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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葩

作品名稱:二貨們的荒唐生活      作者:瓊樹      發(fā)布時間:2014-09-02 08:38:10      字?jǐn)?shù):6450

  像是愛迪生剛剛發(fā)明的那些老古董,樓道里的這些電燈,全都缺乏一種與時俱進(jìn)的精神。也不知過了多少年頭,它們?nèi)韵耦B固不化的腳氣始終堅定不移地守在自己的陣地上,熏染著樓道里的每一個角落。每到日落時分,昏黃的燈光便像遲暮的老人努力睜張著一千八百度的近視眼睛,想要把這個世界看得更清,結(jié)果卻事與愿違給人帶來一種“老不死”的煩躁感;與這些燈光相比,即便是一顆遠(yuǎn)在天涯海角的星星看起來都更像是午時三刻的太陽。
  四下里陰沉沉的,如果有一兩個鬼影子從你眼前晃過,在這堪比“朦朧詩”的意境里,保準(zhǔn)你還覺得那是樹影婆娑。的確是樹影婆娑。樓底下的那幾棵梧桐樹正在夜色朦朧的舞臺上跟著偶來的輕風(fēng)搔首弄姿。不過,任誰也無法對這暗夜的艷舞生起漣漪之心。每一片葉的陰影,每一根藤的背后,每一條枝的舞動,在這燈光渲染下都變成了九陰白骨洞——住滿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看得久了,一股冷颼颼的感覺會拎著黑魆魆的包袱,鬼鬼祟祟地溜進(jìn)你的頭腦,在那里偷偷埋下一顆夢魘種子,等待著午夜驚魂的大豐收。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人都有。也不知道這兒管事的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座大樓弄得跟《倩女幽魂》里的蘭若寺似的,都什么年代了,換個大功率的燈泡能花幾個錢?不要跟我說什么親近自然,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對個鬼屋似的建筑產(chǎn)生親近的感覺。就算是那些個腦袋秀逗,神智錯亂的家伙抑或是裝神弄鬼的巫婆和神棍,也會對這個“鬼屋”敬而遠(yuǎn)之。
  不過也有些膽量大的,鬼不怕神不懼。比如那些個不懂事的飛蛾,吃飽了沒事干,一股腦地往那破燈上撞,學(xué)什么追逐光明。結(jié)果倒好,燈光是越撞越昏暗,自己的小命也搭上去了。本來就老眼昏花的燈光還得飽含濁淚為它們這些個莽撞漢子哭紅了眼睛,可是苦了我們這些旁觀者,“霧里看花”的毛病更加嚴(yán)重了呀。唯恐天下不亂的,還有那些個不勝其煩的蚊子,這黑壓壓的一大片一大片,跟日本鬼子偷襲珍珠港似的,我都快被它們給轟炸得暈厥了,只覺得眼前發(fā)黑,眼冒金星。
  除了那些撲打著翅膀,前赴后繼沖向戰(zhàn)場的聲音,四下里竟安靜得出奇。興許是快要下雨了,平時里躲在草叢里叫得歡騰的蟋蟀們像是吃了安眠藥,全都安靜了下來。我只是輕輕一個腳步,便像八級大地震光臨,震得整個樓道那是嘩啦啦直響。想想這樓道已經(jīng)被我鏗鏘有力的步伐蹂躪了千兒八百回了,它竟還能像人民幣似的,活生生的堅挺如初,這是不是奇跡呢?我琢磨著,人類八大奇跡應(yīng)該得改寫了——這大樓要不排第一,那也得屈居第二。
  最近天氣有些無法無天,保不齊是美猴王又鬧了一回天宮,把太上老君的八卦爐給打翻了。要不然這些蚊子的話題怎會這么多,都快二十點了,還在嗡嗡嗡;要不然日落西山都許久了,這鬼天氣還悶熱得像似某個蒸籠里——這還才六月份呢。
  才爬了兩層樓,我那不爭氣的汗水便已是六月天的陣雨,嘩啦啦地開始泛濫,都快把這棟樓給淹沒了。我那個喘呀,像頭八十歲的老耕牛剛翻完五十畝耕地。雖說喘就喘了點吧,但還不敢隨心所欲地張開你的大嘴,像陣雨前池塘里的金魚,大口大口吞弄著心中的怨氣。有本事你試試,這些不長眼睛的蚊子飛蛾,絕對會以為你那張巨口是金華的雙龍洞,一個個像探險家似的爭先恐后地闖進(jìn)來探幽一番。雖然它們也是蛋白質(zhì)豐富維生素齊全,但我不是蜘蛛精,沒有生吃這些家伙的嗜好,況且這大熱天的也沒這個胃口,是不?說錯了,就算有胃口,也不能吃,不是嗎?
  還有這墻壁,也有些年頭了,說不定還得追溯到山頂洞人時期呢。這一層一層剝落下的石灰,如掉落滿地的雪渣,走在上面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要不是那嗆鼻的粉灰味道,要不是這熱得掉進(jìn)火爐里的感覺,這還真有點踏雪的愜意感覺。剛上來一會,我仿佛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的臉了,這些調(diào)皮搗蛋的飛灰和我肆意流淌的汗水?dāng)嚭显谝黄?,像混凝土一樣在我臉上涂了一層又一層——唉,是嫌我臉皮還不夠厚嗎?再這樣下去估摸著明天就有人把我送石膏模型店,把我跟“思想者”和“大衛(wèi)”擺在了一起。
  樓東西走向,呈“閃電”標(biāo)志,就是閃電俠畫在胸口的那個很拉風(fēng)的圖案,在有高壓電的地方你也能經(jīng)常看到,當(dāng)然你得握住“閃電”的兩個柄,往兩邊把它給掰正了才算。這是二樓,我記得在西半樓,從東邊繞過去的第一個房間便是“冷面醫(yī)生”的住處。
  “冷面醫(yī)生”,中年人,三十出頭的樣子,人如其名,冷峻得像一塊冰。雖然冷是冷了一點,那是相當(dāng)?shù)挠⒖“。幢闶悄切┰陔u蛋里都能夠挑出骨頭,在潘安臉上都能找到瑕疵的整形科醫(yī)生,在他臉上也找不出任何缺陷來——宋玉來了都得給活活羨慕死。
  深夜里,輕輕的,你走過“冷面醫(yī)生”的房間。突然,一聲聲凄涼的嘆息在你耳邊響起,像是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氖耪?,以他悲哀的人生,讓你流淚,讓你傷心。記得一定要克制你的悲痛,不要發(fā)出任何大的聲響,這“冷面醫(yī)生”可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
  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才知道他午夜嘆息的習(xí)慣,但他們都選擇了將這個秘密壓抑在心底,故作不知。要不大家知道的“冷面醫(yī)生”早就不叫這個名了,不如稱呼其為“嘆息醫(yī)生”更為貼切。
  俊俏的外表加上憂郁的表情,在這里還不會鬧出什么亂子來,可要是到了外面,那可是婦女殺手啊。不說風(fēng)靡萬千女性,但下到兩歲半上至一百零五歲,絕對都會被他獨一無二的表情所折服;所到之處,絕對是雷海一片——隨便一個眼神過來便可電癱一群人,隨便一個舉動都會造成不論男女的無差別群傷。所幸的是“冷面醫(yī)生”不但相貌冷,性格也是零下好幾度,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否則,早就成就其風(fēng)流浪蕩子、絕代負(fù)心人的千古名聲了,不知道得有多少無辜女性為其魂縈夢牽。至于為什么被叫作醫(yī)生,當(dāng)然不是因為他的職業(yè)。他現(xiàn)在的身份跟醫(yī)生八竿子都打不著。不過,看他那身裝備,白色的大褂再加一聽診器——活脫脫大醫(yī)院主治醫(yī)師的模樣——反正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以為他是這里的名醫(yī)。
  據(jù)說人都有某種氣場,能夠把臭味相同的人聚在一起。真還別說,這絕對可以稱之為真理掛起來供大家瞻仰?!袄涿驷t(yī)生”那強(qiáng)勁的氣場將“暗夜之瞳”拉到了他的隔壁。要說這“暗夜之瞳”,我對他是至死難忘。
  為了能形象地描繪出這丫的特點,加深大家對他的印象,我們先說點別的。對于禽獸,大家應(yīng)該都不會陌生。如果大家沒見過狼呀、虎呀、豹呀這類猛獸,如果大家也沒見過鹿呀、羊呀、馬呀這樣的家伙,那沒關(guān)系,你總見過貓呀、狗呀這樣的寵物吧。這個鬼地方不是禽獸養(yǎng)殖場,當(dāng)然住在“冷面醫(yī)生”隔壁的“暗夜之瞳”就不可能是這些個獸類了。我要說的是眼睛,對,沒錯,就是眼睛。我相信你曾經(jīng)在狗呀貓呀的眼睛里看到過那一閃而逝的綠光——綠幽幽的熒光,像兩團(tuán)鬼火。
  你想象一下,漆黑不見五指的夜里,你看到兩團(tuán)碧綠碧綠的幽光像十五的月亮懸掛在空中,一動不動,這是何等概念。突然慌了神那是必然的,就算是遲鈍如鐵的人也可以在瞬間將山精野怪,妖魔鬼獸想了個遍,只要兩腿還沒癱軟在地,肯定哭爹喊娘的倉惶而逃,逃跑之中還悔恨爹娘怎的沒給自己多生出兩條腿來;膽大而且理性一點的,可能認(rèn)為這是野獸或者是惡作??;浪漫一點的近視眼有可能會認(rèn)為是倆星星,不過這也是在大吃一驚后才能作出的推理——當(dāng)時都嚇成不知道哪個熊樣了,還能有什么理性可言?
  我敢擔(dān)保,即便是瀏覽完《現(xiàn)代漢語詞典》也絕對沒有人會說那兩個懸浮在空中的光團(tuán)是人的眼睛。你見過兩眼發(fā)綠光的人嗎?絕對沒有,我一直在懷疑“暗夜之瞳”那兩綠眼睛是用了美瞳才有的效果,不過我從沒見過這么強(qiáng)大的美瞳。
  你見過閃著熒光的美瞳嗎?那眼睛就像孫大圣橫空出世時,那兩眼射出的金光,氣沖斗牛,勢逼云漢。第一次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也就是昨天晚上——看到這倆星星的第一眼,我便馬上一級殘廢了。頓時四肢無力,立即癱軟在地。就跟夢魘似的,想叫救命可喉嚨里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就差口吐白沫地暈厥過去了。我還記得當(dāng)我恢復(fù)一絲力氣之后,整整爬了二十多米才鬼哭狼嚎地跑出了大樓。我一直都在懷疑那個混球院長,他肯定是故意不跟我說這樓里還有這情況,就想讓我出丑的;想起昨天院長臉上閃過的促狹成功的微笑,我現(xiàn)在都還覺得有些膽寒。
  唉,“暗夜之瞳”,真夠詩意的。
  既然提到了“冷面醫(yī)生”與“暗夜之瞳”,那還不得不說二樓另外一個神奇之人——“裝蘑菇的稻草人”。盡情發(fā)揮諸君的想象吧,現(xiàn)在我沒法跟你們描述;因為剛到這里,雖然對于這位“稻草人”有所耳聞,但這家伙躲得也太深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親眼見識過這位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傳聞他曾經(jīng)連續(xù)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撐著把傘硬是在雨地里裝了一周的蘑菇;更是在三伏天的大太陽底下裝稻草人,脫水嚴(yán)重,差點曬成木乃伊。要不是送醫(yī)得早,早就一魂出竅,二魂歸天了。
  大家口中的“二樓三俠”或者是“神奇三俠”指的就這仨人,屬于間歇性癲狂癥的那類人。平時還好,跟正常人似的,能跟你聊歷史說政治,天南地北都能跟你扯,但一旦病癥發(fā)作起來,哪路神仙活佛都攔不下來。雖然來的時間不長,認(rèn)識的人不太多;但這三個人給我的印象就像那漆黑中的螢火蟲,想忘都忘不了;即使是喝了加了蔥花的夢婆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記的。
  說起“二樓三俠”,我倒突然想到了“五樓四支花”來了。
  “‘四支花’都是奇葩;殘花敗柳的花?!边@不知道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胡亂扣上的帽子。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我那個氣呀,七竅生出煙絕對比寒秋十月的大霧濃重多了,十二級臺風(fēng)刮它個十天十夜都休想把它給弄散了。
  “殘花敗柳”——不知道哪個混蛋,想出來的名字。之所以有這么大的火氣,不是強(qiáng)調(diào)我這個人有多正義。原因還真不不好意思說……
  唉,因為區(qū)區(qū)在下——就是那“殘花敗柳”之一。
  不就是我們宿舍的四個人,看起來比一般人好動一點,做起事情來比一般人出格了一點,說起話來比一般人更內(nèi)涵一點兒嘛,用得著用“殘花敗柳”來形容我們嗎?你想用花稱幾個大男人也就夠別扭的了,還是個殘花;殘花就算了吧,還加個敗柳,不知道內(nèi)情的還以為我們被咋個咋個了呢。我聽別人跟解釋說“五樓四支花”是有歷史淵源的,這是對我們四個家伙的高度贊賞。
  “前段時間不是有一部風(fēng)靡了廣大少男少女的青春偶像劇嗎?與‘流星’有關(guān)的,里面的四個翩翩美少年、英俊公子哥便是‘花之四人組’——大家都叫他們F4。這可是少女們的青春偶像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br />   “這是在抬舉你們,你們四個能和別人比嗎?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你們四個加起來再另加一只老母豬值錢。”
  當(dāng)時聽到這話,我們“幾朵花”都不服氣,不過,后來想通了也就不在意了。一想到人家是大明星,隨便到個地方的出場費都夠我們四個人十幾年的生活花銷,我們就只得用“唉”這無奈的詞語來抒發(fā)心中的沮喪了。
  “算了,原諒他們吧;殘花敗柳就殘花敗柳吧,又有花又有柳的,紅紅綠綠的多好看啊?!蔽覍χ渌齻€同樣頂著“殘花敗柳”之名的“淪落人”安慰道。
  就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隔壁寢室的黃曉波突然從門后冒了出來,陰陽怪氣說道:“我們都是一群純潔的少年,雖然思想骯臟了點,但我們是新世紀(jì)的太陽啊。先是尋花問柳,再是殘花敗柳,最后就只有花柳了。你看:又有花又有柳的,紅紅綠綠的多好看啊。”
  黃曉波是我們寢室的不速之客,每每召開寢室大會的時候,這家伙總會從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蹦了出來,驚得我們是一愣一愣的。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fù)責(zé)任。黃曉波的話讓我們“五樓四支花”找到了發(fā)動攻擊的借口,當(dāng)時我們充分顯示了那如鋼似鐵“團(tuán)結(jié)的力量”,給黃曉波來了頓口誅“筆伐”——唉,我可憐的鉛筆,又一次傷筋動骨了。有可能是當(dāng)時招呼得不到位,后來這家伙鬼鬼祟祟的行為不但沒加收斂,變本加厲的次數(shù)反倒越來越多了。箱子里、衣柜里、桌底、床鋪上,凡是能藏得下人的地方,他總能藏進(jìn)去,即便藏不下人,他也能制造機(jī)會把自己給藏進(jìn)去。我們一直納悶他是不是我們肚子里的蛔蟲,要不他怎么能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召開寢室大會呢?
  “我們都是一群純潔的少年,雖然思想骯臟了點,但我們是新世紀(jì)的太陽啊。”
  如卡了殼的電影膠片一樣,黃曉波的話反復(fù)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是不是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這群純潔的少年真的已經(jīng)沾染上了某些我們曾經(jīng)鄙棄的東西,那思想的紙張上是否已經(jīng)是墨跡斑斑了呢?
  都說專心致志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地快。我沒有用心巡房,但我有用心的回憶,所以也達(dá)到了同樣的效果。當(dāng)眼前出現(xiàn)那個血淋淋的“六”字時,我知道我今天的工作已經(jīng)快到尾聲了。六樓,是這望鄉(xiāng)樓的最高一層,也是我巡房的最后一站。
  忘了通告大家了,“望鄉(xiāng)樓”是這棟樓的名字。在每層樓的樓梯口,上樓一抬眼便能望到的地方,用血紅色的油漆涂出了所在樓層的數(shù)字,方便來到這里的人都能立馬知道自己在什么鬼地方,而不至于東拉西扯地搞了半天,還得下樓再重頭復(fù)習(xí)學(xué)前班的知識——數(shù)數(shù)。但是這個記號也太瘆人了——鮮血淋漓的像某個兇案現(xiàn)場留下的死亡信息——也不知道是油漆質(zhì)量太好了,有千年不朽之功;還是油漆工人太閑了,整日個沒事干,今也刷刷,明也刷刷,這血紅色的印記始終保持著青春靚麗,讓人難以忘懷。
  這六樓也不是一個省心的地方啊,603號房間的那個王大爺是出了名的難纏;就像粘在頭發(fā)上的蒼耳,還是被人使勁地揉搓了幾下的那種——不拿下來那是折磨;摳下來了那也得是個痛字——至少也得搭上幾綹頭發(fā)。
  我不是說這王大爺?shù)膲脑?,其實王大爺也是個不錯的老人。比起其他人來那不知道要正常多少萬倍了:慈眉善目,溫和可親;比起那故意捉弄我的院長,那是天壤之別啊。如果天使這個集團(tuán)里容得下老年人,那么用天使這個詞來稱呼王大爺那也絕不算是過分。
  王大爺之所以有蒼耳之名——我剛剛在心里給他取的外號,只供我在心里念叨念叨——這跟他人品沒半毛錢關(guān)系,只跟他的嗜好——下棋有關(guān)。王大爺對象棋的摯愛已經(jīng)達(dá)到了如狂如癡的地步。整天閑得沒事干,非得找個對手切磋切磋;這個院里的人,正常一點的誰又能是他的對手呢?即使能跟他勢均力敵,誰又愿意來陪他糾纏呢?
  初來咋到,他就化作太上老君的捆仙繩把我給死死纏上了。雖然自己不是什么下棋高手,但多少也會一點,沒奈何就陪老爺子過了幾招。一試不要緊,試了麻煩就更大了——像粘手的糍粑,甩都甩不掉。王老爺子下棋自有一套圭臬,什么“馬走日字,象飛田,炮打?qū)④娛肯蟾簟毖街惖囊?guī)則完全用不上,那叫個累啊;一盤棋下來跟打了一場仗差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陪王大爺下完不是象棋的象棋,匆匆忙完這一輪巡視任務(wù),我終于可以回到自己的臨時狗窩歇歇腳了。剛一打開電視,我直叫了聲“媽呀!媽媽呀!”——這臺老式的“彩虹”牌電視機(jī)迎面彈出一群蹦蹦跳跳的僵尸來。是不是在這里呆久了,連電視都染上這里的惡習(xí)了。唉,這鬼地方。我都已經(jīng)有點后悔當(dāng)時死活要來這里的決定了。我不確定當(dāng)時是不是真的是腦袋秀逗了,要不我怎么會突然想出個這樣的餿主意來呢?
  送我來這的是那三朵“花”。我就想,看我羊入虎口,你們幾個為什么就不拉我一把呢?不過也不能怪他們,我清楚地記得他們可都是有勸過我的,雖然可能更多的是慫恿的成分。
  “兄弟,你想好了。真的要到這種鬼地方來完成你對她的最后一個承諾?”
  “堅持住,千萬別把自個給搭進(jìn)去了?!?br />   “真是高啊!虧你想得出來!絕對的石破天驚!絕對的超級震撼!我們等著你凱旋!”
  我是一個喜靜的人,這里雖然清靜但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我也不是一個不能吃苦的懶散青年,但我受不了這里的壓抑,死氣沉沉的像塊沒生機(jī)的朽木。不管愿不愿意,我怕自己這這里呆久了,也會慢慢地腐朽掉?,F(xiàn)在的我只想快快逃離這里,不用去管什么預(yù)定的計劃,也不用再在這寂夜里當(dāng)個什么巡夜人。
  真是夠諷刺的,為了盡快盡早地離開這里,我還不得不留在這里忍受這非人的折磨。
  咦,倒霉的我來這有多久了呢?十年?沒那么長。看看表,竟然有3天8個小時零5分29秒了,自己掉進(jìn)地獄的時間竟然有這么久了。三天半不到的時間里,仿佛已過了十年。十年呀,一個人有幾個十年啊,我的青春就這樣沒了;我一個大男人差點沒哭出聲來。
  像個渴望自由的囚犯我無時不刻不想離開這里,離開這個我極具厭惡的地方。雖然也是自找的,但這只能算是失誤,算不得重大罪過,能夠有機(jī)會讓我改過自新的是不是?憑什么要讓被拘禁到這樣一個地方呢?這里不是監(jiān)獄,供一些良知尚存的人改過自新,這里也不是什么學(xué)院,供大家學(xué)習(xí)課本知識;這里是“非正?!比祟愌芯恐行摹嗌骄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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