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海菲茲輪旋隨想曲（一）

　　辛絳站在鏡子前用手把頭發(fā)屢屢順，腦中莫名其妙的想到是誰幾次三番午夜在夏園游走徘徊。夏園不比秋館春庭有保安有門衛(wèi)，它的安全系統完全是空置的。她幾次起身喝水到陽臺都碰見到那黑色影子猶如孤魂野鬼。有點心驚。
　　一只手拿著黑色牛皮筋順勢扎起一把馬尾，看上去精神氣爽。她卷起襯衣袖子，拎過包心情愉快的去參加同學會。
　　君悅的三樓是自助餐廳，有同學在這里做經理給了最低折扣。門口站著的是佳音她組織的這次活動，見到辛絳倆人索性就站在門口聊起來，旁的同學簽了名字含糊的打了招呼就進去了。還是張莉到的時候將她們分開，她拉著辛絳走進大廳，見來的同學不少大家三四五人圍成小團體話聲語音不斷，其中數徐凱聲音最嘹亮。兩邊長桌鋪著白色臺布擺滿各色飲品水果點心，她倆說笑著端著盤子撿各自愛吃的東西。
　　辛絳不時往門口張望，她希望能見梓柏來。
　　張莉眼尖拉著她問“老往門口看，我說話你在聽沒?。≡趺?，你叫男友來了？”
　　“沒有的事，我在聽你說。”
　　“那我剛說什么了？”
　　“張小姐，我不是復讀機讓我重復什么，你說下去我聽著呢?！?br /> 　　“我不喜歡我男友的媽，想著還是分了算了?！?br /> 　　“不喜歡總有個原因吧？”辛絳說著往盤子里夾香橙舒芙里。
　　“果然，說你沒在聽吧！”張莉伸手掐她。
　　她一仰頭看到長桌對面的應梓柏。他朝她眨眼笑了笑，頭卻輕微搖了下。他手里拿著甜甜圈邊吃邊在人群里走動不時和同學打招呼，大家其實并不全都認識，來的人大多是現在社會混得不錯的那批人，來不是為了炫耀就是為了結交。總之同學見面還是好事。
　　她走過他身邊，聽到他身旁的男同學認出他叫他名字：“夏梓柏！”
　　梓柏朝他笑笑“你是？”
　　“我們坐過同桌，劉鋮。不記得了？”
　　“記得，記得?！彼麄兗纯坦醇绱畋呈旖j起來。
　　“一直聯系不到你，你不在本地？”
　　“剛回來，以后多聯系?！?br /> 　　“我在華晨那邊做部門經理，那，名片給你。你呢？現在在做什么？”
　　他目光越過劉鋮在大廳漫游好似在找誰，口里應付“你是越來越有本事我望塵莫及，還在小公司打打工沒有名片?！?br /> 　　劉鋮很是得意，吹起牛“你想換工作來找我，老同學一定幫忙。”
　　他心不在焉“好好好”的敷衍。
　　辛絳走向門口她才不相信他記得劉鋮，佳音見她出來以為她要走了。
　　她低頭在簽名簿上找到：夏梓柏。三個字。
　　“夏梓柏，我可沒有聯系到他，不知道誰把他也找來了?！?br /> 　　他們的確很難聯絡到他，他早就不姓夏了。
　　“辛絳，你和他有聯系嗎？”
　　辛絳不解地看看她。佳音說“你們穿的挺情侶的嘛。你不是還沒男友嗎，夏梓柏看上去不賴啊！”
　　他們兩人都穿襯衣配卡其褲，別人都想顯擺炫耀一下，唯獨他們自然舒適并不張揚。
　　佳音推她一把“你不追我追了?！?br /> 　　“你男友還不罵你?！毙两{看簽名薄密密麻麻“人到的差不多了，你也快進來吧。”
　　“嗯，你先去我就來?！?br /> 　　辛絳滿場找他，他躲在一旁喝氣泡水吃東西百無聊賴的樣子。
　　“喂，很無聊嗎？”
　　他看是辛絳聳聳肩“早知道不來了?！?br /> 　　“為什么？”
　　“我吃不下了，先走了?！彼酒鹕硐氲绞裁磫査澳阋黄鹱邌幔俊?br /> 　　“我在等一下?！?br /> 　　他點頭，往大門口走。一位穿白紗裙酒紅色平底鞋的女人與他擦身而過，佳音叫了一聲：桑楊，簽了名字再進去。
　　他佇足回頭目光緊追著她。俏皮的短發(fā)發(fā)梢微卷緊貼在額角邊，弧度姣好的薄唇揚起一尾明媚笑容。
　　“我餓著呢，你替我簽了吧?！?br /> 　　聽她這樣說梓柏笑起來，折回來拿了盤子選了女生愛吃的樣子精致，一口剛好的小點心。走到她面前。
　　“不是餓了嗎，給你?！?br /> 　　桑楊打量他片刻“你是？”
　　“夏梓柏?！?br /> 　　她禮貌的笑笑，擺擺手“我自己可以，謝謝你的好意。”
　　她已經走往別處，徒留他一人他滿臉笑意像是遇上了最美妙的事，她是他夢中的女孩，是他的隔壁鄰居，是他的初戀。
　　盡管那女孩對他冷冷淡淡。
　　辛絳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小學體育課跑八百米。梓柏遙遙領先，她自己跑的前氣不接后氣，盡管拼盡全力仍是追不上他只能在后面看他越跑越遠。禾楓說，她是他的初戀。錯了，她在他心里重來什么都不是。小小誤會使她堅持到現在，他依舊越來越遠。
　　辛絳趁人不注意，黯然離開。
　　他心滿意足的觀望著桑楊，小時候她跑到他家最喜歡他爸陽臺上種植的花花草草，偷摘一朵兩朵，他還為她做掩護有一次折下一串，回來被爸大罵一頓。還嚇唬：再手癢把你的手也給你折了。毫無怯意他照舊為她偷花。
　　“桑楊，你現在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劉鋮又開始吹牛顯擺，他站在一旁只聽不語。
　　“劉鋮，你太有本事了?！彼舆^名片“劉總，什么時候我來買給我最低折扣？”
　　“你一個人來買還是帶男友一起來??？”
　　“一邊去，我還單著呢?！?br /> 　　“那我追你，你是我女友了也不用買我送你就是了，你說呢？”
　　桑楊伸手就往他肩上拍打兩下“說真的，少來唬我?！?br /> 　　“哦，對了梓柏你那小公司是做什么的？”劉鋮有點故意的味道在里面“你是文員還是？”
　　“給老板開車的?！彼S口就謅。
　　“原來是這樣?！?br /> 　　他看桑楊，桑楊朝他笑笑并不說什么。不急，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就是桑楊，一定會追到她。
　　離開同學會他難得的回了趟公司，翁君寧從外面回來見到他，不得不借機諷刺一回“呦，應總難得擺駕，臣妾有多年未見龍顏了，不知那陣邪風將您吹出寢宮?！?br /> 　　“有意思嗎?！?br /> 　　“你有意思嗎，在夏園閉關那么久。神功是否練成？”
　　“有空我使乾坤大挪移給你看?！?br /> 　　翁君寧叉腰笑道“辛絳我讓她幫我去買點東西，她看上去心情不好。你們鬧變扭？”
　　“沒有?！?br /> 　　“對了，公司今年的成立酒會怎么辦？”她在對面坐下點起煙“丹尼爾接手了金仕酒店的設計，你知道他這方面還行的酒會在金仕辦如何？”
　　“隨你安排?！?br /> 　　“你近來變化有點大，梓柏你沒事吧？”
　　他精神并不集中人看上去一臉倦容，翁君寧覺得夏園像蘭若寺里面有什么吸人精魂的怪物搞得他精神萎靡。
　　“夏園可以開盤，你卻一間也不賣？”
　　“因為我不想賣?！彼D了半刻“它是我的?！?br /> 　　她嘆氣不知說什么好。
　　“我想起來”他精神一震“你當初怎么追求丹尼爾的？”
　　“你戀愛了？”
　　“我覺得是時候交個女朋友?！?br /> 　　“辛絳不是你女朋友？”
　　“她？我們是朋友?！?br /> 　　翁君寧為辛絳不平“一個女孩子這樣對你上心，你感覺不到她喜歡你？如果我還是男人，我會追求她，愛她，對她好。因為她很值得。你和她相處那么久一點感覺都沒有？沒有動過真情？”
　　“現代人沒這么容易動情?！?br /> 　　“你鐵石心腸?！?br /> 　　他手撐著額頭看著她“行了，行了，不要為辛絳打抱不平。我沒有委屈過她，朋友之間我連房子都送她一間，我覺得對她夠不錯了。”
　　“呵！我倒很好奇想看看讓你主動追求的女人是個什么樣子？”
　　“等我追到她，公司酒會你就可以看到?！?br /> 　　翁君寧瞪他一眼，抽身離開。
　　一個人的心究竟在想什么真是看不透。周一晚間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他在桑楊公司門口等她下班。那是白領聚集地周圍是高端商品區(qū)，他閑來無事逛了一圈踩著點去與她巧遇。天灰藍陰霾，她與同事一道走出來，亭亭玉立穿著紫紅色印花長裙特別顯眼，把周圍女同事明顯比了下去。
　　他迎上去“桑楊?！?br /> 　　當著她同事的面，她有點尷尬的笑笑。那些同事擠眉弄眼竊竊私語的各自散去。
　　“你怎么在這兒？”她的眼睛看向他身后再找他為老板開的車。
　　“等你下班?？梢约s你嗎？”
　　“梓柏，我有男朋友。”
　　他等她講完，不緊不慢的說“雨下這么大，現在是下班高峰期你要是不急，我請你吃飯逛街再送你回家?！?br /> 　　“你請我？就是因為想追我？”
　　“我就是追不到你，我們也還是老同學。吃個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br /> 　　“那里吃？”
　　“隨你選。”
　　桑楊抬起頭往高端商品區(qū)望去，手指向那幢大廈頂層“那家意大利餐廳不錯的，我請你吧?！?br /> 　　“你請我？”他笑“為什么？怕我糾纏你？”
　　她站在他傘下溫柔一笑“掙錢不容易，那家店很貴的?！?br /> 　　“舍命陪你我愿意?！?br /> 　　“夏梓柏，你真的……”不等她說話，梓柏牽著她的手倆人走向大廈。在餐廳，他們靠窗而坐，桑楊從窗口往下俯視水汽蒸騰霓虹初上的長街，車堵得似條龍。她手托著腮看著桌上玻璃瓶里清水養(yǎng)著的白玫瑰，侍應送上菜單。
　　她漫不經心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