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午夜的思念

“你不去捉害蟲嗎？”葉子揚淡淡道。
曾榮瞄了葉子揚一眼，滿臉都是扭曲怪異的表情，可憐的曾榮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也不用這么環(huán)保吧，頓時鄙視和疑問噴涌而出。葉子揚從曾榮眼神中看到了錯愕，不覺寒氣籠身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咦，你小子想什么啦？難道你的青蛙肚子不餓嗎？剛才我可聽到一群青蛙大和唱來著，那是相當?shù)膲延^，可與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媲美了。好像剛才的大和唱是你領(lǐng)的頭吧？我的大音樂家?！比~子揚無厘頭地扯了一大堆。
曾榮不動聲色輕言淡語答道：“去你的，葉子你可得罪我啦，你不請我吃飯我跟你沒完還沒了啦?！?br /> 正說著青蛙又叫了起來，這次是葉子揚啦，順手拿出了飯盒：“那走啦。”曾榮也拿出飯盒跟了過來，原來補課這段時間沒有充錢的，怪不得曾榮沒打算滅害蟲的，到了飯?zhí)貌胖烙缅X可以買，用卡也可以刷。這回被曾榮爆刷了一頓，雞鴨魚肉全都齊啦，這到不是心痛飯錢，而是實實在在佩服他飯量，在以前最受歡迎的綽號就是叫他飯神了，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他那飯量有增無減，還是那么犀利。
正當坐下準備開吃時，曾榮一把拉起葉子揚，怪異的笑了笑。弄得葉子揚很是莫名其妙，看他走的路線和投向的目光，好像直指唐玉。這家伙是不是看上人家啦，色迷迷的眼珠子都快爆出來啦，可恨的是還流著口水，有點像八戒哦。葉子揚想著這一幕搞怪的畫面，可能是看多了西游記吧，可現(xiàn)實不是這樣子的。反倒是曾榮很紳士很風(fēng)度地走向前去，這到是很少見到的又風(fēng)度又紳士的曾榮。
唐玉一直吃著飯，也不抬頭看。
曾榮拋掉往昔的狼吞虎咽，反而動作優(yōu)雅地細嚼慢咽了起來?？粗麄z吃飯，真是一種折磨啊。不會兒，唐玉吃完走了。
“我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這是高三學(xué)習(xí)為重?！比~子揚看著曾榮的眼睛問著。
“你知道什么?。窟B女孩的手都沒牽過，你還好意思說?！痹鴺s又恢復(fù)昔日的神武吃了起來。不過這句話說得葉子揚啞口無言，可能自己的初戀要在大學(xué)咯，最后的高三絕不能戀愛，讀書是為了考個好大學(xué)，不能讓自己分心，絕不能……。
吃完飯后就直去教室了，打掃教室和衛(wèi)生區(qū)又分完寢室，一個下午就這么過去了。
“曾榮我先走啦?！比~子揚騎上單車，曾榮點點頭，看樣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葉子揚回到家后，到了房間拿出英語書，開始背起單詞來。似乎他媽媽沒看到他會來了，招呼也不打一個，聽到房間有聲響，還以為有賊進來了嘞，打開門一看原來是葉子揚。這才舒了一口氣。
“這孩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看到他這么認真學(xué)著，葉媽媽很是欣慰，可也有些許擔(dān)心。他這樣不知勞累地學(xué)著，不禁讓人擔(dān)心他身體受得了不。葉媽媽自言自語地嘮叨了會兒，又不想打擾兒子。
似乎葉子揚也沒有注意，媽媽剛剛打開房門進來過。他還在沉醉在自己的快樂之中，拼命三郎似地記著自己的單詞。夜悄悄地襲來，直到黑到看不到單詞，葉子揚才回過神來，打開了自己的房燈，照著房間跟白晝一般，不會兒便又回到記單詞的任務(wù)當中。直到開晚飯時，葉媽媽才叫葉子揚來吃飯，這也是葉媽媽最高興的事情，給學(xué)習(xí)勞累的兒子燒上一頓可口的飯菜，看著兒子美滋滋的吃著，就別提心里有多高興了。
“葉子，出來吃飯啦?！敝钡饺~媽媽叫了數(shù)遍，還不見聲響，葉媽媽才會進去把他硬拖了出來。葉子揚才會百不想、千不愿地扔掉書，隨著葉媽媽出來吃飯。
這會兒百感疲憊，困意襲擊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葉子揚柔柔眼睛坐了下來，才知道自己好餓好餓。葉爺爺正在倒著酒，那是個頭發(fā)和胡須全白，瘦骨嶺峋的老頭兒，可身體還很是硬朗，沒事就喜歡喝兩盅。
正當吃得盡興，葉子揚說了學(xué)校安排住宿的事情。一說到這里葉媽媽就吃不下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葉子從來沒有離開自己，他會洗衣服嗎？晚上睡覺踢被子不會感冒嗎？他一個人在學(xué)校能行嗎？一大堆問題襲卷而來，葉媽媽有種窒息的難過，這種不安由心生，誰會看不出來啊。
葉子揚也放下筷子，一眼看出來媽媽的擔(dān)憂?？刹荒芤惠呑釉诟改傅鸟唏僦虚L大吧，這樣在父母的綠蔭下成長，始終無法長成為一棵大樹，永遠是綠蔭下的萌芽。
“別人可以，我為什么就不行啦？媽媽，你要相信你的兒子啊。”葉子揚很堅定說道。
葉媽媽還是在發(fā)愁，還是在不安，一直沉黙著不說話，目光極為散淡。葉爺爺一句話也不說，好像老人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早以練得不動聲色云淡風(fēng)輕了，又好像對這件事漠不關(guān)心似的，可葉子揚好想爺爺勸勸媽媽別傷悲。
看到他們倆始終沒有話說，葉爺爺終于有話要講了，放下了筷子一口呡下了酒：“跟你們講個故事吧。當年你爸很小的時候?qū)W走路時，你奶奶總怕他摔倒，愛扶著他走，可你爸啦特倔強，你奶奶一扶他，他就拼命地哭，一扶他，就拼命哭啊。沒辦法你奶奶一煩就隨他去，可也怪，無論怎么摔倒他都會自己爬起來，也不哭。那以后我就很喜歡這個兒子，因為他有種不一樣的秉性?！闭f著葉爺爺好像回到了從前，不免流露出愛子的情懷，葉媽媽似乎源于這種憐子的感動，而無聲的啜泣良久。葉子揚的心也空洞無物般空虛，空虛之中散發(fā)著無比的敬畏。
葉爺爺嘆了口氣繼續(xù)說著：“后來我才知道，有些路你扶著是無法走的，有些路你是無法扶一輩子的。這條成長之路和他爸那條路一樣，需要摔倒，最重要的是摔倒之后能再爬起來，摔倒再爬起來，這就是成長。萌芽是需要呵護，但有些風(fēng)雨還是要他自己扛，也只有扛得住之后他才能長成蒼天大樹。那些未盡風(fēng)雨吹打的萌芽，即便有一天長成大樹，當山雨來時天地搖，瞬間就會斷折。”
葉媽媽聽著不禁點頭稱道“是，是……”
葉子揚聽這番話后，原本渾濁的腦袋一下就明朗起來，往后的路也更明了，更堅定了……
“孩子都這么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有自己的判斷了，路是明確的。征途的漫長與艱難，都要他自己去摸索去體會，這些是我們不可代替的，”說著又指了指葉子揚：“葉子都這么大了，明年都滿十八成年在既，你還這樣護著他，捧著他。你叫他怎么長的大??！你是要為他操一輩子心嗎？想讓他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嗎？”說著葉爺爺不禁的搖頭，飯也沒心思吃了，酒也沒心思喝了，索性就回房去了。
倒是葉媽媽還不停哭泣著，葉子揚陪著媽媽安慰著她，直坐到深夜。葉子揚知道媽媽畢竟是女人，不比男人那般堅強，對自己百種愛護是做母親的一種本能，因為女人的柔弱，所以付出的愛也是柔如水般滋潤，弱如風(fēng)般輕靈。這也是母愛特別的地方，也是成長的萌芽不可或缺的營養(yǎng)。這種營養(yǎng)有根平衡桿，是不可過多的獲取的，不然的話就會打破種平衡。
所以他有時候好想爸爸能陪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另種極端的愛，那便是堅強的大愛。堅如磐石，強如潮涌，來滿足這種平橫。可爸爸太忙了，不可能時刻陪在自己的身旁。所以有時候這顆心是很柔弱的，就連膽子也是很羞怯的，這就是得不到另一種愛的缺陷，或者你可以想作是一種營養(yǎng)不良的表現(xiàn)。
想著想著，葉子揚久久無法入睡，就從床上起來站在窗前。天空幽黑一片望不到盡頭，星星也只有稀疏的兩三顆閃爍著，一目可了然于胸，到是那月亮圓著凄涼，幽幽的似水般傾泄而來，流著滿房間都是，分外的明亮皎潔著的美。卻也勾走我無盡的思念，思念著遠方的人，是否遠方的人也在思念著我呢。
星星要是可以說話該多好啊，爸爸就可以聽聽我心里的話了，他就可以聽聽我是怎般的思念了，那顆心因為思念著還在不停顫抖著。要是有流星經(jīng)過那該有多好啊，那他就可以把我的思念，把我好多心里話，帶去遠方了。
爸爸啊，無論你有多忙，如若有顆流星經(jīng)過，請你一定要駐足聆聽啊，那是你兒子的信使，那光芒滿載著兒子的思念，最純真，最美好的思念啊……這幅夜空圖，不禁讓人潸然而淚下著。
就這樣，葉子揚跟星星說了一整夜的話，醒來時全身乏力，腳步也分外凌亂。悲傷似乎仍籠罩著他，現(xiàn)在還未隱去，淚眼朦朧無精打采著，跌跌撞撞似醉漢般走到教室，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神情恍惚記憶忽有忽無的，就像眼睛蒙著一層薄紗，眼前的一切模糊著若有若無。
找到自己座位后，就坐下來趴在課桌上，雙手抱頭發(fā)起呆來，憂郁的神情、痙攣的身軀，讓人看起來就像一夜患病，而且病到膏肓無可救藥了。不覺讓人撕心般緊張，裂肺般擔(dān)憂。
世上總是無獨有偶，這個狀態(tài)的還有唐玉，男孩的憂郁不比女孩柔美，那種神情就如暗谷里散發(fā)著幽幽的花香，引誘著身旁每位人，神秘著讓人無限的好奇。女孩總比男孩的情感來的更徹底、更深沉，也許因為女孩是感官的動物吧！
這時曾榮剛好來了，看了看葉子揚，放好了書包盯著葉子揚笑了笑：“葉子你昨晚不會遺精了吧？臉色這么憔悴?！?br /> 似乎沒聽到般，又似乎都沒意識曾榮在自己身邊，葉子揚一動也沒動，雙手抱頭發(fā)著呆，沒思想沒意識，要是放在博物館，別人肯定以為是尊雕像。曾榮跟他這就么樣了，也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過，這還是自己認識的葉子嗎？一夜之后就變了一個人似的。曾榮也沒敢去惹他，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剛一轉(zhuǎn)頭又見到唐玉，也是這般模樣，“唐玉你也不會……”。曾榮正想說完，就意識到一陣五雷轟頂?shù)奶弁?，曾榮頓時慘叫不已，“啊，啊……”。
萬萬沒想到唐玉這么大的反應(yīng)，一番狂轟亂炸似的，一本接著一本書飛向曾榮，只見他雙手死死的遮掩著身軀。直到唐玉的書扔完了為止，這時的怒氣才消了一半，唐玉又橫了他一眼，那種眼神可以秒殺一切，藐視世界萬物似的。曾榮直呆呆地不敢做聲，等待著她的怒氣消停，直到三分鐘后唐玉才坐下來。在那三分鐘里，曾榮似乎過完了一生一樣漫漫無期，原來一個世紀也不為過啊。
這時葉子揚才回過神來，見到這番景象卻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好笑，不禁揚起了嘴角。
過了好久曾榮才敢動一下，又連忙拾起唐玉的書。
不知什么時候王桂花來了，經(jīng)過時看了看剛才的戰(zhàn)場，看到此情此景就知道，剛才戰(zhàn)斗殘酷性不言而喻。感嘆道：“莫不是剛才又上演南京大屠殺了？”
又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葉子揚，又看了看唐玉神情這般怪，不由得笑聲震九霄，哭聲下九洋，真?zhèn)€是弄得苦笑不得啊，搖了搖頭連忙就閃了。
可憐的王桂花還不知道，低著頭的那位，半臉的憂郁半臉的怒氣，滿滿的塞了一整張臉。那面容扭曲著像團亂糟糟的絨線，真叫人憐憫可又不知道憐憫他何處。若不是王桂花閃得快，曾榮那火燎燎的怒氣，恐怕就燒到她身上咯，又氣又不敢言語的嘴，只要你聽得仔細，好像有咯咯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