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表白
作品名稱:愛在一道墻之外 作者:阿江 發(fā)布時間:2014-12-12 22:06:50 字數(shù):4039
要是一個女人在自己喜歡的人跟前,也這樣遮遮掩掩,不讓他知道她喜歡他,那她或許就不會有機會贏得他的愛?! ?——《傲慢與偏見》
(一)
徐端麗和唐世耀相互愛慕著對方,這在同學之間,早已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倆人之間滋生戀情,不但是眾望所歸,而且也符合大多數(shù)同學的心愿。因為誰也不愿面對這么兩個殺傷力巨大的情敵。毋庸質(zhì)疑的是,在兩人的感情世界里,他們的心永遠都為對方所擁有。兩個人的心緊密相連,從而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既阻絕了外部三角勢力的進入,也阻絕了內(nèi)部濃情蜜意的溢出。就是這種若即若離、明斷實連的關(guān)系,不但不能讓周圍的同學放心,對于他們雙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在他們的同學之中就有一個人,無日無夜不盼望著他們倆人的關(guān)系能夠早日確定下來,因為唐世耀一旦有了另一半,那么他也就自然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此人正是——錢少甫。
按說這錢少甫本應是讓別人不放心的人,因為就其本身具備的優(yōu)越條件,和其能夠?qū)ε耸┘幼畲笙薅鹊镊攘碚f,對任何男人都足以稱得上是一巨大威脅。只要他愿意,他竟可以像古代皇帝挑妃子一樣,去挑自己的愛人,然而不得不說的是,即使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在追逐異性上也不能說是十拿九穩(wěn)的。錢少甫盡管以其令人艷羨的出生,和當今社會環(huán)境賦予他的優(yōu)裕地位,使他在愛情的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勢如破竹??墒钱斔非蟮娜耸枪馨裂r,那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徐端麗、唐世耀、管傲雪和錢少甫,同是凌城市凌城大學的學生。發(fā)生在四人身上的故事,真正開始乃是四人大學畢業(yè)的這天。
同是凌城大學的學生,對于將徹底離開母校這天的到來,每人懷著的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錢少甫早就盼望著這天的到來,因為對于他來說,當前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無疑給他提供了發(fā)揮自身長處的最佳時機,而相比之下學校卻只能說,是一個擁有著諸多條條框框的囚籠。
徐端麗雖也在心里暗暗盼望著這天的到來,但她卻是另一種盼望——充滿不安和恐懼的盼望——即不明白未來是福是禍的盼望?! ?
(二)
七八月份的凌城大學校園,郁郁蒼蒼儼如一座小型的森林公園。
上午,烈日像火球一樣懸掛于學校的上空,但在楓衫交布的校園里,樹陰的涼意不但侵人肌骨而且還起到了蕩滌心胸的功效。
此時,一對青年男女的喁喁私語聲,像春天里婉轉(zhuǎn)的鶯啼一樣在校園的一角隱隱可聞。
原來這一男一女正是唐世耀和徐端麗。
只見在濃蔭如墨的楓樹下,一對著裝簡單卻不失時尚的青年男女正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娓娓而談。
徐端麗腳踏一雙涼鞋,束著一條長可及肩的馬尾辮,長袖短裙的裝扮使她愈發(fā)顯得身材苗條;與她那白皙的面龐相匹配的是端正的五官,一雙眼睛雖然不大但卻有一種巧奪天工之美。這時的她眼神顯得有些憂郁,因為她和唐世耀就要分別了。
他們并肩而行,盡管兩人的表情看上去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但他們的內(nèi)心卻遭受著火燎一樣的煎熬。因為對于兩個即將天各一方而又彼此相愛的人來說,這最后的相聚時刻總是讓人不能平靜。
就在幾天之前,唐世耀將于畢業(yè)這天,回到鄉(xiāng)下老家的消息不脛而走。為此幾天以來她都感到有些不安,因為這意味著她和唐世耀的關(guān)系將無果而終。就目前來說他們倆的關(guān)系,還處在比普通朋友稍好一些的朋友階段,若唐世耀此時選擇了離開,無疑意味著他們的關(guān)系就此中斷,不要說以后繼續(xù)發(fā)展了,可能連再次相見都是困難的了。
徐端麗當然不希望唐世耀就此離她而去,更不希望唐世耀一聲不響地離她而去。話說回來,她要真想讓唐世耀留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只要她當面向唐世耀坦白她的愛情,把自己對他的愛用語言的形式直截了當?shù)馗嬖V他,那她或許就極有可能贏得他的愛。然而,基于純真少女羞澀的天性與自身個性使然,要她做到這一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時間過的真快,”徐端麗喃喃道,“不過還好,總算沒有虛度。”
“對于我來說,大學四年可能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美好時光了,”無論從相貌還是穿著上來看,唐世耀都稱得上是一個穩(wěn)重的年輕人,也許是他生在農(nóng)村與同齡的孩子相比,更早的經(jīng)歷了生活的錘煉,所以在他的臉上有一種飽經(jīng)滄桑的感覺。“這段日子也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刻,”唐世耀不急不慢地說道,“你和管傲雪將會銘刻在我的記憶里,成為我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美好回憶?!?br />
“難道我只能成為你心里美好的回憶?”徐端麗小聲說道,言語中不免包含著一股怨氣。
接著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徐端麗突然聲音一揚,說道:“你的家鄉(xiāng)可是叫上水?”
“這是我家鄉(xiāng)所在的縣城,我的家鄉(xiāng)只是個小村莊。”唐世耀遲疑了片刻,微微一笑,說道:“怎么你對我的家鄉(xiāng)感興趣?”
“對啊!” 徐端麗受唐世耀的笑容感染,一改臉上沉郁、憂悒的表情。
“雖然我的家鄉(xiāng)不比這里繁華熱鬧,但若論起自然風光與民風民俗……”唐世耀說道這里停頓了一下,當他看到徐端麗投給他鼓勵的一笑時,接著說道,“當然遠非這里可以比擬的?!?br />
徐端麗的目里轉(zhuǎn)著智慧的光芒,一雙炯炯有神的明眸越發(fā)顯得亮麗可人。唐世耀當然知道她這是對他談論的話題表示出了濃厚興趣,于是就接著說道:“一提起鄉(xiāng)下,人們首先想到的是它那貧窮、閉塞的落后面貌,所以向來只有鄉(xiāng)下的人往城里跑的,沒有城里的人往鄉(xiāng)下去的。但我卻不一樣,與城市里的喧囂嘈雜相比,我倒更喜歡鄉(xiāng)下的平和與恬靜。”
“我雖然是城里人,自幼就習慣了紛紛攘攘的都市生活,但對于平靜安逸的田園生活,我心中也是很向往的?!?br />
“哦!……”
“你想說什么,竟可以直說啊!”徐端麗看到唐世耀欲言又止,臉上微微泛出喜色,就用鼓勵的口吻說道。
“要——要不你隨我到鄉(xiāng)下體驗體驗?”唐世耀話已到了嘴邊,猶如在弦的箭不得不發(fā)。
在徐端麗的眼里,唐世耀向來是個謹言慎行的人,非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絕對不說,非符合意愿的事也絕對不做。但這次似乎不然,就他說話時的口氣與表情,足以證明他說的是玩笑話,可只要出自他口中的話,雖無十分的情也自有七分的意。徐端麗這樣想時,不覺心中為之一甜,兩頰頓生嬌靨,整個人也顯得神采奕奕,青春煥發(fā)。
“這個……”徐端麗努起小嘴,眉毛上挑,做思考狀。
唐世耀似笑非笑,但終于還是沒有笑出來。
“不用想了,想體驗鄉(xiāng)下生活,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今生上天還沒有給你這個緣分?!?br />
“誰說的?我要真想到鄉(xiāng)下去,這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不過……”
“只不過離不開你媽,是么?”
徐端麗沉默了。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話的心酸感覺,這種感覺只有要她在母親和心上人之間,做出抉擇時才會有。在她心中的天平上,她一直極力保持著親情與愛情的平衡,兩者的此消彼長,使她在精神上倍受煎熬。自從幾年前她的父親不幸在一次車禍中離世后,媽媽就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靠著父親的賠償金,和媽媽一起度過這段相濡以沫的日子之后,她們的母女之間的關(guān)系更非水乳交融,血肉相連這樣的詞可以形容的了。人要追求更大的幸福,就先要學會放棄。為了能和眼前的這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在一起,她寧愿放棄一切,除了愛情之外的一切感情她都可以不要,但每每她這樣想時,都會伴有一種負罪感在心里升騰而起。媽媽,她不能失去媽媽,為了自己的幸福抹殺媽媽的幸福,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你打算什么時候走?”徐端麗聲音一沉,從嘴里蹦出這么幾個字,似乎言不由衷,又好象是迫不得已。
“我已經(jīng)和家里通過電話了,家里到時會到車站接我。本來我打算今天一早就直接坐上開往家鄉(xiāng)的長途客車,但管傲雪昨天突然打電話說有禮物要送給我,要我今天上午在花海公園里的老地方等她,所以我只好又打電話告訴家里,讓他們明天再到車站接我。目前我的票還沒有買,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他說道這里稍微停頓一下,做了一個的吞咽動作之后,接著說道,“明天——我打算買明天早上的票。”
“哦,”徐端麗怔忪了一下說道:“那錢少甫等一下請大家吃飯你去嗎?”
“即使我想去,恐怕也去不了了,”他隨手摸了一下手機,但手剛觸及衣兜便像觸電一樣地縮了回來;他想看一下時間,又怕當前這個不應景的動作,影響了他們之間的興致。只見他赧顏一笑說道:“其實我也想趁機和大家一起吃頓飯告?zhèn)€別……”
“你們約會的時間到了?”徐端麗顯然已經(jīng)注意到了唐世耀的這個舉動。
“沒……”唐世耀這才敢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沒有,還早著呢?!?br />
“聽說你回家就是為了幫你爸爸操持家務,你應該是家里的頂梁柱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會是王樂天告訴你的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br />
“嗯,可以這樣說吧。爸爸為了支持我上學,把身體都累垮了,如今該是我報答他老人家的時候,我回家正是因為家里需要我。”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徐端麗沉默了半晌,才悠悠道。
“這要根據(jù)家里的實際情況來定,可是家里為了讓我在外面不至于有什么牽掛,就連爸爸的病情都還隱瞞著我。談到今后的打算,我可能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留在家鄉(xiāng),看看家鄉(xiāng)有沒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二是像大多農(nóng)村里的孩子一樣,來到城市實現(xiàn)我們那‘不求富貴,但求生存’僅剩的一點理想?!?br />
兩人一時都沉默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一樣,惟獨兩人的心卻嘟嘟嘟地跳個不停,好象是要記錄下悄悄流逝的每一秒鐘。
“我得走了,”唐世耀張口想說什么,幾次都憋了回去,猶豫了半晌才終于輕聲說道,“時間早過了,管傲雪可能已經(jīng)在等我了?!?br />
徐端麗聽到這句話,不由得為之一怔,她雖然心里極不愿唐世耀就此離去,但又不好說什么,只好微微一頷首,就算是給了他回答。
唐世耀遲疑了一下,已經(jīng)有了離去的念頭,但步子剛邁出兩步,卻突然又僵住了,只見他微微一側(cè)身,眼睛盯著前方,似乎是要用耳朵來聆聽對方的表情。他已經(jīng)沒有了再看對方一眼的勇氣了,因為離別的傷痛已經(jīng)攫住了他的心。“你要和我一起去花海公園嗎?”唐世耀聲音低沉,但卻飽含著深情,“你們是好姐妹,我想你去了她是不會介意的?!?br />
“我們是好姐妹不錯,但這并不代表我們之間沒有隱私啊?!毙於他悘娧b笑顏說道:“如果明天上午你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
“好啊!我正有此意。那明天不見不散?!碧剖酪冻隽穗y得一見的笑容,之所以說“難得一見”既是指他不茍言笑,也是指他的笑容明快動人。
“徐端麗!唐世耀!你們都在這里?。 边h處傳來幾聲洪亮的呼喊聲,不知是男是女,是女則略顯粗豪,是男又略顯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