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事
作品名稱:宇宙孤兒 作者:卷舌怒放 發(fā)布時間:2014-11-08 21:06:59 字數:3671
明天要放寒假了,晚上系里要舉辦晚會。
整理好回家的東西,章天成在校園內閑逛。
放假對于章天成并無特別之處。
他從小在孤兒院里長大,舉目無親,回家度假只會給別人徒添麻煩,所以他寧愿呆在學校里,或者去打工,車船票也可以報銷還省得往返奔波。
但是今年寒假,決定要回老家一趟,正琢磨著是乘車還是坐船回去,他顯得比較激動。因為前幾天他接到孤兒院老金伯的電話,要他無論如何寒假一定要回去一趟。
老金說有兩層意思。首先,過了這個年他身份要改變了,將要走上工作崗位肩負起職責,成為一個不要國家負擔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幾年不見,不知他變成什么樣子了,大家都想念他,要看看他穿軍裝的樣子;其次是過完年后,老房子要動工拆遷,翻蓋新樓,希望他回去收撿留下的東西。
想起就要畢業(yè)了,那一刻是他多年來期待著的,經老金提醒,他滿臉愧疚,現在回兒童村一趟顯得意義非凡。
況且隨著對生活的認識加深,對舊屋產生了留戀之情,舊屋要拆除了,童年的記憶也會模糊一片。
特別是夏牧萑留下的東西,他將它鎖在睡柜里,連老金也不知道,雖然不是什么金銀財寶,小偷不會有興趣,但這是他與夏牧萑之間的秘密,對他比較重要。
夏牧萑是和他同生活在一家孤兒院里女孩。
各處的路燈漸次點亮了,四處抹上一層昏黃紅光,喧鬧中增添了一層迷茫色澤,暮色迷人。
從隊宿舍樓到系部有四五百米遠,新鋪設的楓林道見不到一片樹葉,路上人來人往。
一些人燃起香煙,他們夾煙卷的手臂徐緩地擺動到位,用兩個指頭夾著放進嘴里,手臂伸出老長,又舉起巴掌深吸一口吐出,青色煙霧悠然地在風中飄散。
每個人臉上掛著由衷的喜色,看上去很放松,象開了圈的小羊羔活蹦亂跳的,打球唱歌玩游戲,各有活動宣泄舒暢的心情。
把頭伸進系部院門內,人聲鼎沸伴隨著震耳的音響,圍墻里面洋溢著熱鬧氣氛。
走進去一看,籃球場上擠滿了人,平排八棵矮塔松樹上也織起彩燈,一面大幅簡易板報式的晚會招牌立在講臺后。
李主任嚴政委等系領導和幾個老教授坐在會臺上。
幾個男生正忙里忙外在球場四周擺放條桌,將球場的中間部分圍成一座舞臺,兩個女生在往擺放好的條桌上放水果和紙飲杯。
李主任與比較活躍的學員打趣取笑,氣氛輕松歡娛。
舞臺中間,一些人在爭搶麥克風,爭著告知晚會時間己到,歡迎大伙入會。李主任哈哈一笑,揚起手對這些人指指點點,說這些人鬼怪,這樣做,無非是用自己的聲音暗示心上朋友快些到場,表示自己已經到了。
那個手持話筒的女生回答說,我們始終不渝地響應主任的教導,新一代是在發(fā)揮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張教授用兩個指頭扶住眼鏡,笑得前仰后合。
在場的都跟著一陣轟笑。
盡管章天成在集體環(huán)境中長大,對集體生活習以為常,熱鬧群中并少不了他。
可是他所在的區(qū)隊里全是男生,沒有無緣無故地跟任何女同學講過話,沒有所謂的女朋友,多少有點孤單,終因內向自持言語少,鼓了一會掌坐不住就出來了。
信步出了兵器系,天空星光燦爛,煞是美麗,夜風暖暖的,一點也沒有深冬的氣息。
經不住星光夜景的誘惑,他穿過廣場又出了人聲私語的一片柏樹林,朝寬敞、灰塵禿禿的導彈發(fā)射場走去。
入軍校三年多來,在緊張的學習訓練之余,他總會獨辟蹊徑找那些人跡不到的地方安靜地呆一會。
初來報到,發(fā)現教學樓旁的人防地下室,那時天氣炎熱,地下室里很涼爽,但那里常常是別人偷嘗禁果的地方,還有這片柏林里也是,高年級的學員都是來真的。
后來他就找到了這片訓練場。
柏林之外的這處導彈發(fā)射訓練場,現在這兒已劃定為施工區(qū),橫著柏樹林有排未建成的房舍,濕度很大的紅磚墻上稀疏地亮著掛燈。
因為想看星星,就避開刺眼的燈光,右轉彎走向一條偏僻的路,路面上堆砌著沙石水泥和磚塊,還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攪拌機、移動吊車等施工器械停放在路的中央。從早七點到晚七點這兒嘈雜喧囂機器轟鳴,此時這里寂靜異常。
沿著新修的水泥路一直走到建筑物的盡頭,搬來一塊石頭坐下,舉頭望著星空。
他的天文知識相當有限,甚至連一個星座的名稱也不曉得,只是喜歡看星星。
直到現在,他仍是記不起十歲前的所有事,事實上十歲也是別人替他估摸的,到底多大誰也不是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誰。
他能記得的是,在一天早晨,他來到武當山附近的一個小村子,赤身露體沒有穿一件衣服,兩手環(huán)抱著身體,蹲在地上,凍得上下齒不住磕碰。
天亮的時候,他看見有一排歪歪斜斜的樹木齊腰被狂風折斷了,滾動的烏云里飄落著冰雹,急驟地打在黑色的瓦房頂上灑爽而清脆地響。房屋周圍落滿瓦片和斷枝,地面低洼處一片狼藉。
雹子停歇了,一個面龐瘦削,年齡五十上下的農民打開門,皺眉張嘴地看天色,又低頭撇嘴看地面,一會兒發(fā)現地上有個赤膊孩子。他顯然受了不小的刺激,身體搖晃起來,似要退進門里,但他還是鎮(zhèn)靜下來了,惶惶地瞅著這個與土地的顏色難以區(qū)分的孩子。
他終于鼓起勇氣走出來,拉起那快要凍僵的孩子,把他帶進屋,章天成聽他發(fā)聲,卻聽不懂他說什么,內心無比恐慌,一觸到那人的手就開始狂嚎,本想掙脫他,又不敢妄動,只得含淚順從他。
一個中年婦女從一間房里走出來,說了一番話,他一聽見聲音就嚇得淚如雨下顫動不停。她瞅著這個孩子惶惑著手足無措卻無計可施。只好轉身進了房,拿出一件大棉襖給章天成穿上。章天成乖乖地穿上大棉襖,不一會,恐懼地把棉襖扔掉,驚叫嚎哭,原來是感到全身癢癢。
這女人又走進廚房端出滿滿一碗糖水荷包蛋走到章天成面前,彎下腰用湯匙挑起一枚要他吃,章天成先是不肯吃,因為害怕兩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和張開的嘴巴,就學習張嘴。
他吃了一小口。這東西他沒有吃過,太好吃了,于是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很快把一碗雞蛋全吃光了,老兩口都不出聲地相視而笑,感到有辦法了。
后來這兩位就成了他的養(yǎng)父母,給他取名章天成。他快樂地生活在這個家里。
不久,那位媽媽死了。不到一年時間,本來來身體壯實的爸爸也突然生病去世,他成了孤兒,被一家鄉(xiāng)鎮(zhèn)孤兒院收養(yǎng)著。
深冬的夜空分外清晰明亮,人就象親臨星漢之中,無端生出美妙遐想。也許是從小無父無母的生活情狀使然,現在看來,他天生是一個與大自然相處融洽的人。
本學期進入專業(yè)學習,課程明顯輕松多了。下午就能把作業(yè)做完,晚上多是政治學習和文體活動,見別人成雙成對地都找到了伴兒,他常常想念夏牧萑。
章天成剛進孤兒院不久,有天,正好是民政局局長陪同縣長檢查孤兒院的日子,一個病病殃殃,蓬頭垢面,十歲的小女孩來到孤兒院門口,小肚子脹鼓鼓硬邦邦的。
縣長正熱乎乎陪孩子們吃飯,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她背靠在生銹的鐵遮攔門上,將鐵門撞得當當響。
縣長口里包著一口飯,抬眼注意到她。經過問詢,指示孤兒院撫養(yǎng)她。
醫(yī)生檢查完后說她有勾蟲病,會傳染人,因此從她一到這里就受到別人的疏遠和欺視。
對這一切,她根本就不在意,象找到家一樣幸??鞓?,玩起來很開心,還特別會裝可憐。
時間長了,大人們看她臟兮兮的于心不忍,卻又不敢接近她。看她跟章天成年齡一般大,就半取笑半嚴肅地對章天成說:“你呀!我看將來是找不到媳婦的,不如現在就對她好一點,喂飯洗澡換衣服全歸你包了,長大了就讓你們成親!”
章天成并不清楚長大成親是干啥用的,喜歡聽人吩咐,不愿意開動腦筋,照辦了。他跟她洗洗抹抹,每次都一本正經做得很仔細。
夏牧萑見他木訥寡言,故意變著法子作弄他,弄些惡作劇嫁禍于他,讓他挨打受罰,自己暗自開心不己。
可是只有夏牧萑跟章天成投合在一起,倆人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回兒童村,奇怪的是,這兩個遭人厭棄的孩子后來絕頂聰明,學習成績十分出色,幾乎次次拿滿分。而且章天成越長越高,夏牧萑美得比花還嬌艷。
他們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兩年前,章天成跟她約好要以相同的分數考進同一所大學。
誰知夏牧萑聽他說著這些,立即面色慘白,兩行熱淚轉眼從眼窩里滾出來,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極了。
她告訴他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自由選擇生活,她不想上什么大學,想離開孤兒院去游歷世界。
在高考前的一天,她突然失蹤了。章天成找了她一個暑假,只找到她留在枕頭里的一封信,說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誰也不可能找到她,她鼓勵章天成去讀軍校,并要他答應從此以后不要再記掛她,因為那會是永遠的傷痛。
章天成對軍事不了解,一點興趣也沒有,夏牧萑離去后他象失群的孤雁,把熱情愛好,專注于軍事書籍上,寄托對她無限思念。
就因為夏牧萑的原因,他填報了昆明空軍工程大學,但這是所軍事技術大學。
章天成癡望著星空,流連著自個兒的寧靜,自由自在地想著心事。
銀河璀璨,親近親切,好象自己就飛馳在銀河里,伸手就可以摘下幾顆星星,多么親切迷人的大自然!
他心里說;“我應該多了解一些天文知識,那樣,一個人坐在星空下就會多一些樂趣。”
這時有兩顆星星一前一后整個一體地移動著。
他從未發(fā)現這種奇觀,饒有興趣地張大嘴巴觀望著它們的動向。
他傻眼了,“這不是兩顆星,這兒應該沒有這樣兩顆星!”
更讓他吃驚的是,它們忽遠忽近,忽明忽暗,忽閃忽閃地朝他飛過來了,眨眼的功夫,在他正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閃動著兩只銀色的發(fā)光物體。
他下意識地站起來,沒有敢再多看轉身往回跑,他提心吊膽,喘著粗氣,也沒有辨路,只是一個勁地跑著,他好象被什么絆了一下,腦殼重重地摔在一塊石頭上,頭骨感覺到沉悶的一聲響,接著昏迷過去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