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門(散文)
門者,本義指建筑物的出入口或安裝在出入口能開關啟合的裝置。
門有五花八門兒,讓人眼花繚亂。豪門內(nèi)的霸氣,衙門內(nèi)的官氣,讓人望而卻步,不敢輕言叩問;鐵門內(nèi)的殺氣,鬼門內(nèi)的陰氣,讓人唯恐避之不及,逃之夭夭。柴門的酸氣,巷門內(nèi)的俗氣,讓人熟視無睹,懶于造訪;山門內(nèi)的仙氣,佛門內(nèi)的清氣,讓人欲念虛空,咸有遁入其中;梨園內(nèi)的脂粉氣,學門內(nèi)的書生氣,讓人心生憧憬,浮想翩翩。此外,那門還有明門、暗門、前門、后門,有開著的門、關著的門、半開半關和虛掩著的門,不一而足。
每個人一生當中都要面對這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門,也會不經(jīng)意間走進那些該進或不該進的門?!耙蝗肷顚m里,十年不知春。聊題一片葉,寄予有情人?!泵耖g女子不管她情愿還是不情愿,一朝選入宮門,宛若歡快的金絲雀永遠地被鎖在了樊籠里,從此就失去了自由,更沒有了愛情,在寂寞和無助中消磨光陰,終老深宮?!叭ツ杲袢沾碎T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不知人面何處去,桃花依舊笑迎春”。一書生踏青討水消暑,無意間走近了柴扉貧屋,為此牽出了一段桃花韻事。“應嫌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九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蔽羧諏こ0傩针S意出入觀光賞景的園林之門,不料被攫為達官顯貴宅邸,讓前來探春尋夢者望門興嘆?!盀槿诉M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位走進牢門的革命者寧死不屈,甘愿與牢門一起淬火重生、英雄長逝,其不朽的精神曾鼓舞和激勵著多少后人。
的確,人間有許多門,但不是每一扇門都屬于你適合你,讓你隨意進出來回走動。記得那年,筆者在菜攤買菜,不慎將隨身之物遺落那里,返回尋找,聽攤主說失物讓當時隨你身后來買菜的一胖女人順手拾去了。那女人雖不慣熟但賣菜時能經(jīng)常碰到,她也是本街坊住戶,于是我不加思索地輾轉找到了她家,很冒昧地敲門索要失物,然而物未歸主,我卻平生頭一回走進了公安局的大門,因為那人狀告我私闖民宅并摔壞了她家中的貴重物品。我怎么都不會想到,那尋常之門背后竟暗藏著一扇不尋常之門,她男人是公安局的。
有感于門的玄妙,我尋思人世間許多門是不可貿(mào)然唐突進去的。陌生的門當然不能進,朋友的門也要少進,就是自家的門有時也要慎入的。那年,一位在外地打拼的仁兄因一樁生意上的急事,臨時決定回趟故里。午夜,當仁兄啟門開燈時,頓時傻了眼,只見自家豪華席夢思上,如花似玉的嬌妻正與一陌生男子赤身裸體地攪作一團,盛怒之下他轉身取刀三劈兩砍結果了嬌妻情夫的性命。可憐仁兄,就此從宅門滑落到鬼門了。
哪一扇門通向幸福?哪一扇門通向痛苦?當你聽過這些故事,就會選擇自己的門了。
人間行走半世,我曾造訪過很多門。離開校門后,我先走進了農(nóng)業(yè)部門,在世外桃源般的果園當農(nóng)工,掏糞、挖坑、追肥、澆水、剪枝、噴藥,扛著自動步槍護園,艱苦的果園生活,強壯了我的體魄,磨煉了我的意志,讓我有了土地般厚重的性格;出了果園,我跨入了商業(yè)部門,算利潤、報數(shù)字,轉市場,查衛(wèi)生,核價簽;找關系,批條子,幫助朋友購買緊俏商品。商海生涯拓寬了我的思路,活泛了我的腦筋,我有幸抓住了商機,美美地做了一樁不大不小的生意,讓我第一次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蝸居;離開了商圈,我走進了軍營大門,穿上了筆挺的軍裝,帶著雪白的手套,像模像樣地行著軍禮,往返穿梭于基層部隊和政府、企業(yè)之間,協(xié)調軍地關系,安排軍嫂就業(yè)、軍人子女入學入托,千方百計為最可愛的人解除后顧之憂。部隊的大熔爐,鍛造了我的靈魂,讓我有了“忠于操守、嚴于自律、樂于奉獻”的軍人情懷;離開了軍營,我走進了政府大門,開夜車,趕材料,辦報紙,搞宣傳,將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消磨在無盡的長夜里。然而,始料不及的是,這門里竟然月光凄凄、冷風嗖嗖,令我頓覺高處不勝寒,于是正值盛年的我以一紙休書將自己休到了云海煙波之外,從此無門可倚的我,一路蹣跚地湊近了山門,若不是妻兒老小死纏硬拽,前行一步,縱身一躍,我便跳出了萬丈紅塵……
門啊門,說不清道不明的門。難進的門不都鎖著,好進的門不都敞著;朋友的門不見得讓進,讓進來的門不見得是朋友。有人躍入了龍門、象塔之門,有人步入了朱門、豪門,有人踏進了柴門、寒門,有人遁入了山門、空門,有人迷入了鴻門、艷門,也有人跌進了鐵門、鬼門……
天涯倦旅,雪夜歸客。一不留神,我闖入了網(wǎng)絡之門,并默默地走近了你,與你對話人生、傾訴心跡,但曾經(jīng)望門興嘆、談門色變的我誠然不知,這里是否為我想進能進的那扇門,那扇無憂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