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風送涼好個秋(散文)
我每天走在人行道上時,總會留意那些艷麗的花草樹木,偶爾停留片刻,不舍離去。
昨天仍是如此。抬頭忽然發(fā)現天有了變化,暗暗的,沉悶,行走中像似被置在了黏粘的蛛網中。到了夜里不覺起了風聲,是西風,像似吹脹了黏稠的氣體,那氣體便如氣球般地炸裂了,風夾著雨絲入窗,帶來了一陣清涼。
夜色經細雨的洗禮,異常寧靜,浸入肌膚的盡管還不是滿心的清爽,卻也給人增添了快意。
是呵,是呵,秋就這樣來了,來的悠然,自在。風雨涼不透夏日的熱燥面孔,更不肯向秋回首招手。但秋有一股闖蕩的任性架勢,越來越想站住陣腳,這新的壁壘,夏是必敗的。就說秋風吧,它不似春風輕柔,不及夏風的熱烈,也不及冬風的凜冽,卻給人感覺一種爽,一種舒展;天上潔白的云片也顯得高遠,像掛在風中的風箏,悠悠飄蕩,放達疏狂了幾許;河里的水深綠綠的,綠得沉靜,柔美,若纖柔的指摸上去,一定滑細膩如綢,入肌的浸涼。
河岸上的樹木,先知春來時是柳樹,而最先知秋來的還是柳樹。你看那枝條,硬而鐵青了,曾是滿目青脆繁密的葉片,而今稀疏乏黃,透出凋碧的氣息。倒是沿河人家伸展出紅墻外的石榴枝,枝條壓得低低的,俊俏的石榴拳頭大小了,擠擠挨挨,仿佛在竊竊私語,比試著孕育腹中籽粒。外皮是青黃中著了紅紫的韻抹,恰似少婦在粉嫩的臉蛋上抹上去的胭脂??窗。∈駱?,紅圍墻的背景是雨后碧藍的天幕,這情景頗似一幅畫入了眼簾,很有新秋“紅榴拆”的詩意了。這時的葡萄,蘋果,梨,棗等也都上市了,一出門,聞著滿街新果的酸甜味道。
新秋中當空的月兒也起了變化,夜色悠忽變得輕柔明澈了,不再是春的朦朧,月上楊柳梢頭時的皎皎。新秋的月,似有一股靈氣,仙氣,很有著脫俗,綽約的美。
這么好的西風送爽中的日子怎好枉度?
便是覺得,新秋里,邀上三五個朋友出外旅游,享樂秋水共長、天一色的佳境,豈不快哉?坐看蒼穹中云卷云舒,鳥鳴鵲起的自然諧趣,豈不得意于心?便有了流年似水,不知歸,任在時光里渡,與天地化為永恒的浪漫情趣的感覺了。什么“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桔綠時”就覺很有了諄諄教導的味道,是真?zhèn)€寫實的說詞,與浪漫無緣的。
但史上的文學大家——歐陽修老先生的《秋聲賦》煙火氣倒也濃郁。垂暮之年借秋抒懷,很有一種超然物外,淡泊名利的快思想,其實世上的人又有多少他那樣真正看得開的呢?傲得像冰雪一樣潔凈,與日月同輝,名字映照史冊的人并不太多。
還是回到現狀吧。我覺得秋來真?zhèn)€好情,蚊子再不來親吻肌體,可靜坐在窗下看書,心意不再是春時的懶散,夏時的熱躁。晨暮中與書相伴,品香茗中心意馳騁,做回那《逍遙游》中客,好似那歐翁老先生,不受世俗名利浸染,在秋蟬送寒的陣翅聲里,平息心態(tài),感受西風中秋涼的美意,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