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連長張海濤》第七章

夜晚來了，處于云南邊境的山地，看似清冷冷的，如冬末退去略帶寒意的冷風,在看不見的山地里，忽悠而至。營房外面，一片黑越越的。看到房里那淡黃色燈光悄然照到淡紅色陳舊門口邊。還有門外那清黑和平的夜色，張連長也只是看了下，好像就是這樣看看。這一兩天為了這次軍事行動，他都睡不著覺。將要來臨的軍事行動，會有什么情形，或者敵人狡詐的程度，還有，將要防備什么，這對張連長是傷神的時候。如果，由于是自己失誤，造成了自己戰(zhàn)士意外送命，張連長會一生感到無法安寧的。所以，心里就如有石頭抵壓般，感到心悶。
這時他能聽到：在他們臨時營房那邊位于淺淺的在黑越越的夜里山腳地壩上的帳篷外面，顯得低矮的從帳篷里，照到門邊黑黑的土坎上，有戰(zhàn)士們的說笑的聲音。他忽然覺得從他們聲音里，好像沒有感到要打仗的氣息，就是在那里幾個人愉快的聊天而已。剛才，他才把五個排長，喊在一起，又討論了一下后天晚上要開始戰(zhàn)斗設想的。總之，他感到只是限于一種猜測性發(fā)言。不過，他認為，要把問題從現(xiàn)實里想。他立刻感到第一步，就最重要。那就是越軍的地雷。第一，要注意地雷，這是第一步。后來才說下文。他想到：越南鬼子肯定會把地雷埋在接近他們的邊緣地帶，那么他們會把地雷埋在那里呢？看來這個問題，應該問工兵班長嚴樹軍。
想到這里，張連長，就起身，從坐在辦公桌旁的舊藤椅里，站起來，就走到門邊。他打算馬上去找在他的辦公處后過去隔四間的營房里的工兵班，找嚴樹軍班長。走到有紅色的挨著有些灰白墻上的發(fā)舊敞開門的門邊，看了看自己頭上面一片黑越越的夜色，感到夜色是那樣幽遠，深邃。仿佛自己就在空黑的邊緣似的。他又看看，卻又什么都沒有。就是往營房向西面，那些在黑夜里看不到尖形的棚頂，只看見，在各個帳篷的門邊，有些戰(zhàn)士在灑向門邊那淡黃燈光的窄窄的過道上進出。
跟人的感覺是民工的工棚似的。
這時，他看見一個戰(zhàn)士從營房前面地壩走了過來，他頭上軍帽正中的紅五星，在一個門上的大燈泡的照耀下，在漸漸走近張連長時，在時不時閃著微小的亮光，還有兩道紅色的領章，也非常的清晰吸引人。
張連長看見是戰(zhàn)士顧小路。長得俊逸，溫厚，而倔強的18歲戰(zhàn)士，看上去，帶孩子氣和堅毅神情的臉。
“連長！”顧小路首先招呼道。
張連長就只好不去嚴班長那里了。等他走近，把他讓進了連長辦公室。
“你來了。”張連長問，已經(jīng)三次了，應該是包括這一次。他知道，顧小路來是堅決要求參加這次的行動。他已經(jīng)鐵了心，不讓他參加。那么，張連長為什么要這樣做？他非常清楚。這次行動就是死。他還是一個小孩。才在這個世界活了十八歲。死了太可惜了。不能因為要完成這次任務，就讓他直面這樣的生死戰(zhàn)斗。他想到：顧小路，我不能讓你去。你還小。就讓我去死。
“連長，我這是第三次來找你，你再拒絕我，我就......”顧小路湊上來，他的溫和清秀臉龐，顯得是那樣很想做這事。有一種厚著臉又略帶臉皮薄的面容。
“小顧，我已經(jīng)說了，這不是去搞什么野外活動，也不是去遠地方旅行?！睆堖B長僅是一個回答。說了后，就側(cè)過臉去。
“我知道。”
“那你知道，為什么還要來?！?br /> “連長，我說了。我一定要上前線，想消滅越南鬼子?！鳖櫺÷酚忠徊娇绲阶约哼B長的跟前，幾乎挨著自己的連長，挺有理由地馬上說。好像這樣，連長就會沒有話來應付他。他看著自己連長不想看他的臉。覺得連長沒有在聽他說。一下就又心急了。
“你可以參加大部隊的行動。和戰(zhàn)士們，一起打敵人?！睆堖B長將話而說。只有這樣，對一個年青戰(zhàn)士才好些。
“我不?！鳖櫺÷芬皇剐宰?。還一下蹲在地上，嘟著嘴。
張連長就彎下腰，把顧小路扶起來：“這不是一樣嗎？”
“連長，我說了，看到我們?nèi)嗣癖辉侥瞎碜哟蛩来騻易鳛橐粋€解放放軍戰(zhàn)士，一定上戰(zhàn)場，為他們報仇?！鳖櫺÷氛f，把他帶著孩氣的臉，注視著自己連長。還伸出手，扯扯連長的衣袖。顯得俏皮十足，就要扭著自己連長答應自己的要求。
張連長非常清楚，顧小路，想在第一時間，和戰(zhàn)士，打掉112工事，梅團長說了那里暗堡和洞十分復雜，張連長想到：如果讓小顧去，他很有可能剛一到，算進里面，就有馬上被打死可能。這種概率是百分之99，這殘忍了，我不能為了完成這次奇襲任務，就拿年輕戰(zhàn)士的生命開玩笑，不，不能。就是他說活了我，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既然三次是這個決定，那是了。想到這里，張連長心變硬些了，故意冷漠地說：“你還是為那件事，就可以走了?！?br /> “連長，你就讓我參加吧！”小顧更急了，他感到自己連長是不答應了。他想到：我一定要去，就是死，也要為我的人民報仇。如果在這個時間，我作為解放軍戰(zhàn)士，不能為供養(yǎng)我們解放軍的老百姓報仇，還算解放軍嗎？他想到這里。厚著他孩氣的臉，說，又用右手扯了扯連長的衣袖。
張連長似乎把臉，向窗口邊轉(zhuǎn)過去，他想到：我不能看見他這樣，這樣說，這樣我就會心軟的。想到這里。他故意做出這樣一副，好像討厭他的樣子。
“連長，你就這樣拒絕我?！鳖櫺÷房吹竭B長的嫌他煩的神情，非常失望。幾乎是眼睜睜瞅著連長，愣在那里，一下就不知所措。
“打仗，是要死人的?！睆堖B長的話里的意思是。小顧，你太小，不能去死。而他還是不看小顧看他的臉。還是用側(cè)身對著小顧，可能想把他氣走。
“連長，我知道你為我好，害怕我被打死。可是，連長，祖國現(xiàn)在正在需要我們的時候。也是祖國要我們打擊侵略者 的時候。你就把祖國跟的這個送死的機會，請你就把這個送死機會，留個我吧，為了連隊的榮譽，為了祖國和人民，我愿意戰(zhàn)死?！?br /> 聽到這里，張連長感到，這不是在表決心，這是在用自己生命堅決保衛(wèi)祖國土地和人民。他感動了，幾乎就要流淚，這是多么好的戰(zhàn)士！他沒有說話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心軟，就不說，張連長不說，如一塊石頭沒有反應似的，小顧就含糊地走了......
深夜了，張連長一直沒有睡著，頭腦里時不時想起了小顧的說過的話。連長，你就讓我去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害怕我被打死了?？稍谧鎳o的這個送死的機會們面前，你就把這個送死的機會給我吧，我要為那些被打死的老百姓報仇。我作為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必須要為他們報仇。
這樣話，張連長都不由自主想起，他覺得，這不是那種我非要去參加這次行動，把立功按下的意愿，這是一個為了保衛(wèi)人民，和土地，堅決懲罰侵略者的堅毅戰(zhàn)士的心愿。明明知道這就是死，可是我們解放軍毅然前行......
睡在旁邊的王排長，醒過來，看見自己連長在恬靜的夜色里，眼睛還睜開。
就問：“連長，你怎么還不睡？”
張連長沒有說話。
王排長說：“后天晚上就要行動了。連長，不要想得太多了，先把精神養(yǎng)著了才對付越南鬼子。”
“嗯！”張連長回答。他想還是不和王排長談，覺得也沒有必要，就閉上眼睛睡覺?？墒呛芫昧恕Ｋ廊凰恢?，還是被顧小路的話，感動。而更多是震動。想到：讓這樣一個才18歲的戰(zhàn)士，去參加這樣的來自越南鬼子的復雜的陰險工事的行動，太殘忍了。他還小，他的青春才開始。將來，他還要干事業(yè)，成家，要過一個普通人應有的好生活。這樣的行動，根本就是死，拿自己的生命去付出。不！這跟我不一樣，如果我死了，我還活到了人生的三十了，可小顧呢，才20歲不到。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流了淚。在心里告誡自己：不，不能讓他參加。
......
第二天，戰(zhàn)士們還是進行最后的軍事訓練，這是針對或者將要在2月17日對越南鬼子有可能出現(xiàn)的作戰(zhàn)情形下的訓練王排長再次讓戰(zhàn)士們訓練射擊。一個戰(zhàn)士，最基本的是在戰(zhàn)場上，主要是面對敵人，有一手打得準的軍事射擊技術(shù)。應該對戰(zhàn)士，等于是唯一自己保護自己的使用手段。張連長在那邊指導一些戰(zhàn)士。而王排長，在這邊。他一直就知道，那兩個農(nóng)村來的戰(zhàn)士：小喬和小鄭，射擊技術(shù)差點，非常為他們擔心。他覺得大部分的戰(zhàn)士，都可以。就走到了。兩個戰(zhàn)士身邊，蹲下。
他看見身材健壯，不太說話的，長臉，鼻子略尖，臉愛發(fā)紅的22歲小鄭，打了一槍，王排長就看到這一槍，打在他們前面插在地上的靶子上，打在靶子身子上，沒有打在靶子中心。就說：
“小鄭，不要著急。槍要拿穩(wěn)。一定要看著準星?！?br /> 小鄭轉(zhuǎn)過他有些黑黃的臉，沒有說?？赡苁怯X得自己老是打得不滿意，就還是趴在地上，不說話，默然地就這樣。他身邊的方臉。有時要說一兩句話的小喬，說：“排長，我們老是打不好，讓你難堪了?！?br /> 王排長溫靜地，和藹說：“不要緊，不要緊。你們兩個不要急，記住，要加緊練。明天晚上半夜，我和連長和一些戰(zhàn)士，就先行動了。到時，你們跟著三排長，一起進攻?！?br /> 小喬說：“我和鄭小天，都想?yún)⒓影吸c行動，我還聽說，孟雨，打槍都不錯，說寫了血書，請戰(zhàn)書，都沒有得到連長批準?！?br /> 小喬在這里說，小鄭，就還是在身邊瞄準。王排長就馬上觀察小鄭。覺得他還是心理緊張，就說：“小鄭，你不要緊張，要端穩(wěn)射?！?br /> 小鄭就穩(wěn)了一下，開槍了。也不滿意。王排長，又急了?？墒?，他是不會對他倆喊的。因為，他們倆個在排里，是最差的，也不和戰(zhàn)友爭這樣斗那樣，也不討厭。總是努力干好排長吩咐的所有的事，好像有一些戰(zhàn)士，嫌他倆，就沒有和他倆聊天，說話。
在小喬身邊的一個說話不好聽的戰(zhàn)士。就不高興，為什么小鄭，小喬。訓練成績不行，自己的惡排長為啥不罵他們。就不客氣地問：“排長，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蓖跖砰L這時，想手把手教小鄭，聽到小喬身后邊，趴在地上這個叫彭建的22歲的戰(zhàn)士，問自己。就放下已經(jīng)把右手拿在小鄭步槍上的手，抬起他耐心的臉。簡短說。因為他打算告訴小鄭，小喬的射擊要領。而且，是想他倆更好達成在戰(zhàn)場上自我保護的能力。那就是盡量要達到熟能生巧。這樣，才能彌補他倆在這一技術(shù)上的不足。
“你為什么不呵斥他倆，而愛呵斥大家?！?br /> 王排長馬上發(fā)作，話都到口里了他閉上嘴。他知道，自己也訓斥過小彭，對方在心里，埋怨，恨他。
才說：“我王樹軍，絕不欺負弱者?！?br /> “那你就欺負我們，大家?！毙∨砝溲岳湔Z，說。
“你是想找我算賬嗎？”王排長要發(fā)火了。
這時，郭排長走了過來，看到彭建要跟自己老排長頂嘴，就過來：“小彭，你干什么？”
小彭把臉對著自己的一排長。好像要跟他吵一架。
郭排長一把把小彭拉起來，就帶走。他看出了小彭要跟自己的排長頂。
“你拉我干什么？”
“不準跟老排長頂嘴?！?br /> “你就只知道對我們兇。”小彭對自己本來就脾氣暴躁的郭排長喊。可郭排長沒有說話，臉一下就紅了。就強行把小彭拉走。
王排長一下就對郭排長喊道：“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你恨不得老子被打死?！?br /> 郭排長就不理。他不能跟自己的老排長頂嘴。畢竟王排長是幫助過他的，也是在軍事技術(shù)上。盡管，他脾氣暴躁，也要讓自己的老排長罵。
之后，王排長就再次教小鄭，小喬練習射擊。因為，戰(zhàn)斗就要開始，就在后天，他一直這樣，吃過中午飯又教兩個軍事技術(shù)差的戰(zhàn)士。
王排長又教小鄭小喬一個下午。終于，看到了他倆的射擊技術(shù)，基本能達到射擊在靶心的位置。
天黑了。郭排長來喊他：“排長，吃晚飯了?！?br /> 王排長頓時不高興?！澳憔秃拔?，就不喊小喬和小鄭?！?br /> “我跟伙房說了，也給他倆留了飯菜?！惫砰L馬上解釋，他害怕惹得自己排長發(fā)脾氣。
王排長轉(zhuǎn)過來臉，對在操場對邊的軍營的門窗里，照到他們身邊的微黃燈光中的兩個戰(zhàn)士，被照得汗亮亮的額頭和漲紅汗氣的臉。征求說問：“你們看，我們是吃了飯再練，還是接著練習？”
“排長，你說呢？”兩個戰(zhàn)士說。盡管非常的累?？墒?，馬上就要打仗了。都感到多練習是有益處的。
“又練?！?br /> 郭排長希望自己的排長能吃飯。就說：“排長，吃了飯再練習。”
性情利落的王排長干脆說：“別說了。”
之后，郭排長就只好走了。他知道，排長是想盡量把兩個技術(shù)差的戰(zhàn)士，練好。但是他也沒有想到老排長晚上還要練習。要是：他，至多就練到天黑為止。
王排長帶領兩個戰(zhàn)士，在練習翻越障礙。他覺得應該把所有軍事項目都要練習一番。因為小鄭小喬也是要差點。這在戰(zhàn)場上或者對他倆，是要付出代價的。不能讓他倆出現(xiàn)這一糟糕的情勢。明天就要行動了，是沒有時間來再次訓練他倆了。（據(jù)解放軍的回憶文章說：臨近打仗的最末一天，戰(zhàn)士們不再訓練。開始作實戰(zhàn)準備。比如：擦好槍，打綁帶清理自己的私物等，我們將在三十章和下一部小說《解放軍排長張海鵬》分別描寫。)
這時，可能近21點了。
王排長站在如一堵孤墻般的障礙旁，喊道：“小鄭，開始?！?br /> 然后，他就看見小鄭從像一塊門板的對面較遠的有些從營房里照到他們這面微弱淡黃燈輝黑明明的地上，身子一探，就猛地一發(fā)力，朝王排長身邊的障礙迅速地跑來。不一會，就到障礙下，身子就往上一撲。他剛好伸出手抓住障礙的上端。而腳在木板上，可能是心慌，在蹬。王排長就馬上上前，他想幫助他。一步跨到小鄭身后，正好小鄭亂蹬的腳，蹬在了王排長緊系著被自己背遮住微弱光線，在黑微微的皮帶帶扣環(huán)發(fā)亮的肚皮上，可能是力量大，王排長忍住沒有叫出聲，他雙手捂住肚皮，倒在地上。近幾秒鐘，他馬上站起來。
這時，小鄭就滑下木板?？吹脚砰L右手捂住緊系皮帶的發(fā)亮的皮帶帶扣環(huán)上些的肚皮。問：“排長，你怎么了?！?br /> “沒什么，又繼續(xù)練?！?br /> 小鄭就覺得，排長喊練，自己還沒有練會。就馬上返回去。之后，王排長繼續(xù)幫助戰(zhàn)士。直到重要的軍事科目會了比如：射擊，翻越障礙等。已經(jīng)是半夜了。自己才扶住兩個戰(zhàn)士，回營房去了......
他（王排長）堅定想：一定要在最后一次，讓小鄭小喬熟練和盡可能掌握射擊等技術(shù)，這樣到戰(zhàn)場，他們就不會吃越南鬼子的虧。
以后就是戰(zhàn)斗了，誰也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戰(zhàn)事？和自己所遇到的戰(zhàn)爭規(guī)模和激烈的程度。張連長又喊五個排長，對112工事，進行分析。就像臨考試再次抓緊時間復習功課一樣。就這樣，一天就差不多過了。
這時，已經(jīng)接近暮色了。落山的太陽，從還是非常明凈的天空，照耀著天空中的大小不一輕盈動人散狀般的卷曲的白云。和多片如山狀般曲折云邊向高高落日金黃色的光輝舒卷著，依偎在金黃色耀眼太陽的旁邊。像女人那柔曼的身姿一樣。
仍舊明亮溫和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泛著土紅色的土坡和一長片蔥綠色草木土坡下的山腳，8至9頂帳篷四周的樹子間，照過來。隨著光亮的西移。只照到了帳篷前面的微斜的，稍緩緩忽拱忽斜的一橫長的土地上。稀疏的樹子剛好被太陽照在樹干一半多點，而上面的樹葉，一動不動，沉湎在一片幽雅的樹蔭里。
這時，有些解放軍戰(zhàn)士，指揮官在帳篷土黃色門口的土坎下面的樹林里，聊談說話。有些戰(zhàn)士，在微暗的帳篷里，開始吃晚飯。
張連長和戰(zhàn)士吃過晚飯，就想出去走走。明天晚上就要戰(zhàn)斗了，心里還是想多看看自由祖國的美好景色。這對他或者他的每一個戰(zhàn)士，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的事，同樣對每一解放軍來說，就是以死為主。他出了辦公室，想看看山后暮色中太陽的山色。就要走去營房淡紅的側(cè)墻和過去遠些的白色帳篷邊的過道，它通到往上面去的不高的土坡。張連長想走到坡頂上去，忽然聽到了有歌曲的聲音。有些小聲，他停下，這個歌曲，是從那邊山腳下的帳篷地壩上傳來的。還有多個解放軍在跳舞的歡快聲。還非常熱鬧而好聽，就想去聽聽。
于是，他就轉(zhuǎn)過身，朝西側(cè)山邊帳篷略快地走過去。
過了帳篷，他看見在較遠的前面帳篷門邊的土坎下，在一處空地上有些軍人在跳舞。而在他們的地壩邊上，豎放了一臺收錄機。里面正在播放一曲熱烈的情歌。
有這樣幾句歌詞。如：妹妹在遠處呼喚著你，呼喊著心中的你......
有9至11個解放軍官兵在那里隨曲舞動。他們一會左右擺動，自己圓圓的臀部和剽悍的腰身，英氣逼人的軍帽帽檐下那歡快質(zhì)樸的臉龐，在手舞足蹈的，相互合攏而腰身錯開的軍人的隨性舞姿里，在輕快歌聲里，兩個戰(zhàn)士大腿相互挨，腰身溜擺又分開，又歡活地合攏。又分開。這時，一個戰(zhàn)士手里拿著一個包子，從帳篷的門口出來。他馬上彎下腰從掛在兩顆樹枝間的軍衣（洗來晾干）下，伸過來，抬身，較快地走下來站在有些戰(zhàn)士身邊，高興地邊吃邊觀看著。
有一個看去，身子壯實，沒有戴軍帽，黑黑的頭發(fā)，好像有點粘糊似的，看上去，他眼光機智，溫厚。眼睛不太大，略小的鼻翼，微抿著他那有些薄薄的嘴唇，還有略有些繃緊的嘴唇和他那兩個酒窩。他在兩三個戰(zhàn)士歡快舞動的身子和上下不斷抬手而舞的動作間，一張英氣純樸，感受歡樂愉快樂曲的微笑臉龐，他右手微彎手心隨樂曲有些有力地伸起至胸前，左手向外朝自己屁股處做了個弧形，感覺他動作在游泳似的。
然后，他跳了會，就退出正在盡情跳舞的官兵行列里。就站在一棵樹邊?？赡苡X得自己跳得不好，他肩膀略斜依在發(fā)皺的樹子上，而他的側(cè)后身是不遠的在暈紅天空里的樹林，還有在他身后樹子上相互伸展的，如印在美好光華里分叉的綠色濃濃樹枝。他還是看戰(zhàn)士跳。略帶他的淳樸還有一絲男人式靦腆的笑意看著。這時，他看見張連長已經(jīng)走近。
爽直豪氣的中國解放軍連長戚正武。招呼道：“張連長，你來了，來跳過舞?！?br /> 張連長在幾天前云南前線指揮部召開對越南占據(jù)的多個高地工事的分析會上，認識了解放軍某部七團一連連長。戚正武，28歲。他正直淳樸忠勇，好像略帶絲不好意思的感覺。
張連長說：“戚連長，你跳舞呀?！?br /> “那是，打仗規(guī)打仗，跳舞歸跳舞?！?br /> 這時，有戰(zhàn)士（可能是別的連）喊道：“戚連長，來跳舞呀！你怎么不來了。”
戚連長搖搖頭，臉動了下，確實不想跳了。似乎有些自慚形穢的模樣，回答道：“你們跳吧！”看來，他覺得自己跳得差，就不想跳了。就說：“張連長，我們走走。”
“行?！?br /> 于是，兩個連長，向一邊較少有人的土坡邊慢慢走去。