一戶人家,那家的房間里燈光敞亮,傳來孩子的童聲和老人的笑聲。我由衷地羨慕,回頭再看著只有我與老伴的家,長嘆一口氣,回到屋里。
   既然小輩們都不來了,我和老伴也懶得下廚,更不愿冒雨上菜場排隊買鹵菜。我在冰箱里翻了一下:有一碗昨天沒吃完的青菜爛糊面,有中午吃剩的半段清蒸白魚,還有半碗米飯。我想,這差不多夠我們老倆口吃了。老伴是個沒胃的人,十幾年前患胃癌,把胃全切除了,吃這碗爛糊面正好;我血糖高,本來主食就不能多吃,半碗米飯正好。
   老伴坐在沙發(fā)上,我坐在小凳上,一邊吃,一邊看電視。兩個白發(fā)蒼蒼的耄耋老人,開始了無助無趣無味的冬至夜餐。
   老伴剛吃沒幾口,就“咔,咔,咔”地想向外吐東西。我問:“怎么啦?”老伴說:“喉嚨被魚刺卡著了?!北M管她拼命“咔咔咔”想把魚刺咳出來,卻始終不見效??匆娎习殡y受的模樣,我心里著急又難過,說:“不吃了,咱們上醫(yī)院?!?br />   于是,我們坐上公交車,來到一家醫(yī)院。掛了急診,找到五官科醫(yī)生,醫(yī)生讓老伴自己拉著舌頭(照理應(yīng)是醫(yī)生拉著患者的舌頭),看了看喉嚨,說:“沒有看見刺,也可能下去了。明天后天是星期六,星期天,要么你星期一來拍個片子。”花了20多元,就換來這么一句話,我們無可奈何地走出醫(yī)院。
   “怎么辦呢?”見老伴任然不停的“咔、咔、咔”,我在腦子琢磨。老伴說:“我們回去吧!”
   “不行,到另外一家醫(yī)院去?!蔽也幌嘈胚@家醫(yī)院醫(yī)生的話。
   老伴畢竟很難受,她同意了。我們坐了半個多小時汽車,來到市中心一家大醫(yī)院,同樣掛了急診,來到五官科。來了才發(fā)現(xiàn),里面看病的人排著隊,都是魚刺卡著喉嚨的。吃魚,是蘇州人的一大愛好,魚米之鄉(xiāng)嘛,但總有人不小心遭魚兒“報復(fù)”的。魚刺卡喉,猶針戳心,非拔不可,哪怕再遠(yuǎn)再晚也要求醫(yī)生。好不容易等到老伴看了,這次是醫(yī)生拉著病人的舌頭,醫(yī)生不斷讓我老伴發(fā)出“咦,咦,咦……”的聲音,可她卻總是發(fā)出“啊,啊,啊……”的叫聲。我在旁邊有些好笑,就引導(dǎo)她發(fā)“咦,咦,咦”的聲音。折騰了十多分鐘,弄得老伴直惡心,想嘔吐。醫(yī)生也累了,見狀說:“你先休息一下吧!”
   醫(yī)生接下來給另外兩個看病的人取出了卡在喉嚨上的魚刺。老伴休息了一會兒,也緩過了勁,再次坐到醫(yī)生面前,有些內(nèi)疚地說:“醫(yī)生,是我配合不好,這次我一定好好配合你?!贬t(yī)生說:“沒關(guān)系,病人都這樣,是有些難受?!闭f話之間,開始重復(fù)前面的程序。就在老伴一聲“嗷”的叫聲中,醫(yī)生那彎勾長鉗子閃電般的把魚刺拔了出來。乖乖,那細(xì)軟的魚刺足足有一公分多長,這么長一個家伙,卡在喉嚨里,怎么能叫人不難過!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哎,喉嚨也舒服了!”老伴臉上露出了笑容。
   走出醫(yī)院,雨越下越大;風(fēng)越吹越緊。我們兩個早已忘記了今天是冬至夜,只感到一身輕松,因為卡在喉嚨的刺取出來了。雖然晚餐沒有吃肉喝酒,但晚上可以寬心的睡一覺。否則……
   這是我們兩個老人冬至夜的一段訴說,可沒有一點修飾?。?br />   2018.12.22于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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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蘇州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冬至這天甚至比過年還隆重,一家人品嘗各種各樣的冬至美食,盡享團聚之樂。本文中,身為蘇州人的作者與老伴經(jīng)歷的卻是別樣的冬至。因子女早已告知不回來吃冬至飯,又加上冬至這天的冷雨,兩位老人異常冷寂,心情沉郁。羨慕鄰居熱鬧的團聚,老伴又意外被魚刺卡喉。本該盡享天倫之樂的冬至夜,卻是兩個耄耋老人相依相伴輾轉(zhuǎn)奔波在醫(yī)院里。魚刺帶來的難受暫時讓他們忘記了冬至夜的冷清孤獨,兩位老人臉上露出笑容時,卻是因魚刺終被取出后。本是年年都有的冬至日,從中我們讀到的卻是空巢老人的孤獨與期盼,意外到來時的相守相扶。文章沒有刻意描寫節(jié)日的孤獨與傷感,字里行間卻盡顯心酸,讀來令人唏噓,感嘆!這樣的文字出自一位老人的筆下,記錄的正是他真切的感受與生活狀態(tài),做兒女的更應(yīng)該反思。推薦品讀!【編輯:一朵回憶】【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F201901060006】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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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一朵回憶        2019-01-03 10:58:15
  讀這篇文章很心酸。俗話說,父母在,不遠(yuǎn)游。如果為了生活不得不奔走他鄉(xiāng),不能陪伴父母還情有可原,如果距離不遠(yuǎn),卻因了各種理由不卻陪伴,做兒女的就應(yīng)該反思了。
   無論怎么樣,還是祝福天下所有的父母平安健康,希望兒女都能?;丶铱纯?!
   感謝作者投稿時光之城,祝冬安!
時光是一朵清澈的回憶
2 樓        文友:一笑天涯        2019-01-03 11:21:41
  百善孝為先!再忙,在“大如年”的冬至日應(yīng)該回家看看,陪老人吃頓飯,說說話。老人,特別是農(nóng)村老人,他們的經(jīng)歷太多太多,因而他們的要求很少也很小,少的可憐,小的有點卑微!此文應(yīng)該裝進(jìn)信封給子女看看。我相信每個做子女的都是有善根、有孝心的,或許是想再多奮斗一些時間,等條件更好一點,再來好好孝敬父母!但是,盡孝宜趁早,不要等待他日后悔。
慢慢來,比較快!
3 樓        文友:萬良順        2019-01-03 11:30:11
  謝謝一朵老師的精彩點評。本文所訴是冬至夜真實的場景,也是老人有感而發(fā)。只為說給后人聽聽,讓他們有所反思罷了。
當(dāng)過兵,沒打過仗;做過工,沒當(dāng)過官。 喜歡文字,自我陶醉,其樂無窮。
4 樓        文友:陽光下的紅葉        2019-01-03 22:02:59
  我記得聽過這樣一句話,幸福感是需要比較的。
   冬至夜,在兩位老人家孤獨地吃著剩飯的時候,一個小插曲打亂了這份冷清,一根魚刺,前來調(diào)皮搗蛋。
   一直看到輾轉(zhuǎn)兩家醫(yī)院費時費力的把魚刺取出來的那一刻,我提著的心,才跟著放下來,
   我想,這個時刻,健康與平安,已經(jīng)變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所以,我覺得,即便兒女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在身邊陪伴,也希望老人們也都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過得有滋味。
   當(dāng)然,作為兒女,如果可能,還是應(yīng)該多多回家陪陪父母,畢竟,陪伴才是最長情的愛。
   祝福作者和家人,健康快樂,同時也祝福天下所有的老人們,晚年幸福。
半邊明媚。半邊憂傷。
5 樓        文友:慕寒        2019-01-05 12:08:25
  少年夫妻老來伴,在兒女不在身邊的日子,夫妻間是最好的依靠。冬至大如年,在這個節(jié)日里,有多少個家庭是不能團圓的呢?讀著這篇文章,心里所想的是:?;丶铱纯窗桑灰鹊阶佑⒍H不在的時候徒增悲傷與悔意。
6 樓        文友:西鋂鈴鉑        2019-01-07 22:31:24
  “這是我們兩個老人冬至夜的一段訴說,可沒有一點修飾啊!”讀完此文,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很多感悟在心頭。人老了,才知道最親的人,就是自己的老伴呀。
江山文學(xué),天下文人的精神家園。
7 樓        文友:萬良順        2019-01-09 11:51:49
  沒想到一段訴說能引起共鳴,讓我感到欣慰,謝謝鈴伯老師對本文的肯定。
當(dāng)過兵,沒打過仗;做過工,沒當(dāng)過官。 喜歡文字,自我陶醉,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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