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獎賽”】 我家有子初長成(散文)
一
前幾天兒子發(fā)給我?guī)讉€他書法獲獎的截圖,言辭中帶著些許得意。我欣慰的同時,少不得敲打幾句。奈何人家長大了不聽勸,說實力擺著不獲獎都不行。
送兒子去學書法純屬意外,那時候我剛開始寫字,幾篇文章發(fā)表出去,被他的書法老師看到了,便想要和我結交。初次見面,我和她算是一見如故了。她的職業(yè)是小學老師,在家辦了一個書法班,在她的邀請下,當天晚上我就把兒子送到了她家。
如今想想,也是特別感謝她,當年我在家里好說歹說,兒子就是不去學習書法,我只好給老師回電話說孩子不去,老師讓我把兒子弄到她家就行,余下的工作由她來做。
說來也奇怪。那個晚上我把兒子送到了她家,她和兒子單獨在書房里呆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兒子一蹦三跳地跑出來,興奮地說要學習書法了,把我驚嚇得一愣一愣的。
從此,兒子開始了他練習毛筆字的生涯,那年他八歲。
每個星期天,兒子都要去學習書法一天,暑假一個月,寒假半個月,其它的節(jié)假日也沒有閑著。剛開始照著字帖練,先是用草紙壓在字帖上,用圓珠筆描下來,再用毛筆沿著描下的痕跡寫。每次回來,臉上、手上、身上都是墨水了。
還好,在不斷的練習中,兒子的興趣也隨之提高了。每每提起書法,他都驕傲地說自己臨摹的可是王羲之,那是書法大家。
我曾經(jīng)去旁聽過書法老師的講課,不得不說,在教育孩子上,她有獨到的經(jīng)驗,把賞識教育法用得靈活自如。用她的話說,只要是送到她家里的孩子,經(jīng)過她的一翻談話后沒有一個不愛上書法的。
有一個姓王的孩子,被他父親送來后哭著要回家,他爸怎么哄都不行,氣得他爸對著孩子屁股就打,書法老師氣哼哼地說:“他是我的學生,怎么能讓你隨便動武呢?來,孩子,咱們倆好好說說話!
沒有幾分鐘,那孩子一如當初我家孩子那樣從書房里蹦了出來,拉著他爸的手說:“我要好好練習書法,將來我就是第二個王羲之!”弄得他爸云里霧里哈哈大笑著離去了。
在這位書法老師那里,我學到了很多育兒的知識,那是教科書中學不來的。
二
書法班每年年底都有一次義務寫春聯(lián)活動。兒子是六月份去學習的,到年底也才學習了幾個月時間。按我的意思,就不參加寫書寫春聯(lián)活動了。
老師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說:“別人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去寫對聯(lián),鍛煉鍛煉,你怎么搞的,竟然拖后腿?”我嘴角抽搐,無語低頭。
她說:“我自己的學生幾斤幾兩清楚得很,你兒子必須去,到時候你拿回去貼到門上,看看能得到多少人的夸獎?”
那年我做義工,幫老師把桌子板凳搬到街頭,把橫幅掛好,給孩子們鋪平紙張。就那么一瞬間,圍在孩子們身邊討要春聯(lián)的市民就排成了長隊。
那一次我算是大開眼界了,一拉溜幾十個孩子,左手按紙,右握毛筆,蘸了蘸墨,目不斜視,一筆一劃,寫得有模有樣。每每寫好一幅,就被等著的市民搶走了。
我原本以為我家孩子寫的時間短拿不出手,卻不想我家兒子揮毫潑墨,運筆有力,張馳有型。
至此,我豁然明了,在書法上,我家兒子也算是有天賦的。
學習了幾年后,老師把兒子的作品投稿出去,不僅市里的獎獲得了幾個,而且還獲得了省里的獎項。最讓我感到興奮的是,初中一年級時,兒子的書法獲得了國家級的獎項。
榮譽證書像雪片一樣飛到家里,看著孩子稚氣的臉上掛著笑容,我感覺到了一種無比的自豪!
按書法老師的說法,我家兒子的各種獎項已經(jīng)達到了申請省書法協(xié)會的資格。初中三年級的時候,我?guī)秃⒆犹盍吮磉f交了申請,遺憾的是孩子歲數(shù)太小,十五歲還是少年,不能正式加入省書法協(xié)會。
老師說:“別急,咱們的實力擺著,無非早晚而已!”
我燦然一笑,只要孩子書法水平提高了,我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三
屈指一算,兒子練習書法整整十年了。這十年,他經(jīng)歷了青春叛逆期,在家和我頂嘴,在書法班和老師鬧騰。有一次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必須得嚴管孩子,不然這樣下去孩子就廢了!”
聽罷,我揪心地難受。在這個孩子身上,我心很有愧疚。當年因家境窘迫,孩子兩歲的時候,我要出遠門打工賺錢,不得不把他放在了母親家。這一走,就是整整四年。孩子讀小學的時候,我才把他帶回到自己身邊。
為了彌補母愛,有時候我就放任他嬌慣他,沒想到這些不好的習慣,借著青春期竟然蓬勃而發(fā)了。
那次,我終于狠下了心,拿起掃把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頓,他竟然氣呼呼地想要和我對抗,我無奈地坐在沙發(fā)上流淚不止……
兒子看我落淚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犯錯了,跪在我面前連連道歉。
那段令他迷茫令我痛苦的青春期,一直延續(xù)到高二。貪玩影響了學習,他的成績很不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想讓他復讀一年,卻拗不過他。
高三的時候,兒子安慰我說:“不管啥樣的大學我肯定能考上的,憑我的能力將來我肯定會闖出個樣子!”他還列舉很多例子,說某某某某初上高中時成績也不咋地,最后還不是考上了大學》
這樣的故事,兒子不說我也知道,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母親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績斐然呢!說一千道一萬,孩子的路還得他自己走,作為母親,我雖然很焦心,卻是無可奈何。
去年,兒子考上了一所很普通的大學,盡管我的心有些失落,但是兒子歡喜地要去了,我還能說什么呢?
離家?guī)讉€月,孩子明顯變了,會說貼心的話了。
兒子的書法特長,在大學充分顯露出來了,學校的比賽屢屢獲獎,學校經(jīng)常把他的作品推薦到省里參加比賽,也是獎項不斷。
昨天書法老師打來電話說兒子的省書協(xié)會員批了,讓我去她家里填個表。
去了老師家里,我和老師交談很多,她樂得不行,特地把我兒子和她的聊天記錄讓我看,兒子每句話里都在感謝著老師,說沒有老師的辛勤教導,就沒有他今天的成績??吹胶⒆尤绱硕拢倚牢康匦α恕?br />
走出老師家的時候,夕陽潑灑在地上,映出了一層紅霞。有不少家長送孩子來學習書法,看著這些蹦蹦跳跳的孩子,看著院墻下盛開的小花兒。我想,幾年后眼前的孩子也會和我的孩子一樣,會對老師深深地鞠上一躬,真誠地說一句“一日為師,終身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