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已屆退休年齡，正值年根兒公務(wù)繁忙之際，他老先生又泡起了病假?？剖译m小，不可一日無長。機關(guān)里透出風(fēng)聲，說是王科長退休后空缺由本科室內(nèi)補。王科長有兩位屬下，一位姓杜，一位姓柳，杜稍長于柳。接替科長職務(wù)是杜是柳，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人認為，老杜莊重老成，論資排輩科長空缺也該輪他。有的則提出相反意見，以為小柳年輕有為，又有大學(xué)文憑，科長這把交椅非他莫屬。
　　 杜和柳，桌對桌，面對面，同飲一壺水，同辦一家事，關(guān)系一直很融洽。每逢科長公出，倆人總是商商量量把上司交代的事情辦得的圓圓滿滿。而如今在科長位置空缺的誘惑下，倆人都有些沉不住氣。雖然表面上仍舊稱兄道弟，暗地里卻各懷叵測，死死盯住科長這把交椅不放。
　　 一向不愛舞文弄墨的杜這幾日可來了精神頭，一連開了幾日夜車趕制出規(guī)劃、方案之類的大部頭作品，并乘柳不在遞到局長那里。沒過多久，材料被送回來，但送回來時卻變成兩份，其中一份出自柳之手。兩份材料局長都作了同樣的批示：兩份報告各有千秋，請互相參照，取長補短拿出成品。
　　 閱罷批示，倆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別提啥滋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冤家路窄！倆人心里這么憤憤地罵著，表面卻裝作沒事的樣子。
　　 一天局長偶遇風(fēng)寒在家小養(yǎng)幾日。一向不愛走動的柳大喜過望，吃罷晚飯，提著厚禮，一陣風(fēng)似地奔出屋外。局長家的門被敲開，接客的既不是局長，也不是局長家人，而偏偏是平日里和自己面對面辦公的杜。在局長面前，杜和柳像是偷了東西被當場抓獲的竊賊，巴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隙鉆了進去。那天晚上，倆人挨了局長一頓訓(xùn)斥，提著各自的禮品灰溜溜地走出局長家門。
　　 第二天一上班，局里召開會議，宣布了關(guān)于部分科室人事調(diào)整的決定，被提升重用者名單里，既沒有杜，也沒有柳，而且局長還借題發(fā)揮，針對當前機關(guān)部分同志思想作風(fēng)問題，大講特講了一番如何做人的道理。
　　 打那以后，杜和柳依舊是桌對著桌，面對著面辦公，同飲一壺水，同辦一家事，可倆人都像霜打了的茄秧，蔫不拉幾的，大不像從前，稱兄道弟，有說有笑，親親熱熱 ，辦公室一片死氣沉沉，讓人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