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遲啟的情書迭生的禪語(散文)
花開的夜,輕盈的月,如此這般的詩情畫意,彈奏的竟是一曲“無情不似多情苦”的禪語。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三十載萬象更迭,聲聲竟然猶存。是冥冥之中月老不忍辜負癡心?還是和合二神誤將陳年的封印打開?
閑暇,突然想起整理久已忘卻的書架?;蛟S,高處不勝寒,亦或許,《寒夜》不想終被遺忘,“粉身碎骨渾不怕”,從最高層躍到了地板上。彎腰欲撿的剎那,我看到了從書中跌落出的一封未曾開啟的信箋。牛皮紙、8分值的民居郵票泛著被流年沖擊出的腐晦。流暢的行書只顯示了收信人的地址。
何人所寄?因何未啟?又緣何置于《寒夜》?
凝眉,搖頭。
郵戳上,1988,依稀可見。
1988,花開半夏,浪漫壟斷了盛開在星海灣的感情,整整一個暑期,我都沉醉在那一片藍天碧波中。我和我愛,牽手沙灘,熾烈的心升騰的焰火將偌大的天空覆蓋,旋即又將一地白沙融化成海。
1988,幸福在血管里尖叫,星蕊在骨髓里綻放,執(zhí)念在一簾不羈里放縱,誰會有敲骨吸髓的魔力,能將兩顆融合的心分裂?
眼之外,無余人;心之外,無余情。
1988的信箋,注定被判死刑!
啟封?
不啟?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都已起航”,此刻,席慕蓉的勘悟何嘗不是最好的答復?
啟封!
一襲苦澀的感動,幾縷難言的愧疚。
這是一封情書,洋洋七張十六開,四千言。
我釋然,《寒夜》緣何會從書架上跳躍下來,這遲啟的情書,負荷超載,它再無義務承受這不該屬于它的責任。
不管當年,出于何種心態(tài)將其置于“寒夜”,三十個春夏秋冬,一顆心就這樣被冰封,被埋葬。這是一種不公平,更是一種殘忍的傷人于無形。
誰之錯?
我有權利不接受我愛之外,但無權利無視他人的存在,更無權利扼殺他人的尊嚴。
“欲寄相思滿紙愁,魚沉雁杳又還休。分明此去無多路,如在天涯無盡頭。”這是斷腸詩人朱淑真的《寄情》,也是這封情書的楔語。不難想象,寄書人當時的矛盾和忐忑。“霞彩月皓不夜天,紅燭錦帳并蒂蓮,妝閑茶罷可曾知,猶有癡人眼望穿?!边@是情書的結語。更不難想象,一紙寄出后的那分翹盼。
我沒有苦情的歷經,想象不出失戀的落寞哀痛。但這字字句句無不在控訴我曾經的無情。“自古多情空余恨”。不能釋懷的,一個無視,劃傷一顆心。那一刻,我滿可以坦然啟封,滿可以坦然回書,滿可以坦然告知我已心有所屬。或許,那顆心會欣然關閉,很快,就能尋覓一處月滿星蕊的棲地??墒恰?br />
沒有可是作為解脫的借口。我不傷伯仁,奈何伯仁卻因我徒傷。
佛曰:“生為情有”。你的世界看不到我為你點燃的燭光,聽不到我為你展喉的歌謠,尋不出我為你織就的溫暖。我,不是當年那個你要守候的女孩?!奥浠ㄒ炎黠L前舞,流水依舊只東去”,這是不可改寫的結局。
莫為桃李更傷懷,誤發(fā)寒川總不開。所以,勸君莫為深埋的隱念買單,亦不要去編纂虛無縹緲的構幻,那可能真的就是未曾存在的現(xiàn)世。愛情,源于天緣,而不是源于誤區(qū),誤區(qū)的愛情不可能等到將來的到來。人與人許是沒有鴻溝,愛情卻永遠不會輕意施舍。
真不想“一寸還成千萬縷”,更不想紅塵中的“村郎鬧會”、“威尼斯之死”。
或許,那一寸不曾幽怨;或許,那一寸早經彌合;或許,魚沉雁杳后,君早經將傷痛化作一倫云霞繾綣的絕美,只有絢爛的絕美。但我依然說一句遲到了三十個春秋的歉語:對不起!
其實,美好一直都在。當君濯盡曾經的痛楚,掀起新人的蓋頭,便是一曲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