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煙花易冷(散文)
一.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窗外煙花彌漫。我起身走去望了幾眼,又匆匆回到座椅上,輕車熟路地敲著鍵盤。等到我敲完某一句話時,煙花聲戛然而止,窗外靜悄悄的,仿佛能聽見風的聲音。我瞥向窗外,一陣悵然。
我并非有多么多么的喜歡煙花,只是情不自禁。也許是因為從前的某個人,抑或是后來人寄托給煙花的各種美好,從而讓我觸景生情,每次都忍不住抬頭細望。
我是一個喜歡追憶的人,在我的腦海里潛伏著一匹烈馬,每次我試圖打開記憶的時候,它便飛躍而出,然后在各個時空高度茫然奔騰,等到它精疲力盡時,把我弄得鱗傷遍體。
我并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更不是一個情感經(jīng)歷豐富的人,我只是我,一個平凡而簡單的我。只是有些時候,我總是習慣性地多愁善感,偶爾失落一下,偶爾莫名地流淚。而這一切,全因回憶。
想起某個夏天,我騎著單車路過某條街,一個笑得很甜的女孩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媚態(tài)如風,她輕輕撩了撩額頭細碎的劉海,嘴角微揚。我深深的被吸引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面是什么狀況,于是,我和樹親了一口。
那一天,她站在我身邊,眼神微疼地看著我,毫不設防地將我扶起來,問我有沒有事。那一刻,我的心里波濤洶涌,青春里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顏色。我想,這和愛情有關。
她是我的學姐,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后來的某段時間里,我加入了她的青春,我們一起在風月下暢談世事,感慨人生。再后來,我們?nèi)ミ^湖邊,去過學校的天臺,去過繁華的街市。
如果說情感是建立在日常的生活上,那么,我們已經(jīng)有了。
這個世上心照不宣的愛情并不多,一生之中,如若能夠遇見一個相知相愛的人實在不易。我看過很多人的愛情,有轟轟烈烈不可一世的;有平平淡淡隨遇而安的,可是到最后,他們卻分道揚鑣。當然,我其實并沒有遇到這種愛情,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荷爾蒙在作祟。
桌上放著一瓶可樂和我剛泡好的茶,我打開可樂喝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飄著熱氣的茶,繼續(xù)碼字。
后來,在某種力量的驅(qū)使下,我準備向她表白,那天我買了一束玫瑰花,面紅耳赤地走到她身邊,猶豫了半天,最終因為緊張一直緘默不言。她轉(zhuǎn)身,泛白的燈光下是她唯美的微笑,她看到我手中的花,嘴角一笑,饒有趣味地問我是誰送的。我眼神閃躲地看著她,緊緊地捏著手中的玫瑰,一時語塞,急忙地回她:“是朋友送的?!?br />
微亮的光線下,她的嘴角微微一僵,沒有語言,沒有表情。
后來,我依舊有很多和她吐露的機會,但是我沒有。只是我覺得就這樣下去其實也很好,是我喜歡的狀態(tài),有些事情沒有必要一一講出來。又或許是因為心理上的原因而退卻了。
然而,世事難料,這個世界總是會給我們一些驚喜,隨便一出手,便讓我們手足無措。
香樟樹下,她和他牽著手,談笑風生。
再后來,我離開了她的生活,并狠狠的鄙視了自己,為什么當初不勇敢一點,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部告訴她,哪怕是拒絕,離開她的時候也不會那么難受。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拿起快要喝完的可樂,忽然恍惚一下,我放下了可樂,端起了茶,在我嘴唇碰到茶的時候,心頭微微一涼,茶冷了。于是我把它倒了,又重新泡了一杯,因為我不喜歡喝冷茶。
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我們無可奈何?;淞耍髂暧謺_,時光過去了,呵,很遺憾,你沒有月光寶盒。
煙花易冷,秋水易寒。
二.
有些遺憾,今年杭州的冬天沒有下雪。
我喜歡南方的雪,南方的雪不似北方的雪下得那樣厚重,沉悶。南方的雪有一絲輕柔,像一個曼妙的女子,在空中飄轉(zhuǎn),一落在翠綠的松樹上,便驚艷了整個冬天。
在北方,我常常做的一件事是:站在天橋上注視行人。每次我這樣做的時候都會引來一陣惆悵,我不知道是不是許多人都和我一樣喜歡感慨世事,又或者可能我是閑的,才有了那些形形色色的心緒。
那條川流不息的人流,似乎見證了時光的滄桑,年華的老去,在那些年輕和蒼老的模樣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多年以后的自己。
突然莫名地感覺一陣懼怕,害怕所有的人和事都會老去,怕我實現(xiàn)不了自己的夢想,怕我失去最重要的人。
多年以后,會不會有一個和我一樣的閑人站在天橋上,注視著過往的人群?而此時年邁的我,拄著拐杖從天橋底下經(jīng)過,瞥見他時,白發(fā)蒼蒼的我是會感嘆時光的流逝還是該羨慕他的年輕?
我想,都會吧。人都要走這一遭,誰也逃不過。
其實我現(xiàn)在就后悔了,我后悔為什么當初不聽家人的勸阻一意孤行地選擇北漂,而不是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去復讀。
我去過一次北大。
北大是一個十足的景園,有亭臺樓閣類的古典建筑,有鳥語花香的景色園林,有山清水秀的未名湖……我涉足過幾處景致,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我看過他們上課,大學里的上課模式和高中完全不一樣,大學是流動性的,而高中是固定性的。我時??此麄兩贤昴彻?jié)課之后又匆匆地趕到另一個教室,繼續(xù)上其他的課。
后來,我在某位同學的邀請下,住了一晚某個大學的寢室。于是,我又更加后悔了。
在我的某段人生中,大學一直是我感覺最美好的字眼,仿佛為了它,可以孤注一擲。而后來,在不忍直視的結(jié)果面前,我心灰意冷,一氣之下,不留余地地拋棄了它?,F(xiàn)在想起來,恨不得將自己暴打一頓。
在北京的夜里,每當我被生活折磨得心力交瘁不堪重負的時候,我就會看看夜空,不斷地用意念控制自己,來讓自己得到某種調(diào)節(jié)或慰藉。可是每次這樣做的時候,我似乎覺得天上的星星都在嘲笑我,笑我年少輕狂,笑我自食其果。
很喜歡汪國真的一句話:我不想是否能夠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不過,如果當初再讓我選一次,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重讀,即便沒考上,我現(xiàn)在也心安理得。
世間紛繁,我們改變不了世界,只能讓自己努力的在這片土地上,不留遺憾地活著。
煙花易冷,時光易遠。
三.
元宵節(jié)的時候,煙火寒涼,受到某個親戚的邀約,一起去他家吃個團圓飯。
我用滴滴打了個車,上車之后,受到司機師傅突兀地夸獎,師傅說我很會打車,不像他之前接的那些客人,一看到車停下來問也不問就上車,最后還上錯了。
我笑了笑,說:“他們大概是趕時間吧。”
一路上,司機師傅見我有些健談,便和我聊了起來。我問司機師傅他這個行業(yè)需不需要交份子錢?司機師傅苦笑一番,說自己都是在為別人賺錢,每一公里公司都要收費。
我有些較真地對他說:“那你們也賺錢,跑幾十分鐘就賺好幾十,一天下來也能掙不少?!?br />
司機師傅苦笑地搖搖頭,似乎對我這個吃瓜群眾很有耐心,他和我講解了這里面的門道,之后是以小見大,影射到各個行業(yè)。
我突然覺得遇見了假司機,他的言論和談吐就像一個成功人士,頗有學術和涵養(yǎng)。
我有些崇拜地看著司機師傅,問他,“師傅,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司機師傅嘴角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開始談論他的舊事,一臉欣娛向往的表情。
原來司機師傅很早以前是開快遞公司的,因為當時受到某些行業(yè)的沖擊和打壓,最后沒能堅持下來,解散了公司。
最后他長嘆一聲,唉……
我為司機感到惋惜,在這個被信息網(wǎng)絡覆蓋的新新世界,快遞這個行業(yè)在未來會越來越發(fā)達和旺盛,如若司機師傅在當時那個時代繼續(xù)堅持自己的事業(yè),現(xiàn)在,他應該正坐在高級辦公室里喝著茶吧。
突然一陣鈴聲響了起來,是司機師傅的,電話里是他老婆和女兒的聲音,叫他回家吃飯。
司機師傅揚起一臉飽滿的笑容,說:“回家吃飯嘍!”
我笑了笑,有些羨慕地說:“真好,一回家就可以吃飯。”
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事莫過于當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后,一回到家,愛人和孩子正坐在客廳等你回來吃飯,看到你,一臉欣慰地笑。
下車之后,我突然覺得一陣失落,心里滿滿的后悔。
就在年前,家里人為我安排了幾場相親,我執(zhí)意是拒絕的,因為我覺得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還小。可是仍舊敵不過家人的糖衣炮彈。
相親那天,有一個女孩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們坐在餐館里聊了很久,她的笑容和目光特別的真誠,和她聊天很輕松,走的時候我邀請她看了一部電影,是星爺?shù)奈饔畏?br />
電影院里,她笑得很唯美,尤其是沙僧變成魚的時候,她看向我,指著屏幕上那條大魚,捂著嘴笑,我也笑了,說,這個沙僧是不是得罪導演了,劇組要這么惡搞它。
散場后,她問我要了手機號,走的時候,她說:“你人真好,我走了?!?br />
幾個小時后,她的電話打了過來,問我到家了沒有,我突然覺得很開心,然后和她聊了起來。
可是幾天之后,我又拒接了她的來電,因為我突然間意識到了什么,然后又將她拉進黑名單,而這,全因一張火車票。
年后,我們將會在不同的城市工作,我們會有不同的人生際遇,誰也不能預測會發(fā)生什么。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耽誤別人?
煙火寒涼,我看著一對對從眼前走過的情侶,一陣后悔。即使是異地戀,不試試,又怎么會知道有怎樣的結(jié)果呢?
我苦笑。
煙花易冷,青春易逝。
四.
多年以后,當我翻著青春的扉頁,陷入沉思,到底該用什么樣的字眼來形容自己的青春?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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