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刀的男人
天熱透了,像一個大火爐扣在頭頂,隨時可能把人烤焦。
那個陌生的男人,賊丟丟地站在路邊,戴著墨鏡,穿著背心,黧黑的皮膚被陽光涂抹得油光發(fā)亮。
男人接了一個電話,嘴里嘰里呱啦一陣,便徑直走向附近的菜市場。
男人溜達了一圈,來到一個雜貨攤前,站住了。
男人的手機響了。聽筒里傳來一個沙啞略帶哭腔的聲音
“東哥,不好了,咱們的生意看來黃了。小張拿著咱們的集資款跑了!”
“這兔崽子,讓我逮著,我非把他襠下那玩意給剁了!”
男人氣氣地掛了電話,便蹲下身子,瞅了瞅。地攤上,整整齊齊地碼著一些菜刀,明晃晃的,閃著刺眼的光芒。男人拿起一把刀,手里掂了掂,說:“這把刀我買了”。
地攤老漢仔細打量著男子,忽然皺著眉頭,說:“先生買刀何用?”
“你咋這么啰嗦,賣不?”男人兇巴巴地朝老人吼道。
男人付了錢,提著刀,急三火四地離開了??粗h去的背影,老人眼光迷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男人來到一家醫(yī)院門口,停下來,目光朝周圍掃了一圈,便走進醫(yī)院。
門衛(wèi)老張坐在靠椅上,嘴里嚼著豆子,格吧格吧脆響,時不時打幾個響屁。他慵懶地瞥了男人一眼,腦袋繼續(xù)耷拉下來,嚼豆子。
憑著職業(yè)的敏感,老張突然打了個激靈,蹭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一股涼氣從心底麻溜地竄到腦門。剛才,他看見男人有點鬼精,手里好像拿著菜刀,沒錯,就是菜刀。那刀光似乎戳進了他的胸膛,汩汩地冒著血。他似乎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老張趕緊從值班室里出來,向男人追去。
男人從301室病房推門進去,護士正在給病人換藥,男人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前,刀明晃晃地,透著清冽和血腥。他的目光隨著刀鋒的光芒在屋內跳躍著。他粗聲粗氣地說:“張小平在哪?”
屋內安靜下來。護士和病人都嚇壞了,渾身篩糠般地戰(zhàn)栗起來。
“你要干嘛?你可別胡來啊?”護士顫巍巍地說
男人故意把刀舉過頭頂,晃了晃,說:“我要找張小平,怎么不見他。”
門衛(wèi)老張早已站在男人身后,等待機會出手。他知道,此刻再不能拖延了,否則會釀成大禍。
老張像個動作演員,身手干凈利索。他乘男人不備,一手掐住男人,一手奪過菜刀,順勢一個擒拿,將男人撂翻在地。
老張怕男人溜了,像個磨盤一樣把男人重重地壓在身下。男人急了,像豬一樣嗷嗷地叫著。
“我是來,來…..”
男人話未說完,老張扇了男人一嘴巴。
男人嘴角出血了,眼前冒起了金花花,跟刀鋒的光芒一樣耀眼。
“來個屁,我早把你小子盯上了,你拿菜刀想行兇!”
這時,躺在2號病床的男人吃力地坐了起來,他的頭部被白紗布死死地纏著,只留下一雙眼。前幾天,他遭遇了一場車禍,從死神手里撿回來一條命,但臉部破相了,整成了個大花貓。
“快放了他,他是我朋友。他是來給我送刀的?!辈〈采系哪腥斯緡佒煺f,“鄰居張嫂給我送了個西瓜,我口渴,想吃,沒有刀子,我打電話讓他買個刀過來?!?br />
大家面面相覷,懵了。
張小平指著病床下的西瓜說:“天熱,大家快過來殺瓜吃!”
屋內一窩子人突然爆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