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榴蓮愛你在南方(散文)
榴蓮,一種原產(chǎn)馬來西亞的水果,足球大小,果皮堅實,生三角硬刺,肉色淡黃,粘性多汁,它的口感特別,愛者贊其香,厭者怨其臭。香也好臭也好,總之,這種水果被鄭和的航海艦隊發(fā)現(xiàn),并大為贊賞,因果實一年一熟,起名留戀,取其諧音稱作榴蓮。榴蓮是熱帶常綠喬木,對生長環(huán)境的溫度要求高,很快在廣東繁植。
初次來到廣東,是探親兼旅游,跟年輕的老公商量好坐火車,路途的漫長更能體驗到遠(yuǎn)程的概念?;疖?yán)锖莒o,旅客都在撅著屁股沉睡,我卻透過那方車窗,看北方光禿禿的山崗是怎么樣長出綠樹,那樹的顏色是怎樣由濃重,漸漸地變淺,變淡,像倒流的時光,穿越時空的青年,眼前呈現(xiàn)一片原生態(tài)的景像,像那剛剛落蒂還未飲食人間煙火的嬰兒。
心生這種感覺,是火車載著我們遠(yuǎn)離了煙囪、高樓、汽車、俊男俏女的城市,在一片遼闊的原野里飛馳,高山似起起伏伏的心電圖印在腦海里。這種地方偏僻、靜謐,除了咔噠咔噠的車軌磨擦聲,再也沒有人為的動靜了,心靜的時候,眼前看到的是真實的畫面,那天然的流著汁液的綠色。
在北方,闊葉植物不多,來到南方,就不同了。那厚實的葉遮著陽光,樹下的陰涼比北方清爽,空氣中永遠(yuǎn)跑著水氣,是天然的保濕露,因此,臉上、身上總是潮乎乎,在廣州見不到化妝的女孩,感情那臉上的濕氣掛不住脂粉,還有那單調(diào)的休閑服裝,簡單的省去了口袋布。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所高等學(xué)院,學(xué)院里有老公的姑家表弟和表弟媳,聽說最近表弟晉升副教授了,他是當(dāng)年的高考冠軍,老家人提起來赫赫有名啊。
第一次見到表弟、表弟媳,他們對我這個表嫂很恭敬,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會在意的站起來詢問一句:“表嫂,需要點什么?”我搖搖頭,說心里話濕潤的天氣我一時半會兒適應(yīng)不了,我的整個人像被泡軟了一樣,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這大腦像注了水,沒有精神頭。
第一次見表弟,白白凈凈,戴著眼鏡。表弟媳短發(fā),門牙外呲,大眼睛,是位學(xué)院的語文老師,表弟媳招待我的第一頓飯是燉雞湯,在北方只有生孩子的時候,才喝這些。在南方,這種湯常備,為了祛除濕氣吧。那湯的味道清淡,碗里飄浮著少量的油。我喝到嘴里的時候,沒有滋味,到了胃里暖暖得感覺很舒服。
晚上,弟媳為我支起了蚊帳,然后送給我一身粉色的睡衣,我穿著這細(xì)棉線的睡衣,去洗了當(dāng)天穿的衣服,然后,晾在窗臺上。一天的疲憊,我沒有過多的語言與他們交流,洗了澡躺在那張一米半的雙人床上,睡去。夜里,兩點鐘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老公還沒有回來,老公留言說和表弟去歌廳喝酒去了。這夜宵吃得,回來時聽他吹牛說和表弟喝了兩捆啤酒,大概二十多瓶吧!我看了看他的肚子我信了,懷胎三年的樣子。
第二天,表弟安排我們?nèi)コ栽琰c,這早點店是他們精選的,一個廣州很有名的地方,我看到那服務(wù)員掛著紅圍裙推著餐車為顧客服務(wù),這里的早點以甜點和粥為主,這里的甜點以當(dāng)?shù)氐乃麨轲W料,味道鮮美,造型新穎,樣子小巧。后來我想,吃這種早點需要品,是為了吃好,而不是為的吃飽。
我于是品嘗了那里的水果甜點,其中讓我印象最深的一種水果,我從來沒見過也沒吃過的榴蓮,這榴蓮甜點并不甜,淡黃的顏色,味道怪怪的,表弟媳說初來到廣州她也不習(xí)慣,這南方的水果像被造物主虐待了一般,樣子長得千奇百怪,口感不甜,但是當(dāng)?shù)氐娜藗儏s非常愛吃甜口,是一種口味的彌補嗎?
中午時分,學(xué)院的領(lǐng)導(dǎo)請老公吃飯,受表弟職位的影響吧,老公和表弟去廣州某酒店吃粵菜,與院領(lǐng)導(dǎo)在一起,那些知識分子一眼便看出來,我老公是山東大漢,他那塊頭,廣州少有,臉大得像豬頭,挺著個啤酒肚。老公的海量讓這些喝慣了低度白酒的南方人,刮目相看。
女人是水做的,喜歡水果。我于是走進(jìn)一家農(nóng)貿(mào)市場看看當(dāng)?shù)氐乃加惺裁?。我看到那些樸素的農(nóng)婦,推著輛三輪車,裝滿著水果,正在扯著嗓叫賣。有芒果,有木瓜,有番石榴,有椰子,當(dāng)然還有我最感興趣的榴蓮。
當(dāng)?shù)氐乃鼙阋?,像北方的梨桃一樣,我每種各買了些,不是因為愛吃,是為了嘗鮮吧。我把它們洗干凈,擺放在茶幾上,用刀切成塊。首先選擇了先吃木瓜,因為那熟透了變成橙色瓤的瓜應(yīng)該很甜吧,我把那貼在果肉上的黑籽剔掉,迫不急待得吃到嘴里,結(jié)果很失望,硬硬的,不但不甜像咬著南瓜。
然后吃番石榴,別看它的樣子像北方的一種叫“一窩猴”的脆瓜,但是口感相差很大,主要是沒有甜味。椰子也不怎么樣,那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剝開的果核,流出來的白漿不如豆?jié){。
芒果的口感還是可以的,只是特殊時期的女性不宜多吃。現(xiàn)在說說那榴蓮,那看起來丑的不好形容的憨態(tài),它是妒嫉白雪公主美貌的惡婦吧,你看它那張蒼白、蠟黃的臉上,長出一個個尖硬的刺,又像長在人身上的毒瘤,讓人聞風(fēng)喪膽。咧開那張不規(guī)則的嘴巴,口臭,是口臭,媽的,我受夠了。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廣州這塊肥沃的土地,滋養(yǎng)著這里富饒、樸素、縝密的人民。而我們北方人,豪爽、義氣、心靈像北方的水果那樣一味的甜蜜。還有南方的濕潤氣候,總是讓人水靈靈的純凈,還有我那洗了一天還能擰出水來的衣服,水嫩嫩的。北方的氣候干燥,像北方人的脾氣,暴燥,但是每天會給你一個晴朗的天空。
說來也是緣份,我老公山東人,他表弟山東人,我老公娶了個媳婦是河北人,他表弟娶了個媳婦是河南人。就這樣湊成了一家人,生活習(xí)慣上雖然有差異,但是經(jīng)過日子的研磨,彼此互相影響,互相融合,竟然打成共識,他的習(xí)慣成了我的習(xí)慣,我的習(xí)慣成了他的習(xí)慣。
就像這榴蓮,南方的水果,如今在我們北方商場大賣特賣,那種爛紅薯的味道也好,臭豆腐的味道也好,總之,這種榴蓮的氣味充斥著整個辦公室,就像同事們鐘情的眼光,唯它不愛。
從廣州回程,表弟放在我們行李箱里一枚榴蓮,我跟老公早早商量好,去時坐火車,回來時坐飛機(jī),從廣州機(jī)場登機(jī),向山東濟(jì)南站飛翔,高空兩個半小時,耳朵被嗡嗡聲騷擾,耳膜快要炸了,看著那飄浮的白云,心里空蕩蕩的,忽然間想到了那枚榴蓮,暗示我們要留戀廣州那座城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