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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A第二章

作品名稱:違章動物      作者:小程嫣兮      發(fā)布時間:2014-09-22 21:03:49      字數(shù):4702


  中考的結(jié)束,意味著褚天宇暫時脫籠而出。中考前,褚天宇本想著報個旅行社,到處跟著逛逛,見見自己從未見過的海??煽纪暝嚭?,心里卻一直惦記著中考成績。萬一霉氣落到他頭上,理科選擇題全部掛掉,那可真要了他的命。他人被放出來了,可心又被關(guān)了進去。
  “兒子,今天出成績,快起床!”褚父大喊。
  這話傳到褚天宇耳朵里,就像一顆突然爆發(fā)的炸彈,轟炸得他的睡意全無。褚天宇趕緊爬起。
  “喂,現(xiàn)在成績能查了嗎?”他撥通了褚楚家的電話。
  “今天查成績嗎?”電話那邊的褚楚迷惑的問。
  “你這腦子成天用來想美女啊,快點查,我現(xiàn)在就去你家查成績?!?br />   “你又要去褚楚家?”褚父道。
  “查成績得用電腦,他家有電腦。”褚天宇邊解釋邊跑向門外。
  聽了這話,褚父只得沉默著。他心里的感覺,如同親眼看著把自己含辛茹苦養(yǎng)成的黃花閨女賣給五十歲的老地主一般難受。
  褚天宇輸入著自己的考試信息,手不禁有些哆嗦。
  “請考生確認信息”這是查看成績的最后一項。
  褚天宇反復(fù)著念著這幾個字,遲遲沒有按下去。
  “我說,你還沒有確認呢?!币慌缘鸟页嵝阉?。
  這話刺激了褚天宇,為了不讓褚楚把他看成懦夫,他狠了狠心,用力按了下去。
  “我去,650分,超出錄取線十分了,不錯,真不錯!”褚天宇心里翻著激動的浪花。
  “考得不錯呀,不過,我這回車鍵怎么彈不起來了。”
  褚天宇這才發(fā)覺剛才一時激動,用力過大,把電腦鍵盤的回車鍵給按壞了。
  “你這家伙,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知道以后哪位美女會看得上你,丑女都不會。”褚楚笑道。
  “扯淡?!?br />   這時,褚天宇想起只顧著查詢自己的成績,卻忘記問褚楚的成績了。其實,他心里也明白,就算褚楚把所有的選擇題全部做對,他也不可能突破400分。為了不讓褚楚難受,天宇暗暗決定暫時還是不問的好。
  “我考得也不錯,考了355分?!瘪页卣f。
  “是嘛,也行啊?!碧煊畲_實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褚楚,只得冒出了句自己聽著也難受的句子。
  “天宇小侄子,考了多少分?”褚堯在這時候進了屋。
  “叔,這次祖宗顯靈了,考了650分?!彪m說褚父與褚堯關(guān)系惡劣,天宇卻對褚堯沒什么壞印象,反而感覺褚堯很親切。
  “好小子啊,比俺家褚楚強多了。替我給你爸說一聲,讓他多來我家做客?!?br />   “好”
  “褚楚,你放心吧,上一中的事情我早就辦好了。以后,你和天宇還是一個學(xué)校的好同學(xué)?!瘪覉?qū)︸页f。
  褚楚沒有說話,僵硬地點點頭。
  一片漆黑的夜晚,村里自然也沒有多少光亮。唯獨在村中央的位置,一盞盞耀眼的燈排在大門外,顯得肅穆。這時,褚堯回家了。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到了門口,大概是因為習(xí)慣,卻異常清醒,一把扯下了燈線。頓時,全村的最后一絲光亮消失了,陷入了黑暗的洞穴里。
  “doublekill”一聲響,震得電腦桌上的玻璃杯顫抖著,宣告了褚楚的勝利。自從褚楚的母親離家出走后,褚楚整個人便陷進了網(wǎng)絡(luò)游戲里。在游戲里,他可以做自己的主宰,瘋狂的屠戮著敢于挑釁自己的對手。褚楚的孤獨與憂傷,也因此而隱藏。褚堯很清楚,兒子陷入游戲,是在擺脫著思念母親帶給他的痛處。而這一切,卻是褚堯一手造成的。
  褚堯剛剛上任不久,便忙著應(yīng)酬各種關(guān)系的人物。凄冷的夜晚里,褚楚的母親總在村門口等待著。醉酒后的褚堯,不停地謾罵著她,偶爾控制不住自己,還拳腳相加。又是一個夜晚,還是醉酒而歸的褚堯,卻沒了在村口守望的妻子。那一夜,褚堯沒有回家,原地發(fā)瘋一樣叫喊著妻子的名字,最終倒在大路上睡著了。因為,酒后的他沒有了妻子,不認識回家的路,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百米。
  這之后,褚楚怕了父親,褚堯?qū)λ囊笏麤]有說一回“不”??神覉蛞沧坊谀?,不敢再要求褚楚做事情,一直放任著他。
  褚楚見父親回家了,便出門趕緊扶住褚堯,一句話也沒說。這個場景,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兩個人像演員,不停地在演這個場次。
  安頓好褚堯后,褚楚還是操作起了電腦。
  這一次,卻沒有玩游戲。他在打字。
  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短短幾句話。
  “爸,我知道你又是為了我上學(xué)的事情出去請人喝酒?!?br />   “我不愛上學(xué),也不想上學(xué)。”
  “你改變不了我,我也改變不了你?!?br />   “以后,少喝點酒?!?br />   已經(jīng)被一中錄取的褚天宇終于心放下來,心想著踏踏實實的睡個安穩(wěn)覺。
  “咚咚咚,天宇快開門?!?br />   天宇一陣煩躁,索性抓起被子蒙住了頭,暗罵一句:“去你媽的?!?br />   “天宇,我是你褚堯叔?!?br />   這一句可把褚天宇驚得喘不過氣。這么多年來,褚堯和父親的矛盾始終沒能緩和。除了褚堯不得不來他家的公事,還沒見過這種時候。
  “不行,得趕緊打發(fā)他走。不然被我爸撞見,還不打起來。”褚天宇暗想。
  褚天宇顧不得形象了,隨便穿上條褲子,喊道:"來了!”
  一推開門,剛想叫聲叔叔,卻被褚堯一把抓緊。
  “褚天宇,告訴我,知不知道褚楚去哪里了?”褚堯激動得像頭巨獸。
  “什么,褚楚沒在你家?”天宇正納悶著。
  “我那個孩子啊,離家出走了!”褚堯一看天宇也不知道孩子去了哪里,崩潰了,哭叫起來。
  “怎,怎么回事?”褚天宇覺出這事的嚴重性,嚴肅地問。
  褚堯沒有說話,從褲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天宇。
  褚天宇接過紙條,卻突然感覺它變得千斤重,最終,艱難地打開了紙條。歪歪扭扭的字跡出現(xiàn)在眼前。
  “天宇,我走了。以后,不能陪你一起打游戲了。對此表示抱歉。面對上學(xué),我只有選擇逃避。祝福我吧,我能自由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幾年后,我會回來找你的。到那時候,你卻只能是個學(xué)生。”
  “混蛋,不上學(xué)你能做個屁,你以為你是韓寒啊?!瘪姨煊畎崔嗖蛔∈ズ糜训木趩?,哭著,罵著。
  
  轉(zhuǎn)眼間,暑假已悄然溜走,快得褚天宇抓也抓不住。褚天宇郁悶的是考試前制定的“暑假七天樂”計劃還沒有實施就結(jié)束了。用他的話說,他的暑假充滿了無聊,空虛。可是如果讓他在假期與上學(xué)間做一個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假期。原因有兩點。一是他討厭上學(xué),可是他不敢逃學(xué)。第二個原因適用于所有人,人一旦依賴上一種理想的環(huán)境,便對新的環(huán)境有恐懼感。
  暑假過得最快樂的不是褚天宇,反而是褚母。打褚母得到褚天宇的錄取通知書起,她的手里就多了一張底牌,“瞧瞧,看看,這錄取通知書可不是鬧著玩的”。眼看著眾人驚得發(fā)呆的時候,褚母便又是說起了老一套“這都是我......”。褚父沒有褚母那么肆無忌憚,讀書人,畢竟是講究謙虛的。旁人問道:“你孩子考了多少分?”褚父在回答之前總要一聲咳嗽,這樣能起到吸引別人注意力的效果?!胺謹?shù)啊,才考了650分?!瘪腋嘎卣f,并且把“才”字說得特別大聲,分數(shù)不是重點,這個“才”字才重要。“呀,已經(jīng)很不錯了,超出錄取線十分了。”問者帶有驚奇之意?!昂堋薄安诲e”這類字眼讓褚父心里一陣甜,他竟想脫口一句“我兒子就是這么?!???伤荒埽质且魂囍t謙君子風(fēng),“哪里,哪里,讓您見笑了。”
  臨行前,褚母竟沒有出門說教,反而承擔(dān)起了給褚天宇收拾生活用品的重任。這一下,引得褚父與天宇一陣感動。當(dāng)天宇看到褚母為他準備了堆起來差不多和他一番高的東西時,那份感動如逃兵潰不成軍,只剩下一點兒了。畢竟是褚母的一番好意,天宇也不好開口嫌?xùn)|西多,勇氣一鼓,背著上路了。
  下了客車,大約走了一里路,褚天宇便到學(xué)校了。一看到學(xué)校,他便發(fā)現(xiàn)各種牌子的汽車已經(jīng)把校門口堵得死死的。雖然他是單人無馬,可也照樣過不去。一見這情況,“只有這個辦法了?!瘪姨煊钹?。接著,他等了兩個小時。
  此時,校門口的車基本上開走了。他重新背起包裹,走向了門口。褚天宇受不了這干等兩個小時的氣,罵道:“這群依賴父母的混蛋”。遠遠地,他便看見了自己的宿舍樓。在這所宿舍樓的旁邊,還有一座正在施工的宿舍樓。那一座樓,四周都圍滿了鐵架子,被困在了鋼筋做成的籠子里面。遠遠地看著它,褚天宇心生了恐懼,就像他將要被困在里面一樣。
  雖說快到門口了,褚天宇卻因勞累而力不足了。他一不小心松了手,包裹趁機逃了出去,“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天宇也順勢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需要幫忙嗎,同學(xué)?”
  聲音從褚天宇身后傳來,他一個自然反應(yīng),扭過了頭。
  只見此人身著一身時尚西服,右手佩戴著一只銀光閃閃的手表。由于胖的緣故,微笑起來幾乎看不見眼睛。
  要不是他那張俊秀的臉透著年輕氣息,褚天宇真想喊他一聲“老師”。
  “我休息一下,等會就把它弄上去?!瘪姨煊钆牧伺陌?。
  “這東西,你背著它走了多遠?”
  “幾里路吧”褚天宇沒覺出什么不對,靜靜地回答。
  “幾里路!”那人的嘴巴在聽回答后的一瞬間張開,卻遲遲沒有合攏。
  褚天宇這才意識到了有些不對之處,卻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
  “有什么問題嗎?”褚天宇只好這樣問。
  “我太佩服你了,真能干。”
  褚天宇有些摸不著頭腦,背這東西走個幾里路,怎么就被當(dāng)成英雄一番崇拜。一向討厭謙虛的他也忍不住說了句,“這倒也沒什么。”其實,這真的沒什么,褚天宇心里這樣想。
  “你父母怎么沒來陪你呀?”那人發(fā)問。
  “他們沒空。我自己就可以把它搞定?!瘪姨煊畋怀绨莸糜行└吲d。
  “你住哪個寢室,我?guī)湍阋粔K弄上去。?!?br />   “不用,你去忙吧?!?br />   “我的東西已經(jīng)被爸爸媽媽收拾好了。反正晚點才開班會。就當(dāng)給我個干活的機會吧,我也鍛煉一下?!?br />   褚天宇心想這是哪個不長腦子的傻蛋,還有主動請求干活的。
  “這個,行,我可以給你這次機會?!瘪姨煊钫姘炎约寒?dāng)成英雄了?!拔易≡冢担罚?,五樓,最頂層的房間,上樓很累,怕你承受不了。”他提醒道。
  “571?好巧,我們一個班的!”
  “你也是571?”
  “我是572?!?br />   “確實很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錢莠,良莠不齊的莠?!?br />   褚天宇聽了,心中暗笑,“他父母真會起名,有錢,大概是想錢想瘋了?!?br />   “你呢”
  “褚天宇”
  “好名字,不像我,這么俗?!卞X莠自嘲道。
  褚天宇一聽這話,想是錢莠難過起來,趕緊安慰他道:“一點也不俗啊,我們這一生都離不開錢,這個名字多好。”
  “可是,我看書上說人要淡泊名利才能過好生活?!?br />   “那是他們在放屁。你想,都沒錢買擦屁股紙了,還裝什么大尾巴狼。他們這種人,哎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虛偽?!瘪姨煊顬樽约簞倓偩幵斐龅暮挾蛋档靡?。
  “天宇,你真有見識?!卞X莠被逗笑了。
  “我們?nèi)嬍野??!?br />   兩人抬起包裹,去了寢室。
  “兩個寢室有什么不同嗎?”褚天宇整理被子時,問。說后感覺自己的問題有些多余了,寢室怎么說都得是一樣的吧。
  “有點不同,別的都一樣?!卞X莠說得聲音很小。
  “什么!有什么不同?”褚天宇心里一驚,被單從上鋪掉了下去。他的確沒想到寢室還有不同之處。如果他被分到一間差的寢室,這一年讓他怎么生活!
  “嗯,有的寢室沒有空調(diào),有的寢室沒有熱水器?!?br />   褚天宇趕緊掃了一眼,“還好,有空調(diào)?!彼酒鸬男慕K于放下了。
  “事實上,我聽別人說,奇數(shù)號寢室的空調(diào)是不能用的?!卞X莠緩緩地說。
  “什么玩意兒,不能用還裝個屁!為什么,告訴我?!瘪姨煊畹臍庖幌伦尤计饋?。
  褚天宇也只是說說,沒想要什么標準答案。
  “為了應(yīng)對檢查!空調(diào)是市里指定的學(xué)校安裝的。當(dāng)然,所有寢室都要安裝上?!?br />   “那怎么有的寢室不能用?”
  “可能上面沒撥款,也可能學(xué)校里有人把錢黑了?!卞X莠越說聲音越低。
  “那怎么偏偏是奇數(shù)號宿舍沒有!”
  “因為,奇數(shù)號宿舍的人家庭都不是很好?!卞X莠把話說到了嗓子眼兒。
  “那熱水器是怎么分的?”褚天宇抱著一絲死不臨頭不后悔的希望。
  “學(xué)習(xí)成績在班里前二十五名,屬于用實力考本科的那一種?!?br />   “噢,看來我們宿舍有熱水器了?!崩蠈嵳f,褚天宇不懂得本科是什么,不過聽到班級前二十五名,他就放心了。
  “事實上,這個寢室也沒有”
  “什么!我超出錄取線10分,沒有在班級前二十五名?你考了多少分?”褚天宇臨近崩潰了,大喊。
  “我考了500分?!?br />   “那怎么還能住572?還能上一中?”
  “我家境好一點。”錢莠被逼得沒有辦法,索性說了出來。
  褚天宇徹底崩潰了。他看看錢莠,感覺到錢莠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
  一會兒,他猛然記起了兩個月前離開了他的發(fā)小,褚楚。“不,褚楚和他是不一樣的”褚天宇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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