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芳華】那些年,筆友的故事(征文散文)
筆友,一個已經陌生了的稱呼,一個不同于舞友、網友、車友、甚至驢友等友人的稱呼。但是這個詞,卻曾經伴隨了整整一代人青春的記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們,在青春年少的時光里,誰沒有幾個值得回味甚至刻骨銘心的筆友呢!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隨著感情視野的不斷開闊,那些十幾歲正處于青春期的孩子們,對友情的渴望,已經不再滿足于只結識身邊的朋友了。記得我上初三的時候,在全國各地,開始興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廣交筆友的活動。那時的報刊、雜志、廣播等各種媒體,鋪天蓋地地刊登或廣播著各種各樣的交友信息,其中最大一部分,就是那些在校的十幾歲的少男少女了。寫一兩句所謂的真情告白,再注上自己的姓名、地址、郵編,甚至附上一張自認最美的照片,投到全國大大小小的媒體中,然后開始期盼著,那遠方或薄或厚的信件,像雪花似的飛到自己手中,在收獲遠方友情的同時,也享受著同學們艷羨的目光。那個時候,筆友的數(shù)量和信件的多少,好像成了每個少男少女人際關系的標準了。每當課間的時候,圍在學校信箱前的大片人群,就成了那個時代一道獨特的風景。
上高一的時候,不甘寂寞的我,也開始結交筆友了。在一本青春雜志上,結識了一位黑龍江雞西的李姓女孩。打動我的,也許是她簡介中流露的真情,也許是她就讀的幼師學校,或者是她大我一個多月的年齡……她給我的回信中,那厚厚的一迭信紙,那龍飛鳳舞的瀟灑字體,以及字里行間流露出的率真和貼心,讓我年輕的心里,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遠方真切的關懷。于是,我叫她姐。后來,她寄來了照片,是個活潑漂亮的女孩。她會經常做一些小巧精致的折紙或飾物寄給我,也會時不時地寄上一兩張自己的生活照,更多的,是談自己的生活和學習,鼓勵著我們共同進步,并幻想著有一天見面時,該是一種怎樣的情景。
然而一年多后,她家里好像出了些事情,我們的聯(lián)系,也沒有從前那樣頻繁了。從偶爾的一兩封信中,我知道她退學了,在難過的同時,也給這個遠方的姐姐真心的安慰和鼓勵。后來她憑著自己的才藝,加入了家鄉(xiāng)一個小的文工團,每天忙著演出,勞累卻也快樂。再后來,音訊漸漸地斷了。我高考落榜后參軍入伍,然后退伍,然后工作。這期間,我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只是在我偶爾回想起校園時光時,會想起那個遠方的“姐”。
好像在2003年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她的一封信,讓我欣喜不已。還是那熟悉的筆體,那娓娓道來的語氣,只是在字里行間,已然多了一份對生活的淡然。知道她辭去了文工團的工作,后來出國在新加坡待了兩年,然后回到東北故鄉(xiāng),找了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年近而立卻還未結婚。信中附了她的兩張近照,已沒有了在校時的青澀和靚麗,更多的是時光造就的平和和滄桑。但那次的聯(lián)系,僅僅也只是一兩封信而已。那時的手機尚未普及,隨著家庭住址的變遷和我更換工作后的四處奔波,彼此的音信又一次中斷,直到現(xiàn)在,再也沒有聯(lián)系。我們之間這一段持續(xù)多年的情誼,湮沒在各自生命的年輪中。只愿在彼此回憶青春的時候,偶爾想起就已足夠。只愿此生,各自安好。
上高三的時候,因為酷愛文學,也因此結識了一些喜歡文學的筆友,印象深刻的,是一個武漢的女孩。從雜志上看到了她寫的一篇小說,關于青春和友情,具體內容早已忘記,卻只記得文筆雋永,語句優(yōu)美,意境深刻,于是寫信和她交流一些寫作的看法和經歷,由此成了筆友。其實,我與她的結交時間并不長,可能就是短短的一兩個月,也就是三四封信的交往,卻能從她那幾封信中,感受到敞開心靈彼此傾訴的快樂。她總能在緊張的課余時間,寫一些心靈感悟的文字,而她信中的句子,總是充滿了靈氣和韻味。相比之下,我對自己的文字充滿了自卑,她在信中鼓勵我,給我一些誠懇的意見和建議,甚至在信中夾一張自己在課堂上偷偷畫的美人圖,寫幾句或俏皮或清婉的句子,讓我在品讀的同時會心一笑,給緊張的生活帶來一點點小小的放松和開心。后來,由于高三生活的緊張和忙碌,我們的聯(lián)系也在慢慢的減少、變淡,最終消逝在了不知飄向何處的時光里。但那一段短短的日子,卻在我有些單調蒼白的青春里,留下一抹抹不去的痕跡和感動。后來,我還以這段經歷寫了一篇短文,發(fā)表在家鄉(xiāng)的小報上,紀念曾經的青春和那單純的情誼。
高中生活枯燥無味,年輕的我們,渴望著來自遠方的情誼,能緩解一下學業(yè)的緊張和生活的空虛。那幾年,還陸陸續(xù)續(xù)的結識了其他幾位筆友。有北京的、天津的、廣東的,雖然都相識不長,也只是通了幾封或長或短的信,但至少,那時的傾訴是真的,那時的付出是真的,那時的快樂是真的,那時的友情,也是真的。
在那個時代里,校園里的青春是美好的,但物質是相對匱乏的,沒有現(xiàn)代的通訊工具,沒有各種各樣的游戲和娛樂,逛一逛舊書攤買幾本便宜而好看的文學書,和遠方的筆友們交流一下思想和學習,就是那個時候的我,僅有的幾種生活樂趣了。
每個人的青春都是美好的,只不過,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色,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精彩。當年華逝去,當青春不再,當我們在某個時候回首,那曾經沒有珍惜過的歲月,總會在我們沉思或留戀的時刻,清晰地浮現(xiàn)在蒼白的記憶里。而那個時代的印痕,也會在歷史的長河中,浮現(xiàn)一抹或淡或深的顏色。
2018.06.26于河南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